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的小酒馆

    
    在众人面前开口的白伊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林和金去集市的时候还经常能看见他和周围的人打招呼。
    虽然看起来依旧弱弱的，但是却比之前多了许多精气神。
    原本不怎么喜欢他的兽人见状也对他改观不少，还有人赶集的时候顺手拍了拍白伊的肩膀：“年轻人，就是要打起精神，整天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白伊点点头，弱弱道：“其实我已经两百多岁了。”
    才一百岁的兽人：“嗯……啊……这是我种的小萝卜，送你一根，唱歌辛苦了。”
    说完那兽人就溜了，留下白伊看着手里的小萝卜，开心地笑了。
    这天晚上下雨，忙着建设新家园的众人清闲了下来，雷恩几个照例来到了小酒馆。
    好几天过去了，灿灿的小尾巴上的红色印记没有消失，反而显得比之前更加鲜艳。原本林还担心灿灿是不是生病了，等到金捉了一只山鸡过来，看见鸡屁股上的红羽毛，林也就放了心。
    大概是灿灿终于要开始长大了吧。
    “唧唧~啾~”尾巴上一点红色的灿灿在吧台上唱着《尼兰风箱》，唱来唱去都是一个调子，但是因为没听过鸡崽唱歌，众人很给面子地叫好。
    裴吉在询问过林之后还喂灿灿吃了装饰在酒杯里的酱樱桃。
    “唧唧！”灿灿啄了两口红樱桃，弄得满脸红红的渍迹。
    “林先生，除了土薯，丛林里还能找出什么吃的吗？”瑞恩因为还是个成长期的小灰鼠，只能捧着一杯橘子汁。
    没人请他喝酒，这是他用一颗月牙形状的土薯换的。
    “下过雨之后可以去林间的地上找蘑菇。”在营业的时候金基本是不喝酒的，林便给金也倒了一杯橘子汁，还炸了一份鱼饼让大家配着吃。
    保罗尝了一口，满脸惊喜的表情：“味道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来的好吃，林老板你还会什么神奇的东西。原本我觉得老狐带来的外界的东西就够神奇的了，没想到林老板这里更赞。”
    “叮铃”门口的挂铃响了一声，一个陌生的客人推门而入。
    “嫌我的东西不够神奇了，保罗这就是你几天都没去我店里的原因？”进门的兽人一头白色的柔顺毛发垂落到肩头，灰黄色的眼睛在暗处隐隐闪过一道光芒。
    “咳咳，老狐，你怎么来这里了？”被当场抓住说坏话的保罗连忙从座位上下来，十分殷勤地让老狐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毕竟老狐掌管了部落里大部分的生活材料的买卖，要是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人恐怕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买不到新鲜的烤肉料了。
    虽然被称作老狐，但事实上这个狐族人的面容十分年轻，相比于好几天没刮胡子的保罗几个而言，天生瑰丽的种族特性让老狐显得更像是他们娇生惯养的弟弟。
    “生意被抢了我就不能来看看？”老狐坐上了保罗让出来的位置，单手在吧台上注视着林。
    林微笑地保持着待客的礼貌：“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老狐注视了林一会儿，抬手握住了林的手：“您长得真美丽，所以只要是您推荐的酒我都愿意尝试。”
    ！！！
    坐在旁边的金十分强硬地赶走了老狐搭在林手背上的爪子，赞美就赞美，动手动脚做什么！
    林安抚地拍了拍金的手，看了一眼老狐的头发缓缓道：“我想到一种酒很适合你，请稍等。”
    从柜台上拿下了一个木桶，林从里面舀出了一勺雪白而稠重的液体倒进了广口浅底的小酒盏里，点缀上一片薄荷叶子上之后，又往上面撒了一些银色的粉末。
    “雪地光耀，请慢慢品尝。”将酒盏推过去的同时，林还递了一个勺子给老狐。
    相比于千篇一律的饮酒，老狐显然很喜欢这种独特的品尝方式：“林老板一定是从大地方来的，我在外交易的时候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老狐的纹章大概长在不显眼的地方，光从外表看仿佛只是个普通的雪狐族兽人。这使得他能够经常外出与其他部落交易，成为了梅拉部落唯一的杂货商。
    像是融化的奶酪一样浓稠的饮品进嘴之后不一会儿就化成了酒水，稍微有些呛人的酒味在嘴里发酵，相比于其他酒类的醇厚，这种酒更像是呛人的薄荷，透出一股凉意。
    洒在上面的银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隐约透着些甜味将呛人的酒意遮掩起来。
    仅仅是吃了一口，老狐比头发还白的脸就染上了嫣红：“林老板真是好手艺，怪不得雷恩他们都不爱去我的小长摊喝酒了。”
    “还不是因为你在杜特酒里掺水了，你个奸商！”保罗满是抗议地说道，虽然平时面对老狐总一副怂的不行的样子，但此时却意外胆大起来。
    “我掺水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野蛮人酒量不行钱还不多，要是喝醉了不肯付账怎么办！”老狐也显得咄咄逼人，不过看样子却也看不出传说中奸诈小心眼商人的黑心样子。
    平日里众人对于老狐隐隐不敢得罪的语气与其说是惧怕，不如说是对于唯一一个走出部落为大家换来生活必须品的兽人的尊重。
    “嘿，雷恩你说说，我们是这样的人吗？”觉得自己的人品被玷污的保罗拍了一下桌子，不服气了。
    老狐舔了舔粘在勺子上的银粉，又往嘴巴里舀了一勺酒：“雷恩不是，大嘴巴保罗就不一定了。”
    众人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等到最后因为雪地光耀微醺的老狐心情颇好地招呼了林来收钱。
    “林老板，付账你这里收银币吗？”老狐问道。
    “收，您的酒需要付一个金币。”林面色如常地说道。
    一个金币相当于一百个银币。
    众人的酒意似乎一瞬间被吓醒了，林指了指木桶缓缓解释道：“埋在地底下百年而未经过污染的雪层中才能结出雪霜，酿这么一瓶酒需要接近十斤的雪霜，有价无市。”
    听完林的解释，老狐笑得打颤，狎玩地瞥了林一眼，语气甜腻地像是撒娇：“他们还说我狡诈，我看林你才是最坏的人。”
    被坑了也不生气，老狐从口袋里扔出了一个红色的缀着金色丝绦的玉石：“这是我今天收到的，价值十个金币，老板你还要招待我九次哦~”
    众人对于这个价值十金币的东西很好奇，纷纷围上来看一眼。红色的玉石被隐约打磨出了狼头的痕迹，底端粗糙地钻了一个孔缀上了金色丝绦。
    虽然工艺看起来简陋，但这在兽人部落之中已经算的上的是精巧了。
    “这是……”瑞恩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安格斯的挂件。”
    “狐先生，安格斯为什么会把这个给你。”瑞恩有些焦急地追问道。
    老狐对于瑞恩的焦急显得不太在意，懒洋洋地回答说：“他从我这里拿去了不少东西，没钱没猎物给我，就只能拿这个抵押着咯。”
    “他为什么会突然需要这么多东西，莱尔和他应该能养活自己啊……”瑞恩疑惑地自言自语，莱尔是之前跟在安格斯身后的跟班。
    “他好像从部落边缘捡了个孩子吧，问我拿了好多精细的东西。哎呀，小老鼠别管他们那么多了，他之前对你那么凶，你就别记挂他了。”老狐揉了一把瑞恩软乎乎的头发。
    “捡了个孩子？”这下轮到保罗他们担心了，“是又有人把孩子送到部落边缘了吗？”
    “安格斯能养好这个孩子吗？”
    担心状况的几人决定去安格斯那里看看，随着几个人推门而出产生的“叮铃”声，小酒馆里陷入了安静。
    还坐在吧台边的老狐有些慵懒地半趴在吧台上，问林要了一杯水：“林，水是免费的吧。”
    “嗯，当然。”林微笑着将柠檬水推到了老狐的面前，丝毫没有刚才坑了老狐一金币的罪恶感。
    老狐饮了一口，像是放松般松了一口气：“这群人去了就好，最近安格斯天天找我要羊奶，可怜我刚养起来的小母羊胸都小了一圈。”
    语气轻松的抱怨，此时的老狐似乎成为了一名最寻常不过的酒客。
    这让金忍不住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故意把那块红玉拿出来引众人过去的了。
    “小蠢货，你想什么呢，这可是沃夫家族的信物，我要是拿出交易能值四五十个金币，怎么会为了引他们过去就浪费这么多钱。”不知道是因为金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还是老狐有识人心的本领，竟然猜出了金的心意。
    说完老狐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声逼逼道：“我可不能调戏你，不然一会儿林又要收我一块金币了。”
    这话说得坦荡而暧昧，让金忍不住悄悄看了林一眼。
    然后正好和林撞上了视线。
    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怕被林看出异常，连忙找话题：“你说的沃夫家族是怎么回事？”
    老狐觉得无聊地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沃夫家族是兽人中最强大的红狼部落的代表家族，安格斯是族里最有前途的少爷。成年礼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身上的纹章就被逐出了领地，只有一个忠诚的仆人跟着他。”
    兽人的成年有两次，一次是由兽形化为人形，另一次则是步入真正的成年期。安格斯是在由兽形化为人形的成年礼上被发现身上有纹章的，先前属于狼族的茂盛毛发遮挡了纹章。
    说着说着老狐来了兴趣：“我原本来想着都被逐出家族了，他还能将自己的少爷身份维持到什么时候。之前都没屈服，却没想到如今为了一个小羊羔就把身份玉石给交出来了。”
    狼和羊，奇怪的组合。
    听了一场八卦的灿灿抖了抖身上的绒毛，心满意足地开始重新唱起了歌：“唧唧~啾~”
    听到歌声的老狐十分宠溺地轻轻摸了摸灿灿的小脑袋：“说起来，我还要对老板道谢。谢谢你抓着我不成器的弟弟到大家面前，现在看他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心情也好了不少。”
    林一开始没意识到老狐说的人是谁，在突然想起第一天保罗醉酒后说的趣事时才意识到：“你的弟弟是白伊。”
    老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骄傲道：“对，我们兄弟长得像吧。”
    林和金都没有捧场地点头。
    狐狸和兔子，又一个奇怪的组合。
    对于两人的质疑，老狐也没生气，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你们不懂。”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是个除了胆小怕事外就没有个性的人，但他是我的家人，单这一点就将他与周围的人区分了开来。
    就像是父母对孩子没有理由的爱。我爱你是因为你的个性和我胃口，而我爱他因为他是我的亲人。”
    老狐想到了刚遇到白伊的时候。
    那时候他被族人丢在了雪地里，雪堆里的冷意就像是今天林给他的那杯雪地光耀一样呛人，然后白伊就出现了，从雪地底下。
    蠢兔子不知道是不是傻，居然在雪地里打洞找食物吃。那能找到什么食物，大半天就找到两丛瘪瘪的还没手指头粗的霜苔。
    后来为了救他，还把这两小撮霜苔给弄丢了。
    不过也算不上是救他，蠢兔子根本拖不动他，只会无措地在旁边叫唤他，让他醒醒，一边叫一边打喷嚏，恼人得不行。
    “先生，你醒醒，你没事吧。是饿晕过去了吗？”
    用来唱歌的声音，从以前就那么好听。
    最后老狐大概是被烦的，原本被冻僵的四肢竟然又升起了力气，把绕着他跳个不停的兔子叼走了。
    蠢兔子打小就怕人，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绕着狐狸蹦?。被狐狸叼在嘴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两人食谱不一样，开始瑟瑟发抖：“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搭窝，放心我不吃你，我们俩毛色一样，你是我弟弟。”
    “啊，这样吗？”
    ……
    离开小酒馆的时候，老狐轻轻感叹了一句：“蠢兔子。”
    然后敲响了小酒馆隔壁的门：“蠢兔子开门，我懒得回杂货店了，今晚睡你这里。”
    “哥，你喝酒了……”
    后面的声音林和金就听不清了，两人估计了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