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奴

第六十六章 为何!

    
    张墨翎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之前日夜所想,就是在找到祖兴之后,怎么随祖兴东山再起,怎么才能助祖兴,重建东平国。
    所以今天一收到祖兴的书信,便欣喜若狂,激动得难以自已,恨不得连鞋子都不穿,就直接去往王府。
    而后到了王府之时,激动之余,又心生忐忑,多日未见祖兴,心中难免有些忐忑,所以,才在进去书房之前,再三询问念晴,衣着是否得体。
    然而未曾想,本满心欢喜,等着祖兴与他商讨要事,却突然被一群人责问咒骂,紧接着又被数落罪状。
    这倒也就罢了,他本不在意,只道是这些人故意为难于他,所以道出自己为奋威校尉,希望祖兴能够帮助于他。
    然而最始料未及的,便是祖兴竟然与那些旁人一样,诬陷他残害世族,蓄意造反。
    以至于满怀希望继续效命祖兴的他,心中一时反应不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一直在苦苦询问。
    然而此刻,无论他信与不信,事实都已摆在眼前,这祖兴说出的每一句话,字字诛心,就像一把把刀子,每说出一个字,就在他的胸膛之上狠狠刺上一刀,让他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凉。
    然而,他心中仍然存着一丝侥幸,神色突然一振,看向祖兴身后的荀渊与尹和,顿了顿,强挤出一丝凄凉的笑意,恳求道:
    “尹大人,荀大人,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帮我劝劝王上,我真的没有想造反,真的没有结党营私,真的没有说过那些话,真的。”
    说着,突然单膝跪地,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继续道:“真的,你们肯定都知道,帮我劝劝好吗?”
    尹和与荀渊闻言,看着他,目露不忍,嘴唇颤了颤,但随即看了一眼祖兴,便立即将目光移向别处,沉默不言。
    “大胆!”突然,廷尉大喝一声,“贱奴,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说着,又对祖兴行了一礼,继续道:“王上圣明,竟早已收集好这贱奴的罪证,在下这就将他带回廷尉府!”
    “慢着!”廷尉话音未落,祖兴便抢着说道,“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须让廷尉费心!”
    说着,“铮”的一声拔出案上的佩剑,站起身子,缓缓走向张墨翎,口中同时说道:“本王识人不明,竟重用如此贼奴,令诸位丧亲失友,都是本王过错!”
    “王上言重了!”廷尉爬满皱纹的脸顿时一急,“此奴谋反谋杀,证据确凿理当交由本官审问,将其罪行昭告天下,让天下人唾之!”
    “廷尉所言甚是。”祖兴嘴上说着,但脚步依然没有停止,仍旧看着张墨翎,朝着他走去,继续道:“但此事皆因我任命此贼奴而起,若不手刃此人,本王有何面目见诸位,又如何告慰诸位亲友在天之灵!”
    “可……”
    “廷尉不必多言!”祖兴义正言辞,看着近在眼前的张墨翎,“今日,就让本王亲手斩下此贼的头颅,以祭冤死亡魂!”
    话音落下,手中利剑也已架在了张墨翎的脖子上。
    张墨翎从祖兴拔出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他,再到祖兴走过来,与廷尉争吵,至始至终,都单膝跪在原地,没有动过。
    直到现在,祖兴已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仍旧目光悲愤地看着祖兴,质问道:“王上,你真的要我死吗!”
    祖兴看着他的眼睛,手中的剑往他的脖子贴近了几分,缓缓道:“你罪该万死!”
    “我罪该万死。”张墨翎看着祖兴,双目无神,神色似笑非笑,似悲似怒,又道:“原来我舍生赴死,一人独闯敌军大营,等来的,就是王上这句罪该万死吗?”
    “不必多言,受死!”祖兴根本不理会他,手腕翻动,就要割断他的脖颈。
    然而,手臂刚刚用力,张墨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伸起左手,握住泛着寒芒的利剑,双眼一改方才的空洞,目光里充斥着质问与愤恨,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拼死换回你的性命,你就这么对我吗?”
    糟糕,竟忘了他的勇武,祖兴心中一惊,害怕张墨翎以死相拼,脑海中的思绪转瞬即逝,便欲抽身后退,再叫门外侍卫进来制伏住张墨翎。
    然而此时,他身后的郭阳丰却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一般,猛地跳起身,然后迅速冲到张墨翎身后,弯下腰,膝盖顶住张墨翎的后腰,伸手锁住张墨翎的脖子,让张墨翎无法动弹分毫。
    但张墨翎却像根本没有看到郭阳丰一般,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郭阳丰的存在,即便被勒得脖子与额头青筋暴起,满面涨红,甚至已经喘不过气来。
    可他仍然睁着血红的双目,仰着头,盯着祖兴,握着剑刃,任凭左手鲜血直流,仅凭着最后几口出气,口齿模糊,艰难地说道:“回答我,快点回答我……”
    话到最后,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握剑的左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其余人看到事情一波三折,眨眼间便发生到这个地步,虽说有些不快,但见张墨翎就要身死,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廷尉见张墨翎就要支撑不住,窒息而死,急忙冲到祖兴身旁,拉住祖兴的胳膊,额头上的皱纹几乎挤到了一起,急道:“王上,不可!”
    “为何!”祖兴顿时偏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目光阴冷,寒声道,“这不是你正想看到的吗!”
    “国有国法,此奴犯下滔天罪行,自有法律严惩,不得擅杀!”廷尉神色威严,毫不示弱地说道。
    “哼。”祖兴看着廷尉,嘴角微勾,冷哼一声,道:“廷尉大人,本王要将这贼奴就地正法,以谢天地,你却三番五次地阻拦,你到底是何居心,莫非,你想救他!”
    “王上何出此言!”廷尉声色俱厉,“在下兄长为其所害,恨不能生食其肉!”
    “那你为何拦我!”祖兴声音加大了几分,同时提起手中剑,刺向张墨翎的胸膛。
    “不可!不可乱了纲纪!”廷尉见了祖兴手上的动作,神色大惊,赶忙扑身阻拦。
    然而,利剑已然贴上张墨翎的胸膛,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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