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打开饭盒, 将东西一层层拿了出来。
番茄土豆炖牛腩, 蒸糯米丸子, 红烧带鱼, 松仁玉米……
都是极家常的菜式,钟意一样样摆好, 抿着唇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多做了几样。”
她的确不清楚梅蕴和的口味,他似乎没有特别爱吃或者不爱吃的东西。哦, 他还喜欢甜食。
因为饭盒是隔温的,饭菜得以温热,不过到底是闷的时间长了些, 色泽不如刚出锅的时候好。
钟意原本想换个地方坐,结果直接被梅蕴和拉住,半依半靠,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两条腿离了地,细伶伶的两条腿,身体纤弱,梅蕴和都不敢用力, 担心会弄坏了她。
毕竟是在办公室里,随时会有人进来。钟意脸皮薄,有些窘迫,伸手推他:“被人看见多不好。”
“没事, ”梅蕴和满不在乎, 低笑, “他们不会进来。”
他夹了一颗糯米丸子,哄她:“乖,张嘴。”
钟意犹豫了一下,快速含在嘴里。
丸子太大,她的腮鼓起了一片,费力地咀嚼着。像是贪心的小仓鼠,把食物都塞进了嘴中。
“怎么吃这么急。”
梅蕴和失笑,倒了杯热水,看她吞咽下去了,才递到她唇边:“缓一缓,别噎着。”
还不是因为怕被人看到才这么着急啊。
钟意腹诽。
办公室本来就是正经工作的地方,这样坐在他腿上就已经浑身不自在了,还要喂饭……
钟意脸烧的绯红,她讷讷开口:“你放我下去吧,不然你这样吃饭也不舒服呀。”
“偏不。”
梅蕴和存了逗弄她的心思,一手揽着她,慢条斯理地单手吃着饭:“秀色可餐。”
钟意说:“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的梅先生不乐意了,这时候起了小孩子脾气,非要她尝一尝,是不是真的“油嘴滑舌”。
办公室隔音效果不错,至少王特助在外面基本上听不到什么动静。
中间有人想进去汇报工作,还没走到门口,被他赶紧拦下来了。
王特助意有所指:“梅太太来了,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就在外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四十多分钟。
咖啡都喝了三杯,办公室的门才从里打开了。
钟意脸蛋红红地出来,她后面还跟着眉眼温和的梅蕴和。
梅蕴和吩咐王特助:“小王,你去送太太回家。”
钟意悄悄伸出手,不舍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声音绵软:“晚上早点回家。”
梅蕴和最见不得她这样乖巧可人的小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抛下工作抱着她回家。
最终,他摸了一把她的头:“好。”
外面偷看的人,眼珠子都掉落了一地。
天呐,他们那不苟言笑的梅总,竟然也会摸头杀!
瞧瞧,他那看太太的眼神,宠溺无边,简直能够甜死个人儿。
而且,看这情况,似乎养成play的可信度更加高啊……
王特助亲自将钟意送回了家,路上,他不停地借着后视镜观察钟意——他之前给钟意送过一次手机,当时只觉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如今她已经嫁给梅蕴和,那股少女气息还未褪去,依旧是满满的青春。
王特助心想,和她同龄的小姑娘,现在应该是刚进入社会,为工作忙忙碌碌的吧。
而钟意,已经步入婚姻殿堂,准备孕育新生命了。
也不知道对她而言,是幸事,还是一桩遗憾。
老夫少妻的缺点就在于这里,钟意参与不到梅蕴和的成长,也注定了她会被迫加速原本的人生计划。
钟意友好地和他聊天:“王先生对吗?谢谢你在工作上对蕴和的帮助。”
“你叫我小王就行了,”王特助哪里敢让她称呼一声先生,连忙推辞,“都是我应该做的。”
钟意笑了笑,王特助这才发现,她颊边其实是有一个小酒窝的,不过不太明显,很浅。
“王特助,”她貌做不经意地问,“怎么看你们都很怕蕴和?他脾气很坏吗?”
王特助额头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哪里敢在她面前讲梅蕴和的坏话,忙不迭地开口:“没有没有,梅先生脾气很好,待下属也温和。”
——曾经温和的把四十多岁的部门经理怼哭了;
——之前有妹子借着送文件的机会,假装不小心碰掉了办公桌上的相框。当时梅蕴和什么也没说,第二天那妹子就接到通知被炒了。
这样的人,能不怕吗?
也就对着钟意,梅蕴和才能笑的和个花儿一样。
王特助总怀疑,钟意是想从他这里套话出来,于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来应对,结果一直到下车,钟意都没有再问类似的话了。
王特助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既然要备孕,钟意也开始注意起来饮食,寒凉的东西少吃,护肤品也换成了更安全温和的。
钟意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究竟是一时情动头脑发热,还是怎么回事。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排斥为梅蕴和生孩子这件事。
明明婚前的自己还觉着荒谬,结果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了。
……大概,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完全接纳了梅蕴和吧。
她也有些期待,混合了自己和梅蕴和血脉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到底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更像他呢?
梅景然生日那天,钟意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梅蕴和的堂兄——梅存和。
与钟意一开始的想象不同,梅存和其实也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他眉眼与梅蕴和有几分相似,但更多的是病弱感。
梅景然父母婚多年,钟意听梅蕴和提起过一次,说他母亲是个生性浪漫的意大利妹子,她和梅存和因画结识,两人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两年,在彼此荷尔蒙都消退的时候痛快地离了婚。
梅存和满世界的乱跑,压根照顾不好小朋友,只好把梅景然托付给了相对稳重些的梅蕴和。
钟意无法评价梅存和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梅景然和他相处的倒也算是融洽,开心的叫他爸爸,讨要自己的生日礼物。
话说回来,这还是钟意第一次见梅存和。之前她与梅蕴和婚礼的时候,梅存和跑去了非洲大草原,没有归来,倒是寄回了一条极具有异国风情的织毯作为生日礼物。
而没等梅蕴和介绍她,梅存和就主动伸出了手,笑容温和:“你好,百合花小姐。”
百合花?
“……啊?”
钟意讶然地看向梅蕴和,梅蕴和咳了一声,耳垂罕见的发红:“这件事一会再和你解释。”
他拍拍梅存和的肩膀,明明他比梅存和要小,行事作风却比梅存和稳重很多:“爷爷要找你单独说话,你多保重。”
目送着梅存和上了楼,钟意抓住梅蕴和手腕,偏头瞧着他:“百合花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梅景然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英文单词。
Lily。
正是百合花的英语。
梅蕴和那次送她的花朵,也是百合。
还有那个白色的小盒子,上面也画了一株百合花。
梅蕴和没有回答她,因为梅雅致和赵青松过来了。
一家人难得团聚,因为梅存和的居无定所,过年都没能聚在一块。
借着梅景然过生日这个契机,梅雅致也过来看看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侄子。
结果梅存和被梅雍叫了上去,她就只好和钟意聊天。
她现在对钟意基本上没有了恶感,最主要还是梅蕴和的维护。
梅雅致算是瞧出来了,钟意如今就是梅蕴和心尖尖上的肉,别人碰不得。而钟意表现的也规规矩矩,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轻浮女孩。
还好之前没有说出来特别难听的话,现在才留有余地。
钟意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赵青松。
那个猜测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心里。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越陷越深。
在怀疑赵青松和薛廉有牵扯之后,钟意就自动在心里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这时候再见面,怎么看都觉着别扭。
连赵青松都觉出来钟意对他态度不好了。
他还不知已经东窗事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梅蕴和与赵青松也在聊天,钟意竖着耳朵听,大部分是关于公事的,对她而言枯燥而无聊。
没有丝毫有用的信息。
梅雅致搅着咖啡,忽然记起来一事:“晓玲说,薛廉怎么好端端的,非要去A市的分公司,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晓玲,是薛廉的妻子。
梅蕴和与赵青松的谈话瞬间停止了。
一提起薛廉,钟意下意识地就去看赵青松。
赵青松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赵青松眼神复杂,微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到钟意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反感。
赵青松终于明白。
钟意猜到他做的事情了。
赵青松看了眼表哥,后者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不紧不慢:“大概是想开拓市场吧。”
“都这么大年纪了,”梅雅致显然不能认同薛廉的做法,感慨,“可惜,以后就不能与晓玲经常见面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梅蕴和微笑着说,“这时候爷爷与存和应该也聊完了,我们上去看看吧。”
梅雅致点了点头,站起来,赵青松不敢再看钟意的眼睛,跟在她身后。
钟意还坐在沙发上,梅蕴和坐在她旁边,直接被小家伙一把搂住。
钟意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蕴和,我怀疑是赵青松指使的薛廉。”
梅蕴和心里面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抚摸着钟意的头发,面对着对他敞开心扉的小姑娘,他下意识做的,就是紧紧地拥抱住她。
梅蕴和说:“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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