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豪门逆袭路

26.邵山

    
    谢从凝面上的痛苦不加掩饰,厉清嵘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冷?”
    谢从凝摇头, 郊区温度是要低一些, 不过谈不上冻人。
    “脑子疼。”他沉声道。
    先前林穗给他灌输了一堆和女生交往的弊端, 又有江女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感觉被人联合洗脑了。
    厉清嵘示意让他低下头。
    谢从凝一弯腰,微凉的手指轻轻在头上揉了揉,动作十分温柔, 连带着谢从凝睫毛忍不住一颤。
    “最多是脑壳疼,”厉清嵘宽慰道:“你没脑子。”
    “……”
    谢从凝猛地直起腰,动作太快导致头晕,强撑着道:“多谢提醒。”
    厉清嵘摇着轮椅去了另一边,特意避开谢从凝打电话,通话了约有十几分钟,对厉清嵘这样不喜说话的人算不上太短。
    “一会儿会有人来装监控。”
    “走吧,”谢从凝正在玩手机,闻言抬起头道:“天气预报上说夜间有雨。”
    今晚精神异常足, 回去后许久谢从凝也没有滋生出任何睡意, 不停翻来覆去。厉清嵘睡觉本身就轻,自然也睡不好, 开口却难得没有冷嘲热讽:“紧张?”
    “没有,”谢从凝从被窝中钻出来:“如果顺利, 韩天明天就会落网。”
    国家对于贩毒的责罚量刑一向很重, 以他的所作所为, 蹲一辈子监狱都算是轻的。
    房间的小夜灯被打开, 厉清嵘坐起来,“听上去你并不高兴。”
    “只是觉得太快了。”窗外树木婆娑声变大,谢从凝吸了口凉风,下地关窗户:“我以为这个案子会纠缠很多年。”
    “你可能不信,”说着转过身来:“最近我常常失眠,放在以前绝对不可能。”
    他刚来厉家的时候,晚上被女鬼吓到,后半夜一样睡得很踏实。
    “我信。”
    谢从凝弯弯嘴角,没想到厉清嵘还有配合他的时候。
    “从眼角皱纹的曲线可以看出。”
    明明窗户已经关了,谢从凝却觉得冷风一个劲往嘴里钻,无比怀念厉清嵘冰山男神的形象……高冷是多么可贵的一种品格,至少不毒舌。
    差不多一晚上没睡,翌日谢从凝完全是昏昏沉沉的状态,毫不犹豫选择给老板打电话请假。
    “本月第十次旷工。”
    谢从凝睁大眼睛:“你以前都不计较这些。”
    “既然剩下的两千元要从工资里扣,身为老板,当然要看值不值这个价。”
    结束通话后,谢从凝头更疼了,暗道这样下去伸手问厉清嵘要生活费的日子不会远了。
    在家无聊,像条小尾巴一样,厉清嵘到哪,他就跟到哪儿。
    亦步亦趋一个小时,厉清嵘要去卫生间,谢从凝才停下脚步,飞快跑去别墅下面,问管家借了个梯子。
    人有种神奇的感知叫做第六感。
    厉清嵘进卫生间不久,就有种奇怪的错觉,目光一扫,成功瞄见外面窗户上的一张人脸。
    谢从凝眼睛睁得滚圆,乌黑的眼珠不时转动一二,不去演恐怖片实在可惜。
    厉清嵘忍着没有发作,怕一出声对方吓得从梯子上摔下去,什么都没说冷着脸出去。
    他一走,谢从凝猜到十有八九被发现了,小心翼翼爬下去,灰溜溜回别墅。
    本来想好一进去就躲回自己的房间,短时间内绝不‘抛头露面’,谁知道厉清嵘就在门边等着,脸色有些骇人。
    谢从凝摸着良心保证:“我的出发点很纯洁。”
    他就想拆穿后者装瘸的把戏。
    厉清嵘突然勾了勾他的手指,垂着眼让人无法看清目中的光芒:“我了解。”
    彼时谢从凝还没有听出这句话的衍生含义,直至两人角色身份对调,他迈一步,厉清嵘也跟着心惊,旁人看来就是腻歪的小两口。
    谢从凝深尝其中苦楚,摆出投降的姿势。
    闹剧在晚上彻底结束。
    厉清嵘接了一通电话后,表情变得肃穆。
    谢从凝没有细想电话里说了什么,反而研究他的表情,厉清嵘和自己说话时的神态从来不是这样,多数是不耐烦中夹杂着一点无奈,但不会有这样严肃的眼神。
    察觉到他的目光,厉清嵘转过头来,谢从凝:“别用这么与众不同的目光看我。”
    “人抓到了。”
    出奇的顺利,现场人赃并获。
    谢从凝总觉得厉清嵘的表情不太对劲,“这不是好事?”
    厉清嵘:“韩天指明要见你。”
    “我?”谢从凝怔怔望着他。
    厉清嵘:“韩天手上还有不少黑色产业,说是见到你后愿意全盘交代。”
    谢从凝深思:“莫非是爱上了?”
    厉清嵘给他扔了件薄外套,黑着脸:“只是犯罪,眼又没瞎。”
    谢从凝被打击惯了,出门准备继续履行司机的义务,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江女子涂成红艳艳的指甲夜色中有些吓人:“上车。”
    这是谢从凝第二次近距离地看江女子的丈夫,比婚礼时更加沉默,完全就是不苟言笑。
    询问的是江女子:“你确定之前没有和韩天见过面?”
    谢从凝看着窗外:“我失忆过。”
    “差点忘掉这茬。”江女子舒了口气:“别太紧张,有手铐束缚,到时候旁边也会有警察看着。”
    谢从凝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更多的是疑惑:“实在想不出非见我不可的理由。”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杨柳突然开口:“他刚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警局就发生跳闸,韩天喊了几声有鬼,再然后就要求见你。”
    谢从凝回过头,下意识和厉清嵘对视一眼,首先想到的是林穗。
    江女子明显也知道他的想法,“韩天和林穗曾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谢从凝忍不住皱了下眉。
    江女子:“韩天自己说的,林穗想找他销货,他又为独吞起了歹念。可笑的是如今竟然还口口声声说林穗是他的真爱。”
    谢从凝想到墓地那些用来祭拜的干枯玫瑰,没有说话。
    每次来警察局都是不一样的心情,杨柳在局里的地位应该不低,他听到有人叫了声‘头儿。’
    江女子朝几个年轻的小警员抛了媚眼,瞬间这些人就低下头假装忙碌,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杨柳纵容着她的胡作非为,江女子也没过分,快到审讯室没有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韩天袖子上沾着不少泥巴,留下抓捕时拼命想要逃脱的印记。
    杨柳打开审讯室的门,对谢从凝点了点头,后者坐到韩天对面。
    “又见面了,韩老板。”
    韩天的目光十分凶狠,隔着一张桌子,谢从凝有一种两人是面对面站着的错觉。
    四目相对许久,韩天倏地收敛眼神中的侵略感,“有烟么?”
    谢从凝摇头:“我不抽烟。”
    韩天不屑地撇撇嘴,“那日在婚礼上,我瞧着你就觉得不对劲。”
    今晚的谢从凝格外缺乏耐心:“我没时间和韩老板互诉衷肠。”
    “林穗是我杀的。”
    谢从凝注意到他在提起林穗的时候目光中有一丝闪躲,不由问道:“你喜欢她?”
    “很爱,”韩天笑了笑:“但我更爱钱。”
    起先还是温和的说话,谈到一半,韩天突然站起来,身子压在桌子上,凑近了去看谢从凝。
    这个动作没持续几秒钟,便被一旁警察压了回去。
    “坐好!”警察厉声喝道。
    韩天无所谓地笑了笑,手腕被硬铁磨出血痕:“天海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城市,很繁华……”
    话停顿在这里,后半句是用口型说的——
    “林穗让我给你带句话,有空回邵山看看。”
    最后一个字说完,韩天瞳孔不自然地扩大,头重重往桌上一磕。
    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节变故,警察甚至来不及阻止,连忙叫救护车。
    谢从凝眼前是一片血雾,他很清楚韩天已经没救了,刚刚那一瞬间,他清楚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白皙的脸上同样溅了不少血,一片混乱中谢从凝不记得被谁带去长椅上休息。
    心情渐渐平复下后,才发现厉清嵘就在旁边。
    “擦擦。”厉清嵘递过来纸巾。
    谢从凝抹去脸上的血迹,轻声道:“你说他是自杀的,还是被林穗的魂魄附身?”
    厉清嵘:“不重要。”
    谢从凝在警局停留了挺长时间,然而林穗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走出去的一刹那,新鲜的空气让他觉得嗓子口都有凉意,谢从凝:“我想去趟墓地。”
    厉清嵘点头同意。
    隔着一段距离,已经能看到靠在墓碑上的女鬼,不同于平常,女鬼的状态格外虚弱,似乎想和谢从凝挥挥手,胳膊举到一半无力垂了下来。
    谢从凝有很多话想问,但看她的状态已经不可能再回答。
    女鬼没有继续看谢从凝,而是朝厉清嵘身上靠去,轻的完全没有重量。
    “邵山。”用尽最后力气挤出两个字,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化为乌有。
    厉清嵘闭了下眼睛,一瞬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许久后用一种近乎叹息般的语调喃喃:“是梦么?”
    除了他们,墓碑周围只剩下斑驳的树影。
    谢从凝在他脸上拍了一下:“痛不?”
    “……”
    谢从凝:“疼就对了,清醒点,这不是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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