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美丽新世界

    
    一
    黑山崖匪窟里，匪首张宪正和几个山头的匪首们谋划袭击兰陵郡衙门，苦等军师南山道人不归，连续派出几拨人马联络，都没有消息。
    黑山崖二当家独眼焦龙不觉有些疑惑，问：“大哥，军师不会自己逃了吧，我总觉得这个家伙不地道，獐头鼠目的，就像是有一万个心眼子。”
    张宪不高兴了，“二弟，军师多智是好事啊，没有军师，咱们能打赢官军吗？”
    “可他如果把心眼子都用在咱们身上，那可就毁了。这眼看就要动手了，上万兄弟们都在各营等着，他怎么就不见影了呢？”二当家问。
    “再去探！”匪首张宪下了命令。
    正在此时，一个小喽??苌侠矗骸氨ǎ〈笸酰?较吕戳艘桓龅劳??凳蔷?ε衫此托诺摹！
    “快带上来！”
    三四个匪徒将蒙着眼睛的道童带上来，扯下黑布，原来正是扮成男装的佩儿。
    “你是何人？军师何在？”张宪高居虎皮椅上，耀武扬威问佩儿。
    “我是军师的徒弟啊，军师现在府衙，正跟郡守喝酒呢。”
    “什么？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出卖了？”二当家大怒，拔刀横在佩儿的脖子上。
    “倒不是出卖。他只是给你们挖了个坑，希望借官军之手将你们一举歼灭。”佩儿笑道。
    “胡说八道！军师是我的高参，我已经封他为征讨大将军，将来我称帝之后，还要让他当我的丞相呢。他怎么会挖坑害我？”张宪大怒，面红耳赤地怒斥佩儿。
    “因为他要报你灭族之仇！可怜你这个傻瓜还蒙在鼓里呢。”佩儿一脸讥笑，一语道破。
    “什么灭族之仇？”张宪闻听此言，吃了一惊。
    “三年前，你不是在自家院子里烧死了上百只狐狸？逃走的那只老狐狸是不是跟你说过，灭族之仇，非报不可？”
    佩儿质问张宪。
    张宪瞠目结舌：“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佩儿一脸坏笑：“你先别管我是谁，你想不想知道如何会被灭族？”
    张宪：“你说说看。”
    佩儿：“你只有犯了谋反大罪，才会被诛灭九族。这是大清律规定的，难道你不知道？”
    “富贵险中求。汉高祖、明太祖也都曾经谋反，最终不也南面称帝，做了天子？皇帝难道是天生的吗？”张宪搬出当年南山道人蛊惑他的话来。
    佩儿讥笑道：“这肯定是那个妖道忽悠你的，他要不这么说，而是直接让你谋反，你会干吗？你肯定吓都吓死了，怎么会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干这种不靠谱的事？”
    张宪大怒：“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佩儿指着张宪鼻子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兰陵郡守李大人麾下征讨贼寇先锋官，告诉你真相就是给你一个机会，立即投降，否则官军一到，刀剑无情，你等贼寇一个都活不了！”
    张宪突然哈哈大笑，叫道：“就算那个妖道出卖了我，给我挖了坑，你们又其奈我何？我有九个山头，数万将士，你们兰陵郡不过三千人马，我灭了你们还差不多，你还想攻克我的山头？”
    “先杀了你这个先锋官再说！”二当家举起利刃，当头劈来。佩儿一扭身，早有一把雪亮的利剑在手，只见她轻轻一拨，二当家的大刀当啷一下，断作两段，又见她反手一剑，二当家的脑袋已经落地，脖腔里喷出一股鲜血，直冲出三尺多高。
    所有的匪徒都吓呆了，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居然有如此本事。
    “给我上！杀死他！把他砍成肉酱！”张宪欺负佩儿就一个人，指挥众匪徒一拥而上，企图以多胜少，不想佩儿凌空跃起，身轻如燕，在众匪徒头顶盘桓一周，但见霜刃闪闪，寒气逼人，剑光闭合，又有十几个人头落地。
    张宪被佩儿高超的武功吓坏了，带着几个亲信想从暗道逃走，佩儿紧跟其后，发现暗道正好在张宪的虎皮椅子下面。
    她飞身越过众匪徒，从空中发出一剑，击中虎皮宝座，轰然一声洞口被炸开，一团烈焰从洞口冲出，三百多斤硝黄在巢穴里爆炸，翻滚，形成巨大的毒雾火团，烧得的群匪鬼哭狼嚎，死伤枕藉。
    原来佩儿已经通过她的狐朋鬼友掌握了黑山崖暗道的秘密，从后山出口运进了大量硝黄，囤积在巢穴与暗道的交界处，一旦打开暗道口，硝黄就会爆炸，产生大量毒气和烈焰，不能不能成为匪徒们逃生的管道，反而成了他们殒命的墓地。
    一小部分逃出洞口向山下溃逃，正好在碍口被李佩凤率领的大批官兵拦住。李佩凤横刀立马，指挥官兵万箭齐发，山坡上滚石雷动，红衣大炮发出怒吼，将逃下来的匪徒消灭了大半。剩下命大的，赶紧扭头回逃，很快又被山洞里的烈火烧了出来。进退无门，只能跪地求饶。
    张宪带着几个亲兵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想趁乱逃走，可哪里能逃出佩儿的眼睛？佩儿仗剑立于巨石之上，挡住去路。张宪从怀来掏出一串珠宝和金条，行贿佩儿，希望留条生路。佩儿嘻嘻笑道：“可怜你都拜王称帝了，还是一副土财主模样。你这种朝廷钦命捉拿的江洋大盗，送到京师，不得有公候之封，百万之赐？岂止只值这几个钱？”
    张宪知道自己犯下弥天大罪，绝无可逃之理，深深后悔上了狐妖之当，事到如今，只能垂头丧气，束手就擒。佩儿又指挥冲上来的官兵，从洞里搜出张宪的上百口家眷，一并押到山下，向郡守复命。李佩凤命令将一众匪首押赴兰陵郡守监狱，其它胁从走卒甄别后予以释放。并连夜修书，向朝廷报捷。
    二
    歼灭了张宪匪帮，山中其他匪徒群龙无首，一片混乱。但他们毕竟是个松散的联盟，独立作战的能力还是存在的，所以必须趁热打铁，悉数剿灭，才能保障一方平安。
    张宪在狱中提出，愿意戴罪立功，动员其他匪徒向官军投降，以求不要罪及妻孥，免予族灭。
    李佩凤答应了张宪的条件，他认为张宪之所以犯下如此弥天大罪，是中了妖狐的圈套，被官军灭族是出于妖狐的设计。由此，如果张宪能动员其他山匪来降，就应将功折罪，打破妖道的阴谋，只罪及其身，不涉及妻孥，保全他一族性命。
    李佩凤把自己的想法上折子禀报朝廷，朝廷不置可否，派了一名钦差——兵部侍郎左大荣前来督战。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李佩凤把张宪的一百多口子家人全都放了，还与其他被俘虏的山匪头目相约，谁能说服旧部来降，即可免除其罪，立即释放。
    张宪和其他匪首为了自己或者家人活命，自然用尽全身解数，规劝部下来降，李佩凤也真的兑现承诺，释放了一些有功的匪首，如此一来，兰陵地区的山匪土崩瓦解，治安状态为之一新。
    李佩凤澄清了地方匪患，左大荣的部队才姗姗来迟。这位左大人一到任，立即指挥军队将李佩凤所有释放的匪首又统统抓了回来，连同张宪的一百口子家眷，全部押赴黑山崖下刑场，开刀问斩。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左大荣一天杀了三千人，李佩凤带着佩儿、钏儿去找左大荣质问，朝廷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失信于人？
    左大荣不屑一顾，道：“李大人，这些贼寇啸聚山林，谋反称帝，如此大罪，你还要为之讲情？”
    “可我是朝廷命官，已经代表朝廷向他们承诺，怎么可以失信于天下？且朝廷平息贼寇本来就有抚有剿，既然招抚，何故还要绞杀？杀降不祥，史有明鉴，还请左大人向朝廷奏明，停止杀戮。”李佩凤再三恳求。
    左大荣大怒，警告李佩凤说：“我在来兰陵之前就得到密报，你跟匪徒多有勾连，所以此地才会闹得鸡犬不宁。现在你又给山匪讲清，莫非是心存异志？”
    李佩凤见左大荣存心不良，只好作罢，回到府衙生闷气。
    佩儿陪着莲香进来，莲香劝慰他说：“你刚上任就剿灭了山匪，立下不世奇功，朝廷中的那些人会甘心情愿让你升官发财？所以啊，玩一票就行了，功成身退，咱们辞官算了。”
    “我不在乎功劳归谁，也不想升官发财，可是这么多条人命，这个姓左的说杀了就杀了。杜甫有诗云：杀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这帮人怎么就这么残忍呢？”
    李佩凤愤愤不平，打算再给朝廷上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