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是假正经

71.试探

    
    此为防盗章  谢华琅被他给气笑了, 冷冷瞟他一眼, 不曾应声。
    顾明修心中直打鼓, 头也没回的溜了。
    “怎么了?”淑嘉县主见那二人情态不对, 微有些诧异,不免关切一句“可是明修无礼, 冒犯三娘了?”
    谢华琅素来对她敬而远之,眼下心中大乱,却有些顾不得, 道一句“无事”, 便在石凳上坐了, 双手掩面,静默不语。
    江王乃是今上的堂兄, 论及亲近,即便是周王与魏王两个胞弟, 都要差了一筹, 只是他性情古怪, 不喜与人交际, 很少出现在世人眼前, 连带着江王府中的其余人,都很是低调。
    他也是宗室中少有的痴情人, 只娶了一位王妃, 夫妻鹣鲽情深, 生有三子, 长子承袭世子之位, 另外两个儿子,便做了郡王,往日里谢华琅只听闻过他们,却不想今日,竟亲眼见到了。
    谁会想到,江王的次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出家,做了道士?
    江王会叫次子随便选个师傅,遁世修道吗?
    她第一次见顾明修时,他坐在顾景阳下首,极为尊奉,那时候她以为是因尊长缘故,现下重想,那人的身份却是呼之欲出了。
    怨不得哥哥去寻自己时,面色那样奇怪,阿爹见了那枚玉佩之后,神情也不对劲儿,两处对照,便是确切无疑了。
    好啊。
    谢华琅在心里冷笑原来所有人心里都门儿清,只是在糊弄自己一个人呢。
    可真有他们的。
    她今日出门,并不曾佩先前顾景阳赠的玉佩,若是带了,非当场摔了不可,饶是如此,仍旧将手中帕子搅得死紧,恨不能撕开才好。
    谢莹见她如此,着实有些忧心,低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枝枝。”
    谢华琅缓和一会儿,心中气闷勉强压下,正待敷衍过去,却见有谢府女婢匆匆过来,见淑嘉县主与府中二位女郎皆在,似乎松了口气,到谢莹耳畔去,低声说了什么。
    谢莹倏然变色“果真吗?”
    那女婢道“女婢不敢欺瞒女郎。”
    谢莹眉梢挑了一下,谢华琅同她相熟,知道她已然动怒,暗生疑惑,隐约听见那女婢提及谢徽,更是不安“出什么事了?”
    “二娘果真是好本事,”谢莹站起身,笑意平淡,隐含冷意“连魏王府的世子都识得,相谈甚欢呢。”
    今上有胞弟二人,一是章献太子,早已过世,他的长子被封周王。
    其二便是魏王,现下仍旧在世。
    自然,同周王一般,魏王世子也是过继皇储的人选之一
    周王是章献太子的长子,却并非嫡子,在身份正统上,其实是略输魏王世子一筹的,但好在周王齿序长于魏王,也算是叫他扳回一局。
    距离章献太子的忌辰还有大半年,周王却被打发出京,引发的猜测,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这场储位之争,周王是不是已经出局了?
    因这缘故,魏王世子的行情自然水涨船高。
    谢徽在这时候同魏王世子相谈甚欢,无疑会给人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谢家人决定下场支持周王,参与皇家最高权力的角逐。
    谢徽只是庶女,但她姓谢,她的父亲是中书令谢偃,谢家给予她的身份,原本就能代表很多事情。
    在此的皆是谢家人,知晓内中利弊,淑嘉县主身份特殊,不便掺和,交与谢莹与谢华琅去处置,反倒便宜。
    谢莹当机立断,同谢华琅一道去寻谢徽,边往后园中去,边问那女婢“知会过伯母和阿娘了吗?”
    “还不曾,”那女婢低声道“二位夫人皆在同其余几家夫人交谈,贸然过去,唯恐闹大。”
    谢莹颔首的动作轻缓而优雅,步伐却匆匆,眼底神情更是冷锐,到了这等关头,谢华琅也将一己□□抛之脑后,先去料理此事。
    宗室子弟,风仪都颇出众,魏王世子自然也不会例外,玄袍玉带,姿如玉树,同秀婉娇美的谢徽挽手说笑时,真有些郎才女貌的意味在。
    谢莹放缓了步子,便有女婢上前行礼,待那二人望过来,方才到近前去,笑吟吟道“世子殿下安。”
    谢华琅也同样行礼。
    谢莹明艳灼灼,谢华琅风神秀彻,日光静谧,落在她们面上,当真如同两尊玉人,相较而言,原本秀婉的谢徽,骤然失了五分颜色。
    即便是魏王世子,也有转瞬的失神,怔了一怔,方才赞道“二位女郎至此,如珠玉生辉,光彩耀人,不可逼视。”
    “世子殿下谬赞,愧不敢当。”谢莹团扇遮面,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邢国公夫人到了,晚辈原该去拜见的,母亲催了几次,却不见二娘,我们便来寻了。”
    邢国公府是卢氏的母家,也是谢华琅的外祖家,谢徽虽不是卢氏所出,但历来庶子庶女都称呼生母“阿姨”,唤主母“母亲”,他们的外家,自然也就是主母的娘家。
    现下邢国公夫人到了,叫谢徽去叩头,完全是说得过去的。
    谢徽心知这是托词,魏王世子也能猜测三分,然而一时之间,却无话反对,只得松开谢徽,温声嘱咐道“邢国公夫人是长辈,你去问候,原也是应该的,别怕,有我呢。”
    谢徽原还忐忑,听他这般温声细语的关切,秀美面庞上笑意浮现,羞怯之中隐约有些自得,福身道“劳烦世子殿下挂心了。”
    魏王世子极有风度的向她们颔首,转身离去。
    谢莹目送他离去,脸上笑意方才淡去。
    她是谢家第一个女儿,也是真正的嫡长女,谢徽原是有些惧怕她的,然而有了方才魏王世子那句话,却觉得有了依靠,甚至于主动笑问道“阿莹姐姐,我们不是要去拜见邢国公夫人吗?”
    谢莹淡淡瞥她一眼,吩咐身侧仆妇“二娘累了,送她回府歇息。”
    谢徽怔住,旋即面露羞恼之色,将靠近自己的仆妇推开,怒道“阿莹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世子方才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你脸上的脂粉又脏又廉价,我不想脏了手。二娘听话,老老实实回去,这事儿还有的商量。”
    谢莹到她近前去,悄声道“你若豁出脸面不要,非要在这儿闹起来,丢谢家的脸,我同你保证,今天晚上你就会被埋进后院池塘。”
    谢徽面颊猛地颤抖一下,竟没说出话来。
    “我从来不跟不喜欢的人开玩笑,”谢莹退回远处,含笑望着她“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哭叫了。”
    谢徽那种精心描绘过的、曼妙多情的面孔忽然间失了颜色,她眼睫颤了几下,几经踌躇,忽然滚下泪来,有些讨好的叫了声“阿莹姐姐……”
    “别哭呀,汉王的寿辰,你哭着走了,这算什么事?”谢莹漫不经心的打了两下扇,吩咐一侧女婢“还不给你们女郎递张帕子,哭花了脸叫人瞧去,丢死人了。”
    女婢忙递了素帕过去,谢徽颤抖着擦了泪,向她们行个礼,顺从的同仆妇们离去。
    “枝枝,我今日才发现,蠢比坏可怕多了,”谢莹感慨道“坏的人你知道防备,不会吃亏,可蠢的人呢,你永远都不知道她的愚蠢会用在什么地方,发挥什么作用,防不胜防。”
    谢华琅深以为然,复又失笑道“这一回,她可该老实了。”
    身为谢家人,却在这样敏感的关头,私自结交宗室子弟,且怀有私情,若叫谢偃知道,即便是谢华琅,怕也没好果子吃,更别说是谢徽了。
    想到此处,谢华琅的心思忽然沉了。
    就这局势而言,她与谢徽又有什么两样?
    谢徽为攀高枝,将谢家拖到魏王船上,的确有错,可她呢?
    尽管无意,但她却真真切切的,将谢家带到了漩涡的最深处。
    谢华琅心中五味俱全,再笑不出来,她忽然能理解家宴那夜,阿爹苦恼又烦躁的心绪了。
    ……
    江王正在后堂,同其余几个宗室一道说话,却见窗外人影一闪,仔细去看,竟是自己儿子在向自己招手。
    他眉头微蹙,但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顾明修正蹲在窗下,一副躲闪模样,江王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他急匆匆问道“阿爹,你身上可带有银钱吗?”
    江王见他问得急,便道“有。”
    顾明修神情一喜,道“都给我!”
    江王取了钱囊,整个儿丢给他“你到底是怎么了?”
    “阿爹,我犯事了!”
    顾明修大略翻了翻那钱囊,见内里有几张大额银票,微松口气之余,又觉心中酸涩,不禁潸然泪下“我要跑路!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我了!”
    “……”江王额头青筋绷起,忍了又忍,还是吼道“你有病啊?!”
    “我没有病!”
    “总而言之,以后阿爹你就明白了,”顾明修呜咽道“我时间紧,不多说了,你多保重,照顾好阿娘,叫大哥记得给我房里的金鱼换水……”
    长兄房里的人,谢华琅身为幼妹,素日里是见不到的,是以并不熟悉,瞥了一眼,低声道“怎么了?”
    卢氏面色微冷,将手中团扇丢掉,吩咐蒋氏与田氏“你们退下。”
    待那二人行礼退走,她方才蹙眉道“她有身孕了。”
    谢华琅微吃一惊“啊?”
    ……
    谢家长房有四子二女,长子谢允、次子谢粱、幼子谢玮与谢华琅皆为卢氏所出,侍妾田氏生第三子谢檀,侍妾蒋氏生庶长女谢徽。
    六人之中,只有谢华琅的长兄谢允一人成家入仕。
    谢允是长安谢氏的嫡长子,身份贵重,自不必说,谢偃与卢氏都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谢允也争气,风姿秀逸,少有伟才,放眼长安,也是极受人瞩目的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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