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唐不是被灭口, 就是被转移了!
想到这些可能, 赵挚浑身的血就是一凉,掌心渗了汗。
但仔细想了想, 他就平静了下来。
前者,不可能。就算孙嬷嬷就是陈皇后心头悬着的, 不确定的事,被宋采唐完成,宋采唐也不是就没用了, 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陈皇后对他, 有很大的提防和警惕。
而宋采唐作为他的软肋,轻易杀了,太蠢,不是智者之举, 留着, 还可以在关键时候威胁他,多一道筹码。
一定是后者。
外面残留的脚印也正好说明了这个问题,如果要处死, 可以解决孙嬷嬷的时候同时进行,既然留下了,就不必急于一时, 非要在暴雨时动手。
他的小姑娘, 一定是被转移了!
赵挚视线鹰隼一样, 仔细环视整个房间。
小姑娘那么聪明, 一定给他留下了东西!
……
宋采唐的确被转移了,那夜她突然睡得特别熟,醒来后,就发现身边环境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小房间。
她想不通为什么,陈皇后的态度也暧昧不明,而且,自那日后,她再也没见过陈皇后,包括陈皇后身边的人,甚至连孙嬷嬷到底死没死,都不能确定。
但她觉得,应该是死了,否则陈皇后不会这么放过她,会再想其它方法让她破案。
为什么转移的这么突然……
宋采唐突然一激灵,明眸清澈湛亮,难道是赵挚找来了?
陈皇后没办法,只能把她转移?
这点半无根据,但宋采唐就是愿意这么希望!
心说若真如此,赵挚你可睁大眼睛,找到我留给你的东西!
这一次危机忽来,她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得过,也不知道陈皇后会不会灭口,什么时候灭口,赵挚会不会找来,什么时候找来,但为不确定的事留下些确定的线索,是必要的。
她藏了一点东西,在曾经住过的房间。
她迫切的想传达一些信息给赵挚,也想抚慰赵挚的心,告诉他她没事,不要着急害怕,想让他相信她,不管什么危险,她们都能一起扛过去!
……
赵挚出宫,再次约见温元思和祁言时,带来了一封信。
祁言眼睛瞪的溜圆,立刻抢过来看:“唐唐留下的?你在皇宫里找到了她,但她不在了?咦——不是她的字啊!”
赵挚斜了他一眼:“我誊抄下来的。”
温元思快速看完信,缓缓阖眸,呼了口气:“宋姑娘作为能撼动王爷的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事,陈皇后是聪明人,一定会想用他来影响你。”
对于宋采唐的安危,他和赵挚的判断一致。
赵挚身体微微前倾,眸如鹰隼:“所以接下来,是一场恶战,我已准备好,你们呢?”
祁言当即跳起来,眉目凛肃:“当然!”
温元思斯文的挽了挽袖子:“既是并肩作战,自是一个都不能少。”
赵挚提醒:“会很危险。”
温元思轻笑:“我们这一路,历过的险少了?”
祁言:“老子不怕!”
……
五月十五,建安帝依礼祭陵。
所有一切按流程按祖礼典制,庄严肃穆,声势浩大。
建安帝金冠衮服,坐在象辂之上,皇后着端庄凤服,伴在其身边,车侧身后宫人皆着新服,提金瓜金玉金盏,身形相似,连走路迈出的步幅都一模一样。
太子车辇就在帝后之后,也是一番精心打扮,雄姿英发,平王骑白色大马,威武不凡,统领禁卫之职。
鞭响,鼓鸣,整个汴梁城端仪肃穆。
百姓们夹道跪送,随行官员个个面色郑重,无一不认真。
宽阔安静道路直铺到黄陵,所有人状态没一丁点改变,
皇帝祭礼乃是重中之重,每一道程序都有严格标准,时间也经钦天监和礼官反复核磨演练,不容许一丁点错误。
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平顺,但今年,出了意外。
临近建安帝登陵台上香时,突然起了大风。
就像一股妖风,哪不刮,只冲着皇陵刮,陵台下百官无事,甚至没任何反应,陵台上建安帝的衣服都要被掀飞了!
时人很少不迷信,尤其在陵墓前。
这是不祥之兆!
是上天不满意,还是祖宗示警?这大安,是不是要变天了!
气氛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很容易滋生,然后漫延,左右人心,很快,人们心里各种活动,脸上也带了出来。
乱是肯定不可能乱的,仪式进行中,没有上令,官兵大臣都不敢妄动,但心中坚定与信念,已经有了动摇的苗头。
上位者自然面沉如水,能多稳就有多稳。
赵挚却心里却很明白,这风,只是巧合。
没有人能控制得了风,妖邪一说更是可笑,见得多就能使得广,风势通常取决于地理环境,空旷高地比有遮挡的平地风来的肯定大,建安帝站的高,皇陵山侧又有峡谷,风大是肯定的。
但……既然有人打算在今天搞事,没有机会都要创造机会,如今机会来了,还能坐得住?
赵挚目光深阔,扫过在场人群。
陵台之下,与建安帝数步之遥的太子,也绷紧了弦,随时关注着四周状况。
接下来,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建安帝行亲手插香,行跪拜之礼,念祭文,没出任何差错。
可就在一切即将结束,他往回走时,变故出现了。
他亲手燃插,放在炉台里的香,熄了!
不仅熄了,还断了!
香断是大大的不祥!
立刻,人群里就有了抽气之声,害怕担忧极端情绪迅速漫上。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有所表示,突然间,祭台背后,有黑衣人蹿了出来,身影如狼,快如闪电,手里长剑挽着光,冲着建安帝就杀了过去!
太子立刻前冲几步,拉了建安帝一把,黑衣人一剑走偏。
但别人既是有备而来,怎会轻易放过?立刻转剑返身,再次杀了过来!
且随着他的到来,他身后一水的帮凶,一堆黑衣人蹿了出来!
黑衣人有备而来,赵挚也不是吃素的,各种提前演练,计划部署,各种耳提面命,禁卫军的反应速度不是盖的,立刻折身而上:“有刺客,护驾!”
赵挚当然也不会干看着,立刻拔地而起,身先士卒,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建安帝和太子身前!
再看陵台之下,全乱了。
不知多少人,突然蒙了脸,扯了身上外衣,外衣下面,全部是一水的黑衣!
阵营暴露,接下来当然是杀人了,任何黑衣人身边的,都成了倒霉蛋!
“救命——造反了啊——有人造反了!”
大臣们慌不择路,扶着帽子踩着衣角,能往哪里逃,就往哪里逃,只要能保得住自己!
皇上呢?
眼前这乌鸦一大片人头,看不到啊!
黑衣人最先攻击的是祭台,祭台上人承受的压力显然最大。
高台之上,无处可避,无荫可遮,太子只能也拿起武器,在赵挚打拼出的安全空间里,扶着建安帝尽量快速的往下走,一边走着,突然冲赵挚皱眉大喊:“你小心!”
太子突然大声,只因看到一枝箭,直直冲着赵挚的后心射来!
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截住了太子的路,重刀挥下,太子不得不挡。
另一支箭羽,则正正射向建安帝心口!好像担心这还不能稳钉死建安帝,另一个黑衣人旋身飞上,剑尖直冲着建安帝喉头!
“竖子敢尔!”
赵挚鹰眸淬血,身后好像长了眼睛,腰间发力,身体诡异一折,手碗转到背后抓住那支冲他而来的流箭,随手一抛,脚尖重重一点,整个人身影如电,流光一样飞向太子身边,长刀重重一架——
“苍啷——”
他速度再快,到底离的远了些,无法直接攻击敌人,借长刀长度,正好重重击到了太子手中长剑。
太子从小学的是治国之术,武也有涉猎,但只为强身健体,并不擅长,招式浅,力道也不足,但随着赵挚这长刀力度加持,这一剑似乎被冠上山岳之力,重比千钧,竟然直接挡飞了对面黑衣人的刀,剑尖还正好划破了黑衣人的脖子!
这个瞬间,太子只看到对方惊愕不相信的眼神。
而黑衣人甩出去的刀,直接插向了空中跃起,直逼建安帝喉头黑衣人的背心!
要害被击,黑衣人不可能再攻击得了建安帝,不但攻击不了,他还冲到半空,直直摔下来,死在了建安帝脚下。
至于冲着建安帝来的箭矢——
赵挚刚刚拽住自己背后那一箭,随后一抛,正正好,飞过来撞飞了这支箭!
所有危机,所有揪心,一瞬间化为乌有。
赵挚甚至都没有冲到他们面前,只是随意出手,就阻止了这一切!
陈皇后随着散乱人流冲击,站在隐蔽处,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狭长凤眸微眯,唇角法令纹都绷的紧紧。
如此人才,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
忙乱中,有人拉住她的衣角:“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小心!这里危险,请随奴婢来!”
陈皇后转身,一脸‘强装镇定’,颤抖的手拉住小宫女:“你别怕……先帝在天上看着呢,本宫和皇上一定不会有事!”
小宫女紧紧咬着唇,满脸是泪,颤抖的手指了个方向:“禁卫军大人说,那边安全,请娘娘移步!”
“好,不过本宫真的无碍,皇上安危才是正经,”陈皇后一边走,一边担心的看向建安的方向,“传话下去,让所有禁卫军不必顾着本宫,只管保护皇上!”
小宫女哭的眼睛通红:“娘娘……”
陈皇后:“本宫不过是个女人,死便死,无甚好怕,大安可以没有本宫,绝不能没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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