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修小哥眼神复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胖乎乎的阿善,开口问道:“这娃娃当真是你从枯叶堆里救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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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问他道:“莫非这位小哥以为我是从豹修队伍里抢过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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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不说话了,看他眼神警惕,面容庄肃,我想这已经是他能给出我的最直接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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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地气煞,正儿八经地与他分析道:“若是我真有闲心逸致跑去队伍里抢个娃娃,那定是要用骨肉分离之痛去报复之前有过往的故人。即是仇敌骨血,我又何必要好好地将养这个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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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眼风一扫,瞧着阿善白白胖胖的可人模样,脸上刻意硬着的皮肉一送,暖黄篝火下竟然照出了几分柔软,他把这模样摆出来,虽说许是没上十分信任,心里头也该对我认可了三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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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接再厉:“再者说,别看婴孩年岁小不懂事儿,可他们眼明心亮看着比谁都真切。少年郎或许自有考虑,忍辱负重也好,认贼作父也罢,安安分分地能和仇敌落脚在同一块屋檐下,可婴孩可不行,他们认定的坏人便是真的坏人,别说抱着,就算是看一眼也会哭得死去活来,若我真和这娃娃有仇怨,他如今落在我的手上,怕是要哭死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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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再投眼放在阿善身上,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有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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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了这般多的口舌,不说百发百中一针见血,也该是能把他的疑虑给打消大半了。于是我笑着点点头,对着狼耳小哥道:“这下小哥心里该明白了。圣族驻地我是该去的,可我该如何去往,还请小哥示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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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一点头,挥手招呼道:“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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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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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抖耳朵,伸手朝我地方一指:“把她给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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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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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道:“豹修非我部族,仙友好心救下豹修婴孩的性命,也该是由他们出面致谢;可我的任务,不过是巡逻周山,凡遇到只身可疑之人,即刻捉拿羁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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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磨牙磨的霍霍:“可惜我不是‘人’,你可以过来探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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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道:“你身上半分没有畜人的恶臭,这我察觉得到。不过可惜,仙友犯了另一个错处,我不得不将你捉拿羁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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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头怒火和疑惑并行,铁质的锁链都已经贴上了我的皮肉,我还不忘询问他道:“我又犯了个什么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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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上边下传的命令,但凡和豹修,蛇修,鱼人三族接触过的,均拿下先作羁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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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起石头砸脚,我恍然之间生出了一股子悲愤的委屈,感觉自己刚刚长篇大论,连耗费的唾沫星子都是不值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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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被一个狼修给套上了铁链,冰凉的硬物透过了重重衣衫义无反顾地到达了肌理表层的目的地,倾力将在外吸收的几天的寒气铺展在我身上铸成一片冰雪荒原,我不负众望地打了个哆嗦,打得很用力很吃紧,阿善他们倒是没有夺去,还趴在我的身上探手去摸那个冰凉的铁器。我怕他冻伤,想再抬一抬胳膊把他的爪子给扒拉下来,可奈何有枷锁固着行动轨迹,实在有心无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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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板起脸来,瞪着眼睛朝他训斥:“爪子拿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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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爪子非但不拿下来来,还咿呀一声笑,胳膊抬得高高朝我脸上招呼了一巴掌。小孩儿的劲儿不大,那样就算是他挥着爪子给我脸上啪得打了个脆响也不怎么疼,可我就是猝然生了大气,把这小王八羔子朝着为首的狼耳小哥那一送,半点不留恋地说道:“送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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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拍着爪子开心地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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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修这个部族似乎天生不会笑,思归不会,这个为首的不会,身边围聚的剩下六只狼修更加不会,是以各个脸上平滑像是贴了层拉得紧绷的人(和谐)皮(和谐)面(和谐)具,好像动一动就会破有崩坏之像,轰然而塌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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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微微勾了唇角,吝啬地给了我个形似笑容地面向:“请随我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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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阿善挡在颜面,心里头默默纠结:去,还是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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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族驻地是我和越王爷此番深入敌后大计的一个关键关卡,那里有各部派来搞事的非人族精锐,还有个从内宅斗到战场来的相熟仇敌小唐邹氏。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究竟是我一人独闯还是拖延时间等到越王爷归来,这是一个值得纠结的大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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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心里头又多出了一个疑惑:我为什么要和非人族为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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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疑惑一冒出来,立刻我被狠狠地打压到了脑子的最底下,不客气地上脚跺了跺顺便还吐了口唾沫,这问题早有了答案:我生来就是为了和非人族为敌的,是受了神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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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的疑惑又顺藤摸瓜地死灰复燃了:这份神谕哪儿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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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爷与我说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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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爷,越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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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世甫一睁眼,命运便和他紧紧地挂在了一起,每一步路每一步棋每一场抉择每一局险境,我俩都是手牵着手一齐过的,这般紧密地切合,除了老天蒙着眼硬是堆砌起来的巧合,便只有另一种解释了:我和越王爷的确是抱着共同的使命投身这片大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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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眼前一黑脑子空空,他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跟着他本该高枕无忧毫发无伤,可偏偏因为了好奇作祟,让我硬是趴在破庙屋顶,听到了自己本不该听到的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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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谁都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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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信,那便是坚定地孤身一人作战。我以为的共同进退,越王爷根本就没把我算上个个,到底是太心疼我,想让我退入大后方歇息,还是另有隐情,要刻意瞒过我这个诸事不理会的傻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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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不行了,这次不能再和越王爷一起了,我得好好去探探这非人族的辛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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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族和我瓜葛匪浅,天玄地黄珠,圣女身份,还有那个刚刚不久前才从越王爷嘴巴里听来的所谓“三德”究竟是个什么鬼玩意,除了天玄地黄珠的来历我给半听故事般的听了一耳朵,剩下的,目前为止我一点头绪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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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忽然地让我有一点点的羞愧,原本担在我肩膀上的东西,我却一直没当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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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呆的时间太长,长的那个为首的狼修小哥嘴上挂起的那一点点笑意好像都黏在了脸上,像个用了干固不动的江湖上了色似得,他许是怀疑我要逃脱,示意的目光朝周围扫了一圈,狼耳朵小哥们各个都把握住了关键讯息,耳朵微微一动,开始悄无声息地缩小包围圈,朝着我这边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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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只身前往非人族驻地探听消息闯一闯,只是看他们这已经在准备的架势,故意地先把态度压下不说,看他们如何地来对付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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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是什么祖传的阵法,可他们做的只是默默缩小包围圈,与此同时直接亮出武器,准备摆在台面上直接打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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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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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对这些自诩神脉正统的非人族太高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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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小哥以为我察觉不到他们的动静,还在暗自打着手势已经准备硬上攻击,我掐着点,看着他的步伐开始由缓变急,便坏心眼地轻巧地说了一个好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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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耳小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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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一个没刹住车,差点被自己造出的趋势给绊倒在地。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便立刻地抬眼瞧我,漆黑无他色的黝黑眼眸里淡淡地飘出了几缕委屈的指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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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装没看到,露了齿地与他笑道:“这秋日里天干物燥,容易起森林大火,我现在被铁链子捆缚着不便动弹,还请烦劳——对了,这位小哥,也不知道你名讳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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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那位回我道:“没有名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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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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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回我:“吾等乃主母旗下鹰犬,专干寻山杀人的活计。但仔细究来,却和凳子椅子的作用没什么分别,都是各司其职各尽其用,凳子椅子不会有自己的名讳,吾等自然也犯不着拥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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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谬论惊得说不出话来,偏他还用了一场平铺直叙的流水账腔调,好像当真认可了这种解释似得。心里惊疑这为首的会不会被他那当家主母给活生生地洗了脑,便俏咪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而我惊讶地发现,他们脸上同一时间竟然浮现出了相同的表情,那是发自内心的深以为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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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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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之间,我觉得之前碰到的那位有名字的狼修思归还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小白花,哪怕他硬是心心念念地想回到那片污泥里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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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艰难地挤出个微笑:“那怎么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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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一声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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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无奈,只好依了他们的规矩,“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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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狼修小哥作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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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下巴点了点那堆烧的正旺的篝火,“为了护佑好这一片小山林,还是快些地把火给灭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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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要求我老早就已经打好基础说了一半,只是这群狼修一脉相传的一根筋,非要我把话给挑明了要求出来才好。我既说出来了,他们也乖乖地去做,做倒是做得踏实勤恳,小一会儿的功夫便把火给灭了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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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乖乖地带着阿善跟狼修前往非人族驻地,临走时候看着地上的那一团焦黑,我坏心眼地臆想,越王爷瞧见这么个人去火灭的场面,他会不会气得发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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