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的小酒馆

    
    灿灿冲进火堆瞬间，不那么畏火的兽人立刻上前抽出柴火想要趁灿灿被烤熟前把它捞出来。
    另外几个兽人立刻转头通知林和金。
    此时的林……
    “林，金，不好了，灿灿摔进火堆了。”来通知的兽人急急忙忙告知了状况。
    林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灿灿摔进火堆了，我知道了。”
    意料之外的淡定反应让兽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你快去看看吧！”
    “嗯，快去看看吧，我知道了。”林继续点点头回应道，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
    “林老板这是……”来通知的兽人有些怔愣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金。
    金顿觉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喝醉了，你帮我照顾他一下，我去看灿灿。”
    林点点头：“嗯，他喝醉了，我知道了。”
    结果金刚起身，林就跟着起身，像只小企鹅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灿灿那边，众人将火堆拆分开来后，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焦扑扑一团小鸡仔的场景。相反在火堆中央的灿灿十分兴奋地舞动着，像是一团从火焰中诞生的生灵回归母体般欢愉。
    察觉众人把火抽走后，灿灿追逐着最大的那团火焰而来，身上干净得仿佛从来未迈入过火焰中。
    “灿灿你没事吧？”金一手拉着林怕他乱跑，另一只手捡起了因为醉酒而打圈圈走路的灿灿。
    “唧唧~啾啾~”完全没有事情哦~
    灿灿的叫声都比平日里显得婉转绵长。
    金将灿灿像是裹面包糠似的在手里滚了一圈，发现它身上的羽毛没有一根被烟火熏黑，甚至金黄色的绒毛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比往日更加夺目。
    “不怕火？”金倒是没有太过吃惊，像他不是也不怕水吗。
    “唧唧唧！”完全不怕的~
    “那你自己玩去吧。”金十分宽心地将灿灿重新放到了地上，众人见灿灿没事也就重新架起了火堆。
    灿灿重新钻进了火堆中，翅舞足蹈的样子显得比泡热水澡还要愉悦，尾巴上那一抹纤长的尾羽在火光中隐隐流转着金色的光芒，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一抹火焰直冲天际。
    “林，你说灿灿到底是个什么物种？”金拉着林坐在火堆旁烤火，注视着在火堆里蹦?的灿灿。
    “嗯，什么物种，我知道。”林失去焦点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灿灿。
    始于火焰，其名凤凰。涅盘而生，乱世则亡。
    白伊大概是被火堆里跳动的小鸟激发起了灵感，随便起了个调子，伴着灿灿的舞步唱道：
    “火光中的神明，听闻世人祷告。
    火越烧越旺，众生获得依靠。
    火光中的神明，听闻世人欢笑。
    柴越烧越少，神明从此陨消。”
    ……
    初冬意外热闹起来的海边，直到深夜才恢复往日的平静。喝醉后乖巧的林和跳了一晚上舞蹈的灿灿都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了。
    金谢过想要帮忙的几个兽人，把灿灿放进口袋里，缓缓蹲身将林背到了身上。
    睡着的林安静乖巧，微微透着热气的脸贴在了金的脖颈上。
    爬得高高的月亮照着金的身影，将他引向了剑与魔法的小酒馆。
    听着脚踩过细砂石发出的浅浅声音，金觉得此时的心情格外宁静，背上背的是他爱的人。
    同时也是他永不分离的家人。
    与欢喜混杂在一起的还有一种安宁感，对于巨龙来说，守护财宝就是将宝物放在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如今林在他的背上，灿灿在他的口袋里，他将自己的全世界都护在了身边，所以……感觉安心极了。
    金推开了小酒馆的大门。
    “我们回来了。”
    “叮”金色挂林轻轻响了一下，似乎在说欢迎回来。
    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好的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照例忘了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觉得脑袋有些疼。
    他起床煮了一杯蜂蜜水给自己解酒，鼻子有点堵，那就再加点姜片好了。
    于是等到金和灿灿起床的时候，小酒馆吧台附近弥漫着一股甜中透着微微辛辣的味道。
    “你们起床啦，早餐可以吃了。”林将海鲜烫饭端到了吧台上，顺便倒了三杯茶，“昨晚吹了夜风，都喝点蜂蜜生姜茶吧。”
    这搭配听起来有些诡异，但是出于对于林的信任，金还是喝了一口，味道意外还不错，喝完之后浑身都暖洋洋的。
    “唧唧唧。”灿灿不喝也觉得暖洋洋的。
    吃完早饭没多久，一群扛着渔具的兽人就找上门来：“林老板，走走走，钓鱼去不去。”
    这是一群得了钓鱼趣味的兽人，对于钓鱼没兴趣的兽人则去活动中心打牌去了。
    于是林和金就带着这么一群名副其实的老年兽人又到海边钓鱼了。
    老年兽人里包括雷恩、裴吉、阿壮……
    一群老年兽人握着钓鱼竿，长时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远处的海面，偶尔聊上那么一两句。
    金好奇地凑过去听，交谈的内容离不开：养花秘籍、种植诀窍、钓鱼心得……
    彻彻底底的老年人生活。
    听了一耳朵就觉得无聊的金站回了林的身边，一本正经地执行起了他挡风的职责。
    林察觉到金的举动，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收起了手上的鱼竿。虽然知道金不怕冷，但却还是不舍得让他挨着冷风吹。
    就在林准备朝众人道别离开的时候，阿壮突然惊喜地招呼周围的人过来帮忙：“我感觉到有个大家伙咬钩了，我一个人拉不动！”
    闻言周围的几个兽人纷纷放下自己的鱼竿围了上去，连阿壮都拉不动的鱼，该有多肥！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几个兽人喊着口号，使出吃奶的劲拉着鱼线，林怕他们用蛮力与鱼搏斗到时候把线拉断了，从旁提醒道：“偶尔松一下鱼线，再拉，不然线会绷断的。”
    金也上前帮忙，没什么力气的灿灿象征性地趴在钓鱼竿的尾端，假装自己也在用力。
    “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那么沉？”还有兽人一边拉一边感慨道。
    在与海中的巨大生物僵持了将近五分钟后，阵阵海潮上涌的海面破开了一朵水花，海底下的大个子被拉上来了！
    率先露出水面的是一点白色的东西，因为阿壮的浮漂扔得很远，让人一下看不清钓到的到底是什么。
    林忍不住回想着有什么鱼的嘴是白色的。
    紧接着大个子的真容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是一具白色的骨架。
    长长扁扁的骨架，一节节的骨头尾巴浸在水里，下面似乎还有东西。
    看清楚骨架样子的雷恩愣在了原地：“那是……老约翰……”
    老约翰？
    因为看见骨架而呆住的兽人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快速拖拽着鱼线，老约翰的骨架从海水中被完全拉了出来，他的尾巴处还坠着一个骨架，新出现的骨架张大嘴巴，咬在老约翰的尾巴上，被一起带出了水面。
    “那是……乔尔纳！”有兽人认出了新出现的骨架的身份。
    就在金幻想着老约翰和乔尔纳生前在海底相互捕食的画面时，第三具骨架叼着乔尔纳的尾巴出现了。
    “是大高。”
    第四具骨架抱着大高没有尾巴的骨头屁股。
    “是老猴子。”
    第五具骨架拉着老猴子长长的尾巴。
    “是贼小偷。”
    此时，金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捕食生物链显得不合理起来，相比于他一开始猜测的生前最后的捕食，这场面更像是……
    家人们手拉手一起回家。
    “这是……”眼前的景象让金觉得有些震撼。
    “离开的人，回来了。”说完这话雷恩便不再言语，粗眉下眼眸低垂，像是与老朋友挥手般轻轻摸了摸老约翰的白骨头。
    一群兽人将骨架在海岸边安置好，笨拙小心地清理着附着在骨架上的水草。
    林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在旁边帮忙，湿漉漉的骨架一下子就把手帕给沾湿了，金也帮着把缠在骨架上的海草拆下来，这些兽人不知道在海里呆了多久。
    等众人将骨架清理完之后，雷恩才重新开口说话：“谢谢你们。”
    林摇摇头：“没事，他们是当初……”
    雷恩点点头：“嗯，他们是在西海岸定居后……在死亡之地寻求解脱的人。”
    被派去叫人的裴吉带着活动中心的兽人们赶了过来，见到故友的骨架，原本嘻嘻哈哈的兽人脸上全都换上了林没有见过肃穆表情。
    一群兽人围着骨架，没人主持场面也没人没有说话。林拉着金离开了这里，
    这是属于梅拉小镇兽人的时刻，他们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并不认识已经化为枯骨的兽人，但出于尊重，林和金在路上也保持着缄默，连灿灿也十分懂事地保持安静。
    推门走进小酒馆的一瞬间，屋外的风都被拦在了门外，林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一点点暖和了起来。突然金从背后抱住了他。
    “金，怎么了？”林感受着金的手收紧抱住了他的腰。
    金将脸贴在了林的背后，用脸颊感受林的心跳，属于人类的：“我只是突然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属于人类的生命，短暂得好像走不完整个艾维拉大陆。
    林也从没有刻意去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如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类生命短暂的唯一好处大概是就是我一辈子都能有金陪着。”
    闻言金更难过了，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紧现在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