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连替自己哀悼一把的时间都没有, 左边的那头雄狮就动了起来。炎盯着它瞧,它看起来比右边的刀疤脸雄狮年轻一些, 迈的步伐轻盈而有力。
它斜斜地走过来, 两眼就没从炎的身上离开过。
左边那头“刀疤脸”非常高壮,而且眼神异常凶恶,就像炎和它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比起右边的青年狮, 正值壮年的“刀疤狮”的步伐更沉稳, 且每一步都像牢牢抓着地, 每一根利爪里都透着极强的劲道。
这两头狮看似各走各的路, 但实则在对炎进行着扇形包夹,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在炎观察着它们时,它们也在观察着炎,断绝他逃跑的后路。
一滴冷汗悬在炎的眉梢之间,他皱着眉, 看到青年狮忽然就趴坐下了,藏在草垛的后边, 炎有些诧异它的突然作罢。
就在这时刀疤狮出其不意地冲了过来, 炎猛一扬鞭, 电光火石般抽在地上,激出一串火花, 狮子一个顿挫, 但很快又发起攻击, 突破皮鞭激起的火花,直扑炎的脸面。
“什么?”一般而言动物都是怕火的,不会这么直冲过来,炎吃了一惊,飞身后退,那速度比掠过湖面的燕子还快、还要轻盈,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罗桑没骗人!这异乡人好厉害啊!”
“他动作好快!我都没看见他怎么闪到那一头去的!”
炎用轻功躲过了狮子的连续飞扑,并且拉开与狮子的距离,就在炎回首看那头不停驱赶自己的刀疤狮时,也不知那头青年狮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张开的血盆大口直咬向炎的脖子。
炎一挥皮鞭,抽在狮子左腿上,然后凌空一个翻身,双脚才踮到地就又得跑起来。
那头左腿渗血的青年狮完全不怕疼一样,不但飞快地追上炎,还几乎贴着他身侧跑,且数次想要伸头过来,咬住炎的胳膊或者腿。
在炎与青年狮纠缠之时,刀疤狮又突然袭来,在他背后——一巴掌拍来!
炎往前一个踉跄,倒不是被狮爪钩到,而是脚下乱了,他往前一个翻滚又回转身,一边后退,一边甩起皮鞭给了刀疤脸两下,炎清楚看到鞭子划过刀疤脸大张的嘴巴,看到那一口的利牙几乎咬住鞭子。
但在它咬下的那一刻,炎手腕一转,鞭子疾掠而出。
“啪!”鞭子在空中炸开无数烟尘,还透着一股烧焦味,两头狮子的攻势稍减,炎趁势往后连连飞掠,拉开与狮子的距离。
等双脚落到地上,炎才发现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用了不少的力气,汗都浸透了后背。
“怎么回事?”炎从未感到这样棘手过,刚才那劲道十足的一鞭子足以抽晕一头狮子,可是狮子的动作太快了,似乎能清楚捕捉到皮鞭的动作。
但这可能吗?
炎最初向父皇学习《无双剑诀》时,用的是四尺长剑,与他一起学习的景霆瑞,用的也是长剑。
后来他为了打倒景霆瑞,改习鞭子,《无双剑诀》里的一招一式虽然都是剑法,但它历练的是内功心法。
炎发现只要掌握住心法,大幅提升内力,那么《无双剑诀》就可以融会贯通到任何一种兵器上。
所以炎眼下不管是用什么武器,都理应能制服这两头狮。
就在炎思考的时候,刀疤狮再次凶恶地袭来,它奔跑得极快,那深栗色的鬃毛像战旗一样随风飘摆,它前腿肌肉虬结鼓起,戾气满满的兽目更是不论场边的观众如何喧闹鼓噪,都始终死死地盯着炎一人。
炎确信自己的武力值远在狮子之上,可还是感到了棘手。
因为狮子不是人,它们不讲究分门别类的内功心法,不学习一套套的剑术拳法,也不像人那样有着丰富的表情,从而察觉他们内心的想法。
炎没法见招拆招,没法瓦解它们野蛮又奔腾的攻势,它们的袭击是来自于野兽的嗜血本能。
然而,它们又有着比人强壮百倍的躯体,锋利的獠牙、利爪,以及天生而来的捕猎能力。
每一次炎才停下,它们就扑来了,让他不得不又跑起来,掣出皮鞭抽向它们,狮子却不怕疼似的依然向他咬去。
炎飞身跃上一处堆得有一层楼高的草垛,场地里大大小小的草垛早已东倒西歪,有的直接被狮子撞个粉碎。
炎看到一座歪斜的草垛,用数条草绳上下扎紧着,他手挥皮鞭往那一甩,飞速卷上它,再反向一掣,一整座草垛如同磐石狠狠砸在青年狮的脸面上,草叶横飞。
青年狮咚一声前肢跪地,终于倒在了地上,全场爆发出“喔喔喔!”的兴奋吼声。
刀疤狮突然就从前边飞跃上草垛,与炎站在了一块,炎瞪着它,它瞪着炎,还不断口喷热息。
炎慢慢后退着,忽然,脚后跟那儿一空,他回头一看,他已经退无可退,就在这时刀疤狮猛冲过来,炎一个往后仰躺,巨大的雄狮飞过的头顶,炎击出一掌,正中雄狮腹部,以炎的掌力可以洞穿狮腹,但心里终究不忍,放它一马。
只听得雄狮一顿凄厉惨叫,便翻滚下草垛,砰咚一声响,扬起一团团的烟尘。
炎透过乱飞的草屑,看到两头狮全都倒在地上,而他自己也是气喘吁吁,心头更是突突直跳,说真的他情愿上战场杀敌,也不愿与这两头野兽纠缠。
“异乡人!太厉害啦!这么快就拿下两头狮子了!”观众席上喊的都是“异乡人”,还有人扬声喊:“异乡人比卜鲁罕强多了!”
“第一兽斗士!异乡人才是西凉第一兽斗士!”有不少人冲着炎激动吼着。
炎只想离开这里,他刚想收起皮鞭,那头青年狮忽地抬起头来,还甩了甩鬓毛,刀疤狮也醒了,慢慢地站起来。
炎吃惊极了,他刚才用草垛以及一掌击倒它们,可是用下三成的内力,这样换成人,早就被打死了。
即便是不死,也得昏迷上好一阵子,没个十日半月的可醒不过来。
“哇!狮子!狮子又起来了!”观众们也爆发出一阵阵不可思议的抽气声,“怎么可能!异乡人没打死它们?”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啊?”炎吃惊地瞪眼,难不成要把它们大卸八块,才会放弃进攻?
两头狮子逐渐清醒之后,变得更加狂怒,它们疯了般地攻击草垛,那巨大的爪子就像刨子,把草垛边缘撕扯得粉碎。
炎脚下晃荡得厉害,仿佛遭遇狂风大浪,他弹身而起,落回到场地里,两头狮也猛转过身,跟冤魂似的继续缠向他。
“啪啪!”炎连抽两鞭子,刀疤狮的前腿都皮开肉绽了,理应疼得停下,可它还是往前冲,任由血撒了一路。
炎连连后掠,再次拉开与狮子的距离,眼角余光瞥见赫连乌罗在冲自己招手。
“罢了,先去杀了他,再杀两头狮子。”炎心里憋着一股火,因为他不想杀狮子,尤其在困兽塔里铲屎时,看着这些庞然巨兽被迫屈身于狭小、闷热的囚笼里,一点自由都没有,仅仅因为大家想要看到它们被杀戮,又或者想要看它们咬死兽斗士。
它们原本是天地间的王者,如今却是阶下囚,任人摆布,这其中的心酸,炎懂。
还有就是,炎觉得它们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在困兽塔时,他为狮子清扫囚笼、添饭加水,它们顶多嗷两嗓子,并不会为难他。
就像是它们知道他并无恶意。
炎突然想到乌斯曼说的万物皆有灵性,他此时招手是又有高见?
若能不杀死狮子就获胜是最好的,炎想听一下乌斯曼的建议,但又很想抽他两鞭子,于是在他飞掠到乌斯曼跟前时,手里的鞭子就甩了出去,直击那道铁围栏,炸裂出无数金花。
乌斯曼看着那瞬时开裂的栏杆,瑟瑟发抖。
“有话就快说!”炎接着狠狠瞪一眼道,“没见我很忙么?”
“炎、炎炎……”乌斯曼战战兢兢,“那狮子不正常,它……”
炎还没听完,青年狮就扑到了,炎一记腾空翻身,双脚攀附上铁栏,来了一个倒挂金钩,雄狮在下面扑棱着,摇得铁栏都在震动。
“它们的火气看着很大。”赫连乌罗就站在栏杆后,望着栏杆上方的炎。
“少说废话!我抽你信不信?”炎恼火道。
“当然信。”乌斯曼用力点头。
“那还不快说!”炎低头瞅着那两头狮子,它们就像得狂犬病似的,喷出的口水把嘴边的毛都给打湿了,而且全然不顾身上的鞭伤,不停往上扑腾着,炎的双脚夹在两根铁栏之间,铁栏光滑,他稍稍往下滑了两寸,狮子的爪子差点就捞到他的脑门。
“狮子擅长突刺追击,还有合作围猎,但没什么耐力,”乌斯曼道,“不会像今天这样持续不断地追赶猎物,它们身上一定有古怪。”
“能有什么……”炎后悔极了,刚才那一鞭子就该穿过铁栏直接抽在乌斯曼身上才对。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看到狮子鬃毛下有什么东西紧缚着,让浓密的鬃毛被压成两块。
“它们戴着项圈。”炎道,“这算不算?”
“当然算!项圈里肯定暗藏玄机。”乌斯曼道,“炎,你就这样挂着别动,让我来把它们的项圈摘了。”
乌斯曼说着,当真就伸出手,摸向狮子脑袋。
狮子正狂躁着呢,看到有人挑衅,立刻张开大嘴。
“你不要胳膊了?!”炎一脚一蹬铁栏杆,整个人像箭一样地飞射出去,被吸引住的狮子也紧跟其后,拼命向他追赶。
“……他还是心疼我的。”乌斯曼看着跑远的炎,内心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但是……看着炎这么东奔西跑的逃命,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他想要去帮助炎。
炎蓦然飞身上了一处草垛,回旋转身,甩了又快又狠的一鞭子,皮鞭抽到项圈上,咔一声,项圈便断裂,飞了出去。
炎再用鞭子一卷,项圈便到了手里。
“什么?”炎看到项圈内侧有沾满鲜血的尖针,那些血还沿着针尖在往下滴,这让他头皮发麻,倍感恶心。
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简直丧尽天良,炎五指一收,项圈就震裂成好几段,彻底毁了,然后他又挥出一鞭,想要除了刀疤狮脖子里的项圈。
可是刀疤狮攻击力更强,在炎挥鞭的时候,它直冲炎而来,全然不惧怕鞭子。
炎可以往左闪避它的正面攻击,但也会错失打掉项圈的良机。
炎没有躲,狮子的前爪划过他的左臂,利爪的尖勾猛地扎透布甲,像刀子般刺进炎的皮肉里。
“唔!”炎敛起眉头,飞快撤回皮鞭,又一只嵌着血针的项圈跟着鞭子一起飞到炎的手里。
左臂伤口处突然激起一阵火燎的疼,一直爆烧到心口,疼得他当即就冒出一身冷汗:“爪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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