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光水滑的黄色大尾巴摇来摇去,蓬松饱满, 看起来很想让人薅两下。
南闲明知她在顾左右而言他, 却并不追问,只是笑了下, 起身推门离去。
黄宝宝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转了转眼珠,试探性伸出爪子, 碰了碰门, 离门约莫还有半寸距离时,金光闪耀,瞬间将她击飞。
已经走出老远的南闲动了动耳根,嘴角笑意增大。
屋内, 黄宝宝好半天才回过神, 头疼欲裂。
她想变回人形, 奈何妖力被完全限制, 只得被囚在房间里坐立难安。
这秃驴到底想怎样?黄宝宝啃着爪子, 烦躁的想。
忽然鼻尖耸了耸, 豆眼儿咻的看向了窗户。
古寺的厢房,还保留着百年前的古朴典雅,虽然家具陈列暴露了几分现代化的气息,但整体给人的感觉仍然是优雅静谧的。
就在这一片静谧中,黄宝宝听到了轻巧的扣门、不, 是叩窗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 目光落在屋内仅有的一扇双开镂花窗上。
尾巴扫了两下,她纵身跃起,轻轻落在窗台,伸出爪子拨弄着窗锁,只听“啪嗒”一声,窗户开了道缝,旋即一抹白色探了进来,飞快扒开窗户跳进屋内。
黄宝宝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多了只毛如堆雪的猫。
对方漂亮的蓝眼睛看着她三秒,然后发出一声绵长的叫声:“喵呜——”
黄宝宝:“……”这踏马,哪儿来的宠物猫?
林兔歪了歪头,见对方啃着爪子一脸呆滞,不知为何,她竟能从那豆眼儿里看出几分懵然。
不是……妖跟妖之间,也讲究个语言不通吗?
林兔磨了磨爪子,想变成人形,旋即发现她做不到。
“喵!”她惊讶地叫了一声,是因为寺庙里灵气充沛佛光普照,压制了她的妖力?
黄宝宝:“……”
林兔:“……”
突如其来的尴尬。
林兔:该怎么告诉她我是来救她的?
黄宝宝:这猫尾巴上的金铃铛还挺好看。
门外,一串轻盈的脚步声在靠近,林兔抖了抖耳朵,喵呜一声跃起,四下看了看,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黄宝宝眼看着那猫东瞅瞅西看看,最后竟然猫在了角落里,还冲她“嗷呜”一声,好似有灵性的很。
未及多想,房门被推开,南闲再度踏进了房内。
黄宝宝惊呆:这秃驴……长得倒好看!
先前白衣黑裤已经是俊美清雅,现在换了身袈裟,竟然也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南闲眼睑微垂,嘴角含笑,仿佛丝毫察觉不出房里多出了不一样的气息。
他盘膝坐在床沿,身上换了正统的白色底衣和烟紫色金绦袈裟,愈发显得他肤色白净,眉清目秀。
他好似没察觉到黄宝宝的异样,只是半阖眸,双手落在膝头,徐徐入定。
他不走,黄宝宝便只能眼巴巴趴着,林兔更不可能走得掉。
就是这看似僵持,实则微妙的局面,竟然维持了三天。
南闲可以不吃不睡,黄宝宝勉强也能按捺住心里的焦躁,可林兔,却有些受不了了。
她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流动,途经七经八脉诸多穴道,一遍遍冲撞着她的身体,就像从前妖力想要破体时的感觉,很相似。
但,不一样。
林兔感觉的到,这股力量并非恶意,只是有些不受控制,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演越烈。
好像……很不喜欢待在这里一样。
她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现在是走不了,又留不得,也不知道姜太初那里,会不会因为她下落不明,而气的发疯?
她漂亮的眼眸闪了闪,仿若宝石,绽放出动人光辉。
另一边,如她所料,姜太初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他占有了林兔之后,对她的体息和血香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即便如此,在疯狂地追踪后,气味依旧消失在了市郊。
市郊,林兔为什么要去市郊?
姜太初眼神暴戾,他以为她只是短暂的告别,他以为,她已经不再想着从他手心里逃脱,所以是他错了吗?
他攥紧了拳,骨骼辗转,咔嚓作响。
不,不对。
她妖力未稳,即便想逃,现阶段也不可能有能力摆脱他的追捕,她的气味就是标记,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不可能抹去,除非……
姜太初抬眸,目光森然看向远处,除非有人抓走了她。
他闭了闭眼,想起那老男人的话,是了,如果是萧溯的人一窝蜂出动围捕了她,她大概很难逃脱。
他们抓到了她就会立刻回到缝隙世界,这里理所当然会失去气息,是这样,没错了……
他眼底阴霾遍布:“萧溯。”
林兔睁开眼,饥饿感达到了巅峰,裹挟着体内波动的力量,让她连闭目养神都做不到。
同一时间,南闲睁开了眼,轻轻吐了口气。
黄鼬精正蔫蔫的伏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他:“你总算出关了,我好饿。”
南闲眉梢微挑:“该夸你心大还是有恃无恐?一只妖,竟敢在佛门禁地向一个和尚讨要吃的?”
“所以你给还是不给?”黄宝宝翻了个身,尾巴铺开来,“我快要饿死了。”
“这里都是素食,没有你能吃的。”南闲慢悠悠敲打着膝盖,目光流转,却停在了某个角落里。
“出来吧。”
林兔耳朵扑棱两下,抬起头,身子却没动。
南闲轻笑一声:“我如果想对你动手,早在学校里就出手了,又何必让你沐浴三天佛光?”
原来那时他那一眼,真的是因为发现了她。
林兔心中轻叹,起身舒展了下僵硬的身体,迈着轻盈的猫步,优雅一跃,落在了黄宝宝和他中间。
“喵呜——”她叫了一声,蓝眸清澈如镜。
南闲右手翻转,一朵七彩小金莲幻化而出,徐徐推送到她头顶,他微微一怔:“你怎么会……”
莲花消失不见时,林兔听到了骨骼舒展的声音,她扭了扭脖颈,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化成了人形。
黄宝宝浑身一震,豆眼大睁:“林兔!”
林兔看着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困惑:“为什么我化作妖形时不能口吐人言?”
道行原因?当然不是。
“你妖力虽然充盈,却身法生涩。”南闲奇道,“所以这妖力,真不是你从哪里夺来的?”
他语带试探,林兔不闪不避:“你不是已经见过了,那只猫妖。”
她三言两语将自己与猫妖的纠葛道出,末了才道:“如你所见,我毕竟是从人变成了妖,其中因果,我自己都没完全弄懂。”
她其实已经察觉到,和尚对她似乎并无恶意,就像他说的,如果要动手,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她是绝无活路。
可他非但没有动手,还任她在眼皮子底下藏了三天,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考验。
林兔大抵是通过了。
“暂时待在这里吧,饮食不用担心,稍等片刻便会送来。”
南闲起身走上前,指尖轻轻掠过林兔肩膀,一星柔光伴随指尖的动作落入她体内。
他转而走到黄宝宝面前,屈指弹了弹黄鼬精的脑门,“嘭”地一声,薄烟弥漫,黄宝宝显出了人形。
她眼底掠过几分欢喜,正要与林兔说什么,却听南闲悠悠道:“这间房留给你们,我回来前,暂时不要想着出去。”
“为什么?”黄宝宝纳闷道,“和尚,你已经知道我两人身上没有罪孽,为什么还要强留不放?”
南闲斜了她一眼:“自然有我的原因。”
狗屁的原因……黄宝宝垂头腹诽,正邪不两立,指不定是在后面憋着什么坏水儿。
林兔却是眼波微动,问道:“这里,还有别的法师?”
南闲有些惊讶于她的敏感,旋即微微颔首:“不是所有人都对妖有善恶区分的,多数时候,为妖为魔本身就是要被正道屠戮殆尽。”
最后几个字,听的黄宝宝打了个激灵。
林兔垂眸不语。
“总之,我回来前,不要试图乱跑。”南闲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蔫蔫儿的黄鼬精身上,他可不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这妖精已经被师兄剥皮抽筋,做成了围脖。
门关上。
林兔转身,兜头被黄宝宝扑了个满怀:“好兄弟!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对不对?”
林兔艰难地把她的脸掰到一边,深吸一口气:“你先……撒手。”
她脸色微白。
黄宝宝扭了扭腰,嘟起嘴:“这才多久不见,怎么这么冷淡?从人变成妖也不能——”
她话未说完,林兔眼前骤黑,软倒在她怀里。
黄宝宝惊叫两声扶稳了她:“哎?哎哎?这是怎么回事,饿晕了?”
她抱着林兔挪到床边,扶她躺下,一边碎碎念:“变成妖也这么娇气,从监狱到人间,我真是操碎了心,啧啧啧……”
林兔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她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身体里的力量却感知的清晰,前所未有清晰。
那一股力量如火似光,在一片黑暗中游移,最终团成一团,回归到她腹中。
暖融融,像一团炙焰,埋在她身体里。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兔未能捕捉,便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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