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和黛玉止步, 转身面对她们, 王熙凤粉面含笑:“表弟表妹切莫计较, 二太太也是太过担忧宝玉这才说话急了些, 老祖宗心里是念着你们的, 特特叫我们送表弟表妹!”
黛玉早觉出琏二嫂子有些不大对,若是从前,琏二嫂子虽奉承外祖母,但对二舅母亦是紧随步伐,似今日这样的话再不会说的, 看来到底有些不一样了, 她心底暗道。
林瑜却不了解这些, 就他得到的消息, 贾家两房不和那才是正常的,毕竟袭爵的长房被二房压了, 身为大房长媳的王熙凤除非傻了才和二舅母一条心。听她这般说只淡淡道:“舔犊之情乃人之常情, 我们能理解, 是我莽撞,还请表嫂待我陪个不是。“说着拱手一礼, 起身拉着黛玉就走了。
王熙凤和探春两个对望一眼,皆从中看出无奈,林家兄妹的脾气倒是一般无二, 都大的很, 探春还好些, 王熙凤素来是个张狂的, 如今见了比她还气性大的,当真是惊诧不已,连老祖宗的面子也敢驳,当真是没人教养,罢了,左右不干她的事情,王熙凤想罢就不再理会,自去回了贾母。
黛玉被哥哥牵着往前走,不想才出了院子就见一位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的姑娘带着一个丫鬟缓缓而来。
黛玉看着由远而近的少女,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宝姐姐!
林瑜也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妹妹“认识?”
“不认识,哥哥,我们回吧!”黛玉抬头对着林瑜笑了笑。
林瑜摸摸她的头也笑了“好!”
宝钗远远就瞧见了院门口的两人,身量修长的少年牵着举止不俗,有出尘之气的少女,她心下明了,这当是今日前来做客的林家兄妹,只是未曾想到林公子也在,此时避开反倒是失礼,故而她索性大方上前打算招呼,不想错身而过,林家兄妹皆未止步,饶是她素来心有城府也露出愕然之色。
林瑜出了院子就让人传话许靖安,贾政本还欲留,许靖安却是推了,三人回了林府,许靖安才问起出了什么事情,黛玉到底念着贾母的情义,不愿将这些事情再外露,只道拌了几句嘴。
许靖安也没细问只道:“可曾赢了?”
待听到赢了,那就不管,这般态度叫黛玉哭笑不得,先生果然是顽童性子。
今日一遭,林瑜生恐妹妹心里委屈,故而一直故意逗她开心,黛玉心知,也将那些思绪放下,同哥哥逗趣说笑,并不提今日之事,用过晚膳,林瑜亲自送妹妹回了院子,又叮嘱她早些休息,才离开。
“玉儿歇下了!”
“嗯!”林瑜大步走进来,拿起桌上的茶盏一口饮完,换得许靖安一个瞪眼:“牛嚼牡丹,白费我的好茶!”
林瑜笑道:“不过是茶,下回我给先生谋更好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就这般大的口气,这茶你父亲都未必有。”许靖安冷笑道。
林瑜摸摸鼻子,他又不爱喝茶,在他口里都一样。
许靖安懒得再同他说,只道:“今日你也见了那府里的人,说说吧!”
上京之前,林海就曾对许靖安提起荣国府,自然也没忘记告知长子,贾家是林海的岳家,林瑜和黛玉的外祖家,虽然两家算不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若贾家不好,对林家亦无好处,林海远在扬州,虽知道贾家有些不妥,但到底觉得不过是内宅混乱,大事应当无,只是为着当年的那桩事情,他很难对贾家再有好感,毕竟谁也不喜欢被算计,索性趁此机会让长子历练一番,看看到底如何拿捏两家的关系。
林瑜冷笑一声:“外祖父在时如何我是不知,但就今日所见,那府里除了一个国公府的招牌只怕也没什么了!”
许靖安轻挑眉“看来后院真有人招你了。”
林瑜奇了“先生认为不是。”
“当初高祖封赏功臣,唯独贾家是一门双国公,后来你外祖又不降等袭爵,这样的荣耀满朝也是没有的,比之如今的定国公府要显赫的多,你只看到贾家后继无人,为何不曾细想他们与四王八公一起组成的人脉关系网,就算你那二舅舅只是区区一个五品员外郎,但外头三四品的知府巡抚只怕都要巴结他。“
林瑜闻言一愣,转而一想才知自己确实狭隘了,拱手一礼“谢先生指点!”
“罢了,原本就是我要教你的,不过虽如此说,但贾家还是不必近了,你那外祖家还有些势力,只可惜实在蠢人多些。”许靖安道,心里也可惜,林家早就弃武从文,谁料林瑜偏又选了武,荣国公虽没了,但人情尚在,倘若借着这个身份,林瑜以后的仕途也坦荡些,可惜那家子没一个聪明人,沾上了只怕脱不开,权衡利弊,许靖安还是不建议林瑜借荣国府的势。
林瑜点头,想起贾宝玉脸色越沉“先生是不知道,我那二舅舅有一个比妹妹大一岁的儿子,名唤宝玉,被外祖母养在内帷,跟个女孩子,不,还不如姑娘呢,我看那府里三位表妹都还好些,但是外祖母还当宝贝。”林瑜很是不屑,竟然敢打玉儿的主意,他还后悔下手轻了。
“那个衔玉而生的,我倒是听过,那府里倘若还有一个聪明人,也该是老太君了。”许靖安意味深长的道。
林瑜不解,这有什么干系。
“傻子!”许靖安敲他的头“生有异象,若还聪明能干,只怕贾家今日就不是没落。”
林瑜惊了“先生的意思,外祖母是?”
许靖安轻摇纸扇含笑不语,是与不是他不是贾老太君,但是只能说这步棋着实不错。
黛玉洗漱后,抱着桃儿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小猫,神色仍有些低落。
王嬷嬷替姑娘准备好明日要出门的衣裳,进来却见自家姑娘闷闷的坐着,给雪雁使了个眼色,雪雁知机跟了出来,王嬷嬷问道:“今日可出了什么事情,我瞧着姑娘带去的礼物怎么都带回来了。”
王嬷嬷留下府里看家,却是未曾跟去,因而不知,提起这个雪雁就一肚子的不满,将今日的事情说与王嬷嬷听“嬷嬷你说,这贾家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分明是他们家小公子犯病,吓到咱们姑娘,大爷好心帮她们打晕了,倒怪罪咱们的不是。”
雪雁对贾家的表少爷没有半点好感,张嘴就说见过姑娘,一脸轻浮,比姑娘还大些,一团孩子气,只知道找大人,大爷这个年纪不知多稳重。
王嬷嬷听了也是不满,不过她到底老成些斥道:“好了,主子的事情也乱说,不过今日你们做得也不对,那贾家的公子既然魇住了,你们就该护着姑娘,怎么能让他近身。”王嬷嬷责了雪雁一番,就重新进了屋子,走到黛玉跟前笑着道:“姑娘,天晚了,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出门呢!”
“什么时辰了?”
王嬷嬷问了声,外头铃儿道:“戌时三刻了!”
确实不早了,黛玉也不再强撑着,打算歇下,喵~,桃儿发出声音,黛玉低头看了看它笑了笑:“你这是不想走,那今日陪我睡可好?”
“姑娘!”王嬷嬷不赞成的唤道。
黛玉摸摸怀里的猫儿笑着道:“妈妈不碍事的。”
王嬷嬷顾虑黛玉今日不大高兴,也就没反对,只替她捏好被角才灭了灯出去。
床上,桃儿趴在被子上,一双眼在黑夜里亮得惊人,黛玉伸出手又摸了摸“乖,快睡!”
喵~一声,桃儿一下跃到她的枕头边,绒毛碰着她的脸“痒!”黛玉侧头避开,转头看,桃儿已经找好了舒服的位置趴着,脸上是无奈的笑意,她点了点它的头“调皮!”
夜里黛玉总感觉到暖和柔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身边,很是安心,次日醒来只觉胸口闷得慌,睁眼低头桃儿不知什么头枕在她的胸口,侧躺着。
软软的一团,眯着眼睛睡得正酣,呼噜~呼噜~,她瞧了喜欢,微动了动身子,桃儿的胡须动了动,似乎不满,黛玉伸手欲将其抱起,桃儿一爪子拍过来,好在没用力,似乎知道是黛玉,那意思分明是说别吵它睡觉,黛玉笑得无奈,这可如何是好。
雪雁铃儿领着人进来见姑娘一脸发愁的看着胸口的猫儿,那样子实在有趣,她们忍不住偷笑,笑过了铃儿上前想要抱走桃儿,黛玉忙道:“别!”
桃儿又上爪子,发出喵~的声音,猛地起身,背拱起,全身的毛竖立。黛玉忙摸了摸它的背,将它安抚下来。
桃儿撇了眼僵住的铃儿,优雅的打了个哈欠又伏在黛玉的怀里,似乎打算继续睡!
黛玉揉了揉它的背轻声道:“贪睡的小淘气,今天可不能陪你。”仍将它递给雪雁,送到特意给桃儿准备的猫床上。铃儿总算松了口气,想到刚才差点被饶还是心有余悸。
“姑娘,这桃儿脾气也太大了!”
黛玉笑着安抚她“它还没睡醒,且饶了它这一遭。”
铃儿摇头“睡醒了也脾气大,素日里除了姑娘,它谁也不理,也不知那寺里的师傅怎么受得了,怪不得要送走。”
黛玉笑道:“也未必是寺中所养。”
铃儿不信,黛玉也未再说,桃儿不是寻常的猫,养得这般好的,又是异域品种,不要说扬州,就是京城都不多见,这是当时许先生的话。后来安先生见了桃儿也曾有过一瞬间的失态,那样子不像是一般的讶异,更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只是安先生比许先生更会隐藏心情,待问过桃儿的来历后什么也没说,只道难得让她仔细养着。
黛玉也好奇过,只可惜安先生若是不想说只怕谁也不能让她开口,黛玉只能放弃,好在只是一只猫,就算后头有什么,那人既然送了自己,想必也不大在意。
黛玉换好了衣裳前去同哥哥,许先生一道用早膳,今日他们要往张家去拜访,原本是只去淮安候府,可昨日姑祖母送了信,定国公太夫人想见他们,故而只能转道定国公府,好在姑祖母和安远表哥如今也在定国公府,倒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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