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留痕

    
    第九章 平安夜的插曲
     转眼到了平安夜。情人节和圣诞节在喜欢玩情调、玩浪漫的大学生里总是特别受重视，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两个节日。由于情人节通常在寒假，恋人们大多天各一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圣诞节的大学校园才最具有节日的气氛。
      刚吃过晚饭，馨悦就发现有不少男生捧着鲜花和布娃娃守在宿舍楼下，花枝招展的女生一脸幸福地接过礼物，远远地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甜蜜。晚上七点后，书华有事回家了，那叶一直在跟男朋友你侬我侬地聊电话，林俐、韦晓芸、刘立珊这几个有名花有主的更是从下午就开始神秘失踪了，只剩下馨悦闲极无聊地坐在床上发呆。其实这天并不乏想约她出去的男孩子，可她一概拒绝了，不想给别人无谓的希望。
      馨悦实在闲得发慌，便换了鞋匆匆下楼。外面有些冻，就连月光都透着清冷，路上都是一对对情意绵绵的情侣，周身洋溢着如火的热情，与天气的寒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忽然觉得特别想成阳辉，可是于他而言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有些非分之想的女生，算得上什么呢？她不由自嘲地笑笑，转而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免得触景伤情。她沿着操场一圈一圈地散步，走累了终于坐下。如果不是那叶出现，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坐上多久。
      看到越来越近的身影，馨悦一脸诧异，“来找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就猜到你在这儿。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散步就是狂洗东西，一点创意都没有。”那叶一把拉她起来，一句话都没多问，径直说：“研究生院有圣诞晚会，一起去吧。”
    馨悦看到她一身盛装，诧异地问：“可是我们去做什么？又不是研究生。”
    那叶撇撇嘴，“去看帅哥呗，听说有不少优良品种呢。”
      “好啊，小李子不在身边，你居然红杏出墙？”馨悦笑骂道。
      “我可是一颗红心向着北京啊。要不是宿舍只剩你没有男朋友，我能操这份心？！”那叶连珠炮般说了一大段，手里也不闲着，拽起馨悦直往前冲，“也就是你，我才舍命陪君子。你居然还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书华也没男朋友啊，怎么不见你找他？”馨悦挣了挣，还是没能逃出那叶的魔掌。
      “人家跟你可不一样，早就心有所属，只是还没有得逞罢了。”
      馨悦在心里暗叹，自己不也是暗恋未遂吗。想到这里，心情不由一黯，更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你看我这身打扮，不太合适吧？”她身上穿着白毛衣、牛仔裤，脚下还蹬着双旅游鞋，实在不像是参加舞会的样子。
      那叶回头看她一眼，眉头有些微皱，“是有点寒碜，不过没关系了。去那里的人又不是真为了跳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女之间。你这么漂亮，哪还会有人计较你穿什么，就算是披个麻布袋也照样有人被你迷倒。”
      “哎哟，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叶叹了口气，“最近你整个人都闷闷不乐，姐姐我心疼得很。今晚就当是陪着我去开心一下，如果能结交几个朋友自然是更好了。”
      馨悦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当是去散散心好了。
      研究生院的圣诞晚会开得如火如荼，她们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人在台上表演萨克斯，动听的旋律萦绕耳边。舞池里有不少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其中不乏舞姿颇为专业的高手。
      那叶凑近馨悦耳边，“怎么样，研究生也不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吧？”
      馨悦点点头，打趣道：“老佛爷你金口玉言，说什么都是对的。”
    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可是很快就有人过来邀舞，看来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是美女在哪里都会招蜂引蝶。那叶大方地接受邀请，下舞池前叮嘱她：“别老是坐着不动，要是有顺眼的就给个机会。宁杀错，莫放过啊。”
    馨悦捂嘴轻笑，“小的谨遵老佛爷懿旨。”
    萨克斯已经换了首曲子，旋律非常熟悉，是馨悦很喜欢的《茉莉花》，浪漫清新的气息，实在令人沉醉。她忍不住闭上眼睛，静静欣赏起来。一曲终了，她才慢慢睁开眼睛，陡然发现一个男生正坐在旁边，侧首专注地看着她。馨悦惊得低呼了一声，那男生作势把凳子挪开一些，笑道：“我吓到你了？原来我这么面目可憎，真是太伤自尊了。”他的脸稍显瘦削，却还带着点儿娃娃脸儿，说话的时候笑容灿烂，哪里有半点受打击的样子。
    馨悦定定神，回以微笑，“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意外。”
      男生笑微微地说道，“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尽管舞厅里灯光昏暗，但仍可看出他有着一双智慧而明亮的大眼睛。他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脸上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和左边的一颗虎牙，显得阳光、率真。
      馨悦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的陌生面孔，有些困惑地微皱着眉，“我们认识吗？”
      “当然。我早就认识你了，去年元旦还听过你唱歌，过耳不忘啊。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唐志扬，计算机系研三，未婚。24岁，身高一米七三，体重63公斤，无不良嗜好。”他站起来，伸出手，诚恳地看着馨悦，“现在我们互相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了。可不可以请你跳支舞呢？”
      馨悦被他连珠炮般的言语惊得愣住了，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看到那叶正被一个男生送回座位。馨悦忙摆摆手，“我不会跳舞，你请我同学跳吧。”
    那个姓唐的男生作捧心状，“小师妹，你也太伤害我的感情了。不愿意跟我跳就算了，怎么能把我随便推给别人呢？”
    馨悦心想这人也太逗了，只得无奈地笑笑，“当然不是了，我同学跳舞很棒的，不知比我强多少倍。”
      那叶听到他们的对话，狠狠白了馨悦一眼，还没来得及发作，又有男生过来邀请。她丢下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账”，就翩翩然下舞池去了。
      为了岔开话题，馨悦随意问道：“唐师兄，你的名字是‘壮志骄阳’的‘志阳’吗？”
      “是斗志昂扬，不是壮志骄阳。”唐志扬却没有被她的小伎俩骗到，笑嘻嘻地再度伸出手，“你同学跑了，这下你没借口拒绝我了吧？你不会跳没关系，散步你总会吧？就当是伴着音乐一起散散步吧。”
      馨悦仍是摇摇头，“师兄，真的很抱歉。”
      “不跳就不跳，一起说说话总可以吧？”他有些挫败地放下手，重新坐下，脸上却仍是挂着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点头同意。
    唐志扬还真是挺能说，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表情也颇为生动。虽然是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可是从天上到地下，从时政热点到娱乐八卦，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他很体贴地给馨悦拿来饮料，她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他讲话，偶尔回应几句，气氛竟也颇为融洽。
    聊了很久之后，唐志扬开口谈到自己的大学生活，感慨道：“我在H大呆了快七年，总算要脱离苦海了。”
    馨悦抿嘴笑笑：“七年里应该有不少美好回忆吧，真的毫无留恋？”
    “你说的没错，其实还真有点舍不得。”他笑了起来，两个酒窝浅浅地印在脸颊，“母校风景如画，还有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师妹，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明明是和成阳辉相当的年纪，他却明显像个充满活力的阳光大男孩。
    馨悦看他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师兄，你真会开玩笑。”
    “我开玩笑的，别那么小气啊。”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忽然换了话题，“我在系办见过你几次，在那里帮忙吗？”
    她脸色稍霁，微微笑道：“我在那里打工。”
      “哦，那你应该和成阳辉很熟吧？”
      听到他说出成阳辉的名字，她心里一动，脸上却波澜不惊，“一般般。”
    唐志扬追问：“一般般是什么意思？”
    馨悦瞥他一眼，有点啼笑皆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耸耸肩，别开脸，“随便问问而已，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舞厅光线不好，馨悦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顿时气氛冷了下来，不过总要有个人开口打破沉默，馨悦于是扑哧一笑，脸上带着调侃，“你跟成老师关系很不寻常啊，这么关心他？”
      “开什么玩笑呢，”他皱皱眉，“我和他大学同班，又是同一间宿舍，当然比较熟了。”
      她饶有兴趣地问道：“成老师不太爱说话，他以前也对人这么冷淡吗？”
      唐志扬摇摇头，“他以前很活跃的，能说会道，歌也唱得好，很受女生欢迎。”
      她一脸讶异，“是吗？真看不出来。”
      唐志扬看着她，目光里好像又多了几分探究，“我倒是看出来了，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心事被人看穿，这使得馨悦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也有些发热，幸好舞厅光线不足，看不清楚。她尴尬地笑笑，“师兄，你还真是有意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说得跟真的似的。”正不知接下去该怎么说，那叶正好回座位了。馨悦猛地站起来，扯着那叶的衣袖，“这里太闷了，我得出去透透气了。”又转过脸，对唐志扬说：“对不起，我失陪了。”
    “你还没和我跳舞呢。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一起唱首歌好了，唱歌你总不能说不会了吧？”唐志扬一脸不甘地站起来，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意，“再过几个月我就毕业了，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小师妹，你真的忍心让我抱憾终身？”
      馨悦一脸平静地说：“可是我非走不可了。”想了想，又微笑着补充道：“至于遗憾吗，谁没有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