三流豪门逆袭路

25.邵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有了作用, 谢从凝食欲不减,婚礼快开始的时候,他已经吃撑了, 席间面色相当痛苦。
    年轻男子和他们同席,见厉清嵘目不斜视,出于礼貌提示道:“他看上去很不舒服。”
    厉清嵘余光扫了一眼,谢从凝何止是不舒服, 像只不安分的毛毛虫扭来扭去,不停用手悄悄揉搓腹部。
    “多喝热水。”留下简短的四个字, 再无他话。
    谢从凝气吊在嗓子口,想骂又没有资本,只得保持风度含笑点头。
    厉清嵘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处,一直观察他的谢从凝随之望去, 微微有些失神:“那不是酒吧老板?”
    对方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身上野性的魅力稍稍收敛,加之没有打理发型, 在一众俊男美女间并不显眼。
    谢从凝回忆一番, 确定江女子没有提到有宴请这位‘贵宾’。
    “不奇怪, ”厉清嵘道:“或许是谁带来的男伴。”
    谢从凝和他咬耳朵:“我可不信他来这里没有其他企图。”
    厉清嵘晃晃杯中的酒水, 却没有喝的意思:“江女子调查的十分详细, 难保不会被察觉。”
    “试试看就知道了。”谢从凝站起身。
    厉清嵘小幅度地蹙了下眉。
    谢从凝:“就当饭后消食。”
    厉清嵘:“别太明显。”
    “我有分寸。”谢从凝从他手中夺过酒杯, 迎面走了上去。
    路过酒吧老板身边时, 歪了歪身子, 酒水全部洒在对方胸口, 谢从凝露出惊慌的表情,连忙找了张纸巾假意要帮着擦拭:“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远处,厉清嵘看完这场闹剧,摇了摇头……好一场‘不做作’的相遇。
    酒吧老板站的笔直,丝毫没有被一身的酒渍影响情绪:“谢先生。”
    谢从凝:“你认识我?”
    “在报纸上见过,”酒吧老板笑道:“当年的婚礼很轰动。”
    谢从凝回以微笑:“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酒吧老板低头扫了眼不成样的衬衫:“这种偶遇,已经是上个世纪才会用的方法。”
    谢从凝耸耸肩:“招不在多,好用就行。”
    没在他脸上看出一点被戳穿后的尴尬,酒吧老板这才有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谢从凝:“既然有缘,不如一起喝一杯?”
    酒吧老板有意瞄了眼厉清嵘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好?”
    “不必管些不打紧的人。”
    酒吧老板笑容弧度扩大,伸出手:“韩天。”
    谢从凝回握:“久仰大名。”
    两人走到自助区说话。
    谢从凝偶尔还会看一下厉清嵘,故意露出厌恶抵触的情绪,韩天没有怀疑,这对奇妙的夫夫面和心不和,早就是人尽皆知,祭天事件后,更是听说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
    食物的香味很诱人,谢从凝遗憾吃得太饱,不能继续食用,手贱地把小蛋糕上用来点缀的樱桃全部夹到盘子里……这个看上去不太占胃的内存。
    韩天没有对他的动作有异议:“看来我们吃东西的喜好差不多。”
    “也许其他方面也很合拍。”
    韩天笑了笑,并不接话。
    谢从凝:“我去过韩老板的酒吧,买过些令人满意的东西。”
    韩天眼神一下变了,算不上凌厉,给人的感觉却很深刻,精明又带着防备。
    谢从凝:“如果我想要更多的量,韩老板以为如何?”
    韩天摆摆手:“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谢从凝将樱桃碾碎,沾着汁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可惜颜色实在太淡,每写一下就要蘸两下。
    装逼装到一半,又不能像唱戏一样戛然而止,谢从凝:“能不能借您的手指头用一下?”
    听到尊称,韩天不太适应,五指摊平:“要做什么?”
    谢从凝:“放点血。”
    “……”
    谢从凝:“牙咬的不卫生,刚好这有餐刀。”
    韩天五指猛地收拢,“不必麻烦了,你报数字,我能记住。”
    谢从凝还是取下餐刀,在盘中比划,一边报出手机号码:“要不要再报一遍?”
    韩天露出的笑容完全没有发自一点内心,点了点头。
    谢从凝:“那你背一遍给我听。”
    “……”
    十秒钟过去,没有任何声音。
    韩天忍了又忍,“麻烦重新说一次。”
    和会算计的人打交道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遇到厚颜无耻的类型。你要碍于面子,而且你所受到的教养没有办法同对方在公开场合翻脸,即便是韩天,能做的也就是忍着。
    坐在厉清嵘旁边的年轻男子从谢从凝离开就开始关注,“为什么和你爱人交谈的男人,看上去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如果双方相谈甚欢厉清嵘才会觉得奇怪,他毫无意外道:“心智不够成熟的表现。”
    年轻男子轻笑一声:“在商场上,我情愿碰到你这种对手。”
    厉清嵘朝他看去,年轻男子笑得更加畅快:“方才那人看他的眼神是猜忌,现在完全是就是在看一个无赖。”
    厉清嵘无动于衷:“有什么区别?”
    年轻男子不再投去窥视的视线:“换了谁都会容易低估一个无赖的危险性。”
    厉清嵘勾了勾嘴角,像是这句话表示认同。
    年轻男子:“就比方说前不久被争相报道的祭天……”
    厉清嵘调整了一下坐姿,桌上的叉子碰到盘子边缘,发出脆响。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也有被坑的一天。”快速说完一句话,年轻男子停止发言。
    谢从凝并不知道自己一度成为被探讨的话题,连续报了三次后,韩天依旧没有重复对。
    “最后四个号码错了。”
    说着用‘你智障了么’的眼神看他。
    韩天私下唯我独尊惯了,险些就要掀翻桌子,碍于是婚礼不好发作。
    谢从凝又重复了一遍号码。
    这次好一点,只错了三个号码。
    第六遍的时候,韩天已经没了脾气,只想把五分钟前说能记住的自己一个枪子崩死。
    谢从凝忽然道:“其实我可以去问别人借支笔。”
    韩天就差做了请的姿势送他走。
    谢从凝迈了一步退回:“韩老板不会跑吧?”
    韩天:“说笑了。”
    谢从凝发现对方说谎的时候和自己是一个表现,特别理直气壮。
    “算了,不如你把电话告诉我。”
    有了这次并不愉快的邂逅,他不相信韩天会打给自己。
    韩天语速飞快地报了串数字,尔后学着谢从凝刚刚的语气:“记住了么?”
    谢从凝点头,比他还快的重复一遍,说完后叹了口气:“就这么几个数字,为什么你就是记不住呢?”
    韩天已经彻底管理不住表情。
    谢从凝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十分低沉:“我会打给你的。”
    韩天眼一眯。
    谢从凝:“没了自由和玩乐的权利,我现在是真的穷的只剩下钱。”
    说完没有再去看韩天,走回原位。
    谢从凝和厉清嵘少有眼神交流,只在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唇瓣才动了动:“拿到了手机号码。”
    厉清嵘一眼就看穿他的手段:“激将法。”
    谢从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忘了我们的相处之道。”
    看破而不说破,才是种情趣。
    “那就换个话题,”厉清嵘:“比方说如何在对方情绪激动时,趁机放窃听器。”
    谢从凝正在喝水,被呛住。
    厉清嵘:“钱是哪来的?”
    谢从凝拿纸擦了擦,不明白他为什么关注的重点在这里。
    “你给过我一张卡。”
    五万元完全可以应个急。
    场上音乐一变,司仪站到台上,说话的人渐渐停止交谈。
    “金秋时节,秋风送爽,在这里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江女子女士和杨柳先生婚礼,我们热情澎湃,心情荡漾……”
    谢从凝张开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喃喃道:“江女子这是从哪里招来的司仪?”
    厉清嵘居然还认真听着,一段陈词后随着众人一起鼓掌:“总结的很到位。”
    谢从凝看见临近的几人在他说完后同时点头表示同意。
    “……”
    由于江女子的父亲去世很早,母亲又在精神病院,直接是新娘挽着新郎走过红毯,并没有双方父母致词的环节。
    江女子是天生的美人,化了妆后更是赏心悦目。
    谢从凝来不及欣赏她的美丽,皱着眉:“我听说过结婚穿粉色婚纱的,代表二婚,但没见过紫色的。”
    厉清嵘:“据说是很多年前根据彩虹产生的设计灵感。”
    谢从凝:“那前六次的婚纱颜色岂不是……”
    “红橙黄绿蓝靛。”
    谢从凝已经很努力去拓宽自己的见识,但还是觉得被时代抛弃:“好在彩虹只有七种颜色。”
    一旁年轻男子闻言转过头:“她还可以重头开始。”
    谢从凝表情一言难尽,继续努力地挤出祝福。
    年轻男子:“合则聚,不合则散,挺好。”
    谢从凝怔了怔,再看台上笑颜如花的新娘,跟着笑起来:“也对。”
    说完立马偏过头再去看厉清嵘:“其实我们也可以……”
    厉清嵘:“除非你死了。”
    今天有数不清次数的无话可说,谢从凝默默看了眼手机,牢牢记住这个日子。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谢从凝分开心神用目光搜索韩天的身影,就见韩天留下一个礼盒,作势要离开。
    谢从凝快速拎起礼盒,在韩天刚上车的时候追了过去。
    “韩老板。”
    韩天很想直接踩油门碾过去,还是打开车窗,礼貌道:“有什么事?”
    在韩天惊讶的目光中,谢从凝将不大的礼盒塞了进去:“收礼金的让我还给你,今天是慈善性质的婚礼,份子钱全部是要捐出去,这个还是韩老板自己收好。”
    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飞速上路。
    谢从凝双手插在兜里,头发被风吹的360度无死角凌乱,许久后才慢悠悠走回。
    心情大好,胃口又有了,端了盘甜点过去。
    厉清嵘:“盒子里是什么?”
    “不清楚,”谢从凝一脸无辜道:“不过拿起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我猜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好。”
    厉清嵘:“微型炸|弹。”
    谢从凝摊手:“我可没这么说。”
    厉清嵘:“你该庆幸,东西不是在你手上爆的。”
    谢从凝:“这么多权贵,他最多只敢制造点骚乱,威力不会太大,何况韩天都没有走远,离引爆时间肯定还长着。”
    厉清嵘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音浪中,谢从凝离得近,能从中听出淡淡的严厉:“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想当然。”
    祝福的礼乐渲染着氛围,瞬间,谢从凝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如果有万一呢?
    重生以后,虽然起初有诸多不顺,但本质上说算得上是顺风顺水,无意中削弱了危机意识。
    “下次会注意。”
    厉清嵘仿佛对谢从凝的自我反省略有惊讶,目中的凌厉撤去不少。
    欢呼声骤然涌现,谢从凝抬眸一看,原来是江女子要扔捧花。
    漂亮的花束好巧不巧,正好扔在他腿上。
    谢从凝嘴角一抽:“她是故意的。”
    江女子扔捧花前,分明回头看了一眼。
    从中间取下一朵最完整的,恶作剧插在厉清嵘头上。
    笑完后在阴森森的眼神下胆子消退的无影无踪。
    司仪连忙打圆场:“古语有云……”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谢从凝下意识脱口而出。
    司仪彻底闭嘴,用自生自灭的眼神去看他。
    谢从凝咳嗽一声,埋头吃东西,忽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最终是江女子和新郎的一个热吻重新把话题引走。
    谢从凝头回认真打量新郎,杨柳这个名字略有女性化,新郎的身材却很魁梧,五官有一种刻板的端正,一看就知道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真爱啊,”谢从凝恢复活力,发表见解:“这样子的人,能结七次婚,完全就是在陪江女子胡闹。”
    对于江女子,今天是生命中又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对于谢从凝,只能用不幸形容。
    婚礼在无数的插曲中结束,后半场谢从凝一直在喝酒,后来基本是酩酊大醉的状态。
    年轻男子看着醉醺醺的谢从凝,疑惑:“他不像是爱酒之人。”
    厉清嵘勉强扶住如同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的谢从凝,面色不是很好看:“因为他知道什么都不做,回去后就死定了。”
    年轻男子找了个台阶下:“清醒后一笔勾销也好。”
    厉清嵘笑着道:“是么?”
    年轻男子抖了一下,连忙让开道。
    来的时候是谢从凝开车,现在司机醉了,厉清嵘只得去找江女子差人送他们回去。
    谢从凝一直傻笑。
    江女子莫名想到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说。
    “要什么司机?”谢从凝拍了下厉清嵘的大腿:“你来开。”
    江女子清楚看到了厉清嵘眼底即将炸开的火苗。
    谢从凝已经到了一种美妙的境界,无法无天无我,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笑呵呵道:“萌萌,站起来!”
    江女子已经看不下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褒义的形容词:“他……瞧着挺精神的。”
    厉清嵘:“回光返照,不足为奇。”
    这一刹那,江女子觉得即便向上帝祷告,上帝能做的也只是把谢从凝带走。
    谢从凝的疯癫持续到回去,纯属一个人玩嗨了。
    厉清嵘的母亲闻到一身酒气掩面道:“怎么喝成这样?”
    厉文霍提醒自家弟弟:“千万别饥不择食。”
    话音刚落,谢从凝脱下外衣,直接摔到他脑门上。
    厉文霍黑着脸把衣服扔到一边,“听说把头塞到浴缸里浸泡二十四小时能够醒酒,你可以给他试试。”
    为防继续犯众怒,厉清嵘强行带着挥舞拳头的谢从凝上楼。
    女鬼在走廊中游荡,随他们一起飘了进去。
    厉清嵘:“去拿点热水。”
    女鬼依言照做。
    “端杯水来。”
    一杯白水出现。
    过去好久,女鬼反应过来:“你这是把我当丫鬟指使?”
    厉清嵘动了动手指,示意她回避。
    女鬼骂了句没良心,不知飘去了哪里。
    谢从凝醉酒的时候胆子格外大,对着窗户一个劲狂嚎:“风来!雨来!牛鬼蛇神来!”
    厉清嵘耐心等到鬼哭狼嚎完:“换衣服。”
    谢从凝像个机器人一样,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换衣服,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八爪鱼一样栽倒,占领了整张大床。
    考虑到是二楼,厉清嵘没有把他从窗户扔出去,好心地盖好棉被。
    谢从凝突然诈尸般地坐直身体,蒙住厉清嵘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谢从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现实的真理是永远不要试图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
    谢从凝又猛地低头:“其实我不是你口中的谢从凝。”
    厉清嵘目光动了一下:“躺好。”
    谢从凝:“我是芭芭拉·大厉子。”
    闹腾完,又乖乖躺到。
    ……
    阳光的温度暖和和的,照进人的心坎里。
    谢从凝迷迷糊糊中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哼唧着准备翻身,试了几下,手脚动弹不得。
    睁开眼失神可几秒,终于认识到现状,他正处于被牢牢捆绑的状态。
    厉清嵘早他醒来,已经穿戴整齐。
    谢从凝瞳孔微微放大:“你对我做了什么?”
    厉清嵘低低笑了,声音放在鬼片里当背景音乐都极为合适。
    谢从凝换了种问法:“我对你做了什么?”
    回应他的又是另外一种笑容。
    谢从凝长吁一口气,思绪跑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趁另一半昏睡时偷偷亲吻。”
    第三次冷笑后,厉清嵘抛开他独自下楼。
    餐桌上少了一个人,气氛安静又和谐,厉文霍满意地享用早餐,楼上突如其来的嚎叫让他的手抖了一下。
    “把我从床上放下来!”声音在别墅内回荡。
    厉文霍到底还是没有用完早餐,对着厉清嵘语重心长道:“别再玩新花样。”
    谢从凝直到一小时后才恢复自由,活动着发麻的手腕遗憾:“不该喝那么多。”
    放在韩天身上的窃听器估摸着早就不在了。
    厉清嵘:“百密终有一疏。”
    谢从凝:“被泼了一身酒,回去后必然是第一时间换衣服,然后差人送往干洗店。我已经打听好他常去的干洗店,出钱和老板达成了某种共识。”
    厉清嵘定定看着他。
    谢从凝发誓道:“下次一定谨慎,顺便说一句,即便发现了未必能怀疑到我身上。”
    做韩天这个行业的,被窃听后也是怀疑警察或者竞争对手。
    “要想惜命,凡事三思而后行,”厉清嵘扔过去一个U盘:“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
    谢从凝虚心接受后打开电脑,U盘里是一段音频,音质嘈杂,过去许久,传来韩天的声音,不禁惊讶朝厉清嵘望去。
    时间不是很长,如同谢从凝所料,韩天回去后很快换下外套,唯一的收获是衣服被送走前,韩天打了一通电话,只有不到十个字的内容:“后天九点,老地方交易。”
    谢从凝眨了眨眼:“一定是晚上九点。”
    坏人都喜欢抹黑出门。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出韩天交易的地点。
    “高科技的时代,大家都在暴露的活着。”谢从凝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愉悦:“我扮乞丐的时候见过他的车,如果能看到行车记录,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厉清嵘:“譬如昨晚某人的醉酒视频,可以带进坟墓做陪葬。”
    谢从凝的笑容一下僵了:“我愿意出钱买断。”
    厉清嵘眉峰一扬:“多少?”
    谢从凝想了想卡余额:“二百五?”
    不等厉清嵘有所反应,他仿佛已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头顶光环,即将变成天使去陪伴上帝左右。
    抱着对生存的渴望,谢从凝小心翼翼道:“能肉偿么?”
    沉重的关门声后,谢从凝垂头丧气拿着外衣下楼。
    管家对他被赶出来的遭遇,表现出的完全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态度,“我已经叫人把车从婚礼场地开了回来。”
    “辛苦了。”谢从凝挥了挥手:“如果可以,替我美言几句。”
    管家:“走好。”
    谢从凝跑到草地上,对着楼上哀鸣:“i will be back!”
    新的一天从上班开始。
    老板坐在门口吃巧克力棒,面对谢从凝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在试着戒烟。”
    谢从凝从中抽了几根:“借我几根当早餐。”
    老板:“记得还。”
    “……”
    贫穷的人都有着相同的不幸,谢从凝和老板就格外有共同语言,在诉说完今早被扫地出门的遭遇后,老板诚恳建议:“世界那么大,你该去看看。”
    谢从凝拆穿他的把戏:“你是想让我旷工。”
    老板没有否认,评价他为‘一个敬业却是惹祸精体质的员工。’
    “说到旅游,”谢从凝眼神暗了暗:“你难道想一辈子躲躲藏藏?”
    “别露出这种神情。”老板赶忙喊停,每当谢从凝有如此神态变化,肯定是产生新的算计。
    “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谢从凝:“也许能让韩天蹲一辈子大牢,运气好的话,还能直接送捧黄土。”
    原本美味的巧克力棒变了味道,又甜又腻,老板站起身,开始在店里踱步,最终还是没有摆脱诱惑:“说说看。”
    谢从凝:“我需要韩天的行车记录,”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
    老板:“你有多大的把握成事?”
    谢从凝:“看运气。”
    短暂的五分钟沉默后,老板伸出两根指头:“两万块钱,这件事我一个人完不成。”
    谢从凝很爽快的点头同意,汇过去一万八:“剩下两千从我工资里扣。”
    “……”
    面对不善的眼神,谢从凝竭力证明这次出手的阔绰,表示四十分钟前他还因为不愿意给钱被赶出家门。
    老板没有同往常一样接着话茬开玩笑,看上去心事重重。
    谢从凝:“只有半天时间,明天早上前,我要见到东西。”
    老板:“如果失败了……”
    “我会厚葬你的。”
    老板狠狠瞪他一眼。
    谢从凝又给出一种温情的说法:“还会帮你继承铺子。”
    老板换了身衣服,戴着口罩离开,临走前都惦记着生意,特意嘱咐不要卖错价钱。
    谢从凝:“如果我今晚无家可归,需要在这里借住一宿。”
    老板:“随便,不过听说晚上市中心闹鬼。”
    “……”
    客人不多,谢从凝基本上维持着老板平时的状态,搬个凳子守在门口,提前适应如退休后的生活。
    快到吃午饭的点,省去饭钱从网上订了束花,企图换回和平。
    管家签收的快递,看到盒子里放得是菊花后,很想敲开谢从凝的脑袋张望里面装的是什么。
    谢从凝选择菊花的原因很简单:便宜。
    出乎意料,厉清嵘在看到花种后居然没有生气,还让人找了个水晶花瓶装着。
    管家看不明白二人的相处之道,索性不去费这个脑子,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情。只是多问了一句:“晚上要不要给谢先生开门?”
    厉清嵘想了想:“可以放他进来。”
    管家总觉得少爷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十二岁那年他放一只流浪猫进来时的。
    至于谢从凝,还不知道已经得到赦免,不停给厉清嵘发表情包,全是清一色的爱心主题。
    老板快到下班时才回来,给了他一个廉价的智能手机,“全部拷贝在里面。”
    谢从凝看了看时间,假模假样:“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老板无力道:“批准你早退。”
    谢从凝把今天的账目整理好,挥了挥手。
    老板:“跪安吧。”
    在别墅门口像个小偷一样探头探脑,大门开的瞬间,谢从凝还有些不可置信,莫非鲜花攻略起了作用。
    厉清嵘正在看书,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难看。
    谢从凝试探道:“我有话和你说。”
    刚说完肚子发出叫声,抗议他从中午就没进食。
    严肃的气氛被打破,谢从凝讪笑道:“我的肚子有话和你说。”
    厉清嵘放下书本,收手搭在腿上,随便一个眼神都叫人很有压力:“行车记录拿到了?”
    谢从凝惊讶:“你怎么知道?”
    从他进门起,厉清嵘眼中看到的就是一只志得意满的仓鼠。
    谢从凝拿了个苹果充饥,“斥巨资买下的。”
    其实就是他什么都不做,厉清嵘也会吩咐人把东西拿到手。但顾虑到厉清嵘的父母对查案之事不赞同,未免引人耳目,谢从凝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指望他人。
    手机运行速度很缓慢,谢从凝将东西移到电脑上,连续啃了三个苹果,才听到完成音。
    伸手准备再拿的时候,被厉清嵘阻止,让管家送了些吃的上来。
    看完影像已经是晚上,谢从凝纸上记录了几个地方,分别上网用地图查找。
    “有两个点分别是住宅区和酒吧,应该不太可能。”
    韩天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在自己家里贩毒,工作的地方更是太过显眼。
    “还有一个,”谢从凝:“附近没什么具体标志物。”
    被食物的味道诱惑,狼吞虎咽后重新回归正事:“林穗呢?”
    “不清楚。”
    自从昨晚上被厉清嵘使唤完,林穗就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想也知道是藏在哪里生闷气。
    谢从凝叹了口气。
    厉清嵘眼神起了变化:“很想见她?”
    谢从凝点头:“如果她在,就能帮忙跑个腿,看看是个什么地方。”
    交易就在明天,意味着他今晚不得不亲自驾车去看一趟。
    没有立刻行动,勤快把苹果削皮,递给厉清嵘:“多吃水果对身体好。”
    一看就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厉清嵘点破他的图谋:“想让我陪你去?”
    谢从凝笑得跟花一样:“请你出去兜风。”
    看定位是在远离市区的地方,大晚上一个人去想想就?得慌。
    厉清嵘早就见识过那不比稚童大的胆子,没有多加为难,跟他一道出门。
    厉文霍正在客厅喝茶看报纸,像是过着另一个半球的时间,看到他们,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皱:“要出去?”
    厉清嵘:“出去转转。”
    厉文霍报纸也不看了,直接声明:“不管你们再做什么,我不希望半夜再收到来自警局的电话,被叫去保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片刻不离谢从凝。
    谢从凝诚恳保证:“我尽量。”
    最近天气很好,夜风里没有尘土的味道,吹了一小会儿,连同昨日醉酒的头疼都荡然无存。
    谢从凝用余光瞥了眼厉清嵘,没有在后者脸上看到不耐烦等情绪,骤然觉得两人间的相处近期和谐不少。
    暗忖日久见人心,对方终于发现他是被黄沙掩埋的钻石。
    一声淡淡的冷笑传来。
    谢从凝喉头一动:“在笑什么?”
    厉清嵘反问:“你说呢?”
    谢从凝认真思考他有读心术的可能,丝毫不反省自己刚刚说话时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一处空荡荡的平地,说是荒地都不为过。
    谢从凝再三确认定位没有出错。
    厉清嵘开口道:“周围一览无遗,没有适合藏身的地方,很适合进行非法交易。”
    谢从凝:“也就是说到时候没有办法在暗中窥视。”
    厉清嵘忽然看向他:“毒贩间大的交易多数都会佩戴武器。”
    谢从凝双手合十,表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高人有何见解?”
    厉清嵘露出很浅的笑容:“你不是说过,这是一个高科技的时代。”
    谢从凝环视一圈,不远处有几棵树木:“装监控?”
    “或者更稳妥一些,”厉清嵘抬头看了看天空:“比方说无人机。”
    谢从凝从前只在杂志上看过无人机,并不是很了解:“会不会被发现?”
    厉清嵘没有给出保证,只道:“保险起见,一旦拍到交易画面,必须当场一网打尽。”
    潜台词就是事先通知警察,谢从凝自认没那个能力,如果被询问是哪里来的线索,总不能说是雇人偷得。
    四目相对,谢从凝笑了笑:“看来我们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厉清嵘曾经提起过,这方面江女子有不少门路,上次在警局她完全是靠着自身人脉出去。
    “如果是由她来说,”厉清嵘道:“反而能让她赚个人情。就算是推测错误,没有进行交易,凭江女子的能力,也能全身而退。”
    谢从凝号码拨出去,又及时挂断:“新婚燕尔,打搅人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厉清嵘:“第七个新婚燕尔。”
    谢从凝顿时没了顾虑。
    “混蛋,说话。”连‘喂’都省略,江女子开场白带着浓浓的不满。
    谢从凝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说完,“消息传出去后,你可以继续度蜜月。”
    “我一个人度么!”江女子又骂了几句,挂断电话。
    谢从凝一头雾水,望着厉清嵘目露不解。
    厉清嵘:“他丈夫刚好从事这个行业。”
    谢从凝按了按太阳穴:“我觉得会被记恨一辈子。”
    “等她下一次结婚,就会忘记这次的不愉快。”
    “……”谢从凝忍了好久,还是问道:“为什么会重复的离婚结婚?”
    厉清嵘:“第一次是因为男方的父母不好相处,第二次是双方在要不要孩子的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
    谢从凝起初还当八卦听,后来演化成一声叹息,“还好我们不用面对这些现实问题。”
    说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得抖了几下。
    他居然为跟一个男人结婚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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