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之前,殷怀顺想过几种梁老夫人和梁琦的反应,却独独没想到,两人听到她说出殷震出事的消息后,差点跌倒。
梁老夫人整张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几乎是一个健步就冲到了殷怀顺的跟前,疾言厉色的质问道:“你爸怎么了?”
殷怀顺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特别是此刻的梁老夫人。
从她知道有梁老夫人这个外婆的时候,在她的印象里,梁老夫人就恨不得殷震早点死掉。
但此刻她的反应,超出了殷怀顺的预想。
见她没反应,梁老夫人焦急的催促道:“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倒是赶紧说啊!”
梁琦脚步虚软的走过来,拉住梁老夫人,朝殷怀顺问道:“怀顺,你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殷怀顺顿了顿说:“我爸之前的一个兄弟被人杀了,货物被抢,警方认为是我爸为了抢货把他杀了。”
“杀人?!”
梁老夫人惊呼出声,下一秒,她脸上绷紧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一旁的梁琦也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抬手扶住额头,松了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殷怀顺被两人突然间变化弄的一头雾水,她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我爸现在的情况不太好,现在警方认定了是他做的,如果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我爸没杀人抢货,下面的审判对我爸很不利。”
闻言,梁老夫人冷笑一声说道:“就你爸身上的那些成分,就算没有杀人抢货,也早就该枪毙了!”
殷怀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站直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梁老夫人。
见她欲要发火,梁琦忙拉住殷怀顺说:“你外婆说话一向如此,她没有恶意,别站着说了,先坐下说。”
梁琦拉着殷怀顺在沙发上坐下,梁老夫人也紧跟着走过来坐下。
拢了拢肩膀上的披肩,梁老夫人颇为不耐看向殷怀顺,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过来找我跟你外公,是想让我们怎么帮你爸爸?”
殷怀顺暗自攥了攥拳头,忍下心里对梁老夫人的反感,说道:“裴正峰被人杀害的那天晚上,周姨说我爸爸告诉她,他来你们这了。”
梁琦摸出口袋里的眼镜戴上,问道:“是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吗?”
殷怀顺点了点头。
梁琦张了张嘴,刚要说‘来过’,梁老夫人就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你是想让我们去给警察说,你爸那天不在场的证据?”
殷怀顺再次点了点头,“如果能证明我爸不在现场,再请个律师,到时候上了法庭,别的事情就好说了。”
裴正峰手里的那批货物,平月跟军子都已经详细跟她说过。
如果能证明裴正峰不是殷震杀的,那那批货的问题就会好解决很多。
但高明那边就不太好解决了。
裴正峰被人打死的子弹,刚好跟高明和殷震用过的那两把枪吻合。
到时候就算证明了殷震没有杀人,那警方所有的矛头势必都要指向高明。
无论怎样,都左右难行。
殷怀顺吐了口气,抬手拢了拢头发说道:“我记得门口装的有监控,还有可视门铃,一会儿监控视频我复制一份拿走,到时候在法庭上如果需要人证,希望您和外公去一趟。”
梁琦点了点头,再次想要回答的时候,梁老夫人又一次的阻拦住了他。
“孙嫂,给我沏杯茶过来。”
“哎。”
没一会儿,保姆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端了上来。
梁老夫人接过水杯,低头吹了吹。
她抿了口茶,才抬头看向殷怀顺说:“让我跟你外公去作证也不是不行,但你爸爸那天确实没来过,到时候人家法官问我们,我跟你外公要怎么回答?”
“阿梅你在说什么?”
梁琦侧过身,十分不理解的问道:“什么我们怎么回答?怀顺她爸那天确实来过,我们照实说就行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梁老夫人冷冷的撇向梁琦,正言厉色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见他来过了?!我都没见到他来,你就见到了?!”
梁琦微微睁大眼,没料想到自己的妻子会这样掩藏事实。
梁老夫人弯腰放下茶杯,抬头看向坐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殷怀顺,说道:“你爸爸犯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警察要真的细查下来,也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管得了的。”
“我跟你外公这些年手里也攒下了不少积蓄,你要是真想救你爸,这笔钱你先拿走用。你妈妈去世的早,你从小跟着你爸吃了不少苦,这笔钱就权当我跟你外公补偿给你的。”
“阿梅……”
“你闭嘴!”
梁老夫人瞪了眼丈夫,继续说道:“你爸爸要是运气好,只判个一二十年的刑还好,要是真是命不好被判了死刑,我跟你外公也不会不管你,你到时候也只管搬回家里住。”
热茶的雾气慢慢从杯子里升腾而起,客厅里的钟表声滴答滴答的在殷怀顺耳边环绕着。
殷怀顺一动不动的低头望着自己凉的发白的双手,那股凉意似乎从指尖冰到了心里,肩膀上也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一般,让她抬不起头。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当初她母亲梁诗好,为什么宁愿不要父母,也要嫁给她父亲殷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怀顺慢慢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梁老夫人,说道:“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虽然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四五岁了,但对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要说完全没有,也不正确。”
殷怀顺坐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在梁老夫人严厉的眼神里点着。
她姿势娴熟的夹着烟抽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说道:“我就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给我讲故事了,我爸经常不在家,没法教育我,我妈倒是对我的教育十分用心。她以前教育我不光要懂的知恩图报,不能做狼心狗肺的人,还要分清善恶的时候,讲的最多的故事就是‘农夫与蛇’。”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望了望二人,笑道:“您跟我外公是知识分子,又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比我们这些年轻的晚辈理解的透彻。”
说完,她伸手朝桌子上弹了弹烟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我爸,年轻时候就是混混,年纪大了又是众人口中的老流氓,一辈子也没什么文化,还糟践了我妈那个高材生才女,惹人生恨。‘农夫与蛇’的故事,我估计他也没听说过,不然这些年也不会白费力气,保护了一窝吸血又咬人的蚂蟥,脸皮也厚的堪比外婆你家着厚实的墙壁。”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梁老夫人瞬间怒喝而起,她指着殷怀顺训斥道:“这种指桑骂槐的话是你该跟长辈说的吗?!活了二十多岁了,你没有一点教养吗?!”
殷怀顺煞有其事的笑着点了点头:“还真让您说对了,您看我全身上下的不正派样子,不就是跟我爸一个德行吗?您给我要教养,不就跟给您自己要良心一样为难人吗?”
“殷怀顺!”
“阿梅你够了!”
梁琦臊的满脸通红,抖着手拽住梁老夫人,“你坐下。”
梁老夫人挥手甩开丈夫,怒道:“我够了?是你的亲外孙女该够了!养育栽培她十来年,现在倒是培育出来了功劳,让她都学会拐着弯的辱骂长辈了!”
说完,她指着殷怀顺说:“你给我滚!滚出去!”
这时,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一声男音,问道:“奶奶,怎么了?”
三人抬头看过去,梁青寒搀扶着张贞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梁老夫人脸上的怒火瞬间压下去了一半。
她恢复平常语调,关切的说:“把你们吵醒了?贞贞要养身子,青寒你怎么让她也下来了?没什么事,你们先上去休息吧。”
张贞松开梁青寒的手,担忧的走上前拉住梁老夫人,看了看殷怀顺,才问道:“小顺这么晚了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梁老夫人淡淡笑了笑,拍了拍张贞的手说道:“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保重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上去睡觉吧。”
张贞点点头,又不放心的说道:“小顺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您跟爷爷不方便出面,可以跟我和青寒说。”
梁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们去休息吧。”
望着祖孙慈爱的画面,殷怀顺斜视了一眼,抽着烟嗤笑出声。
梁老夫人回头看过去,皱着眉头斥道:“你笑什么!”
殷怀顺笑意盈盈的望着不远处的梁青寒,那样的神色,仿佛还是两年前,他们还没有分手,感情十分好的时候模样。
梁青寒心口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隐隐有些期待的看着殷怀顺。
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殷怀顺忽然弯腰将烟头碾灭在桌角上,然后站起了身。
她掸了掸衣摆,抬头环视了眼几人,笑意盈盈的说道:“看来这些年,在我爸的庇护下,你们这一家子活的确实是十分自在。”
梁老夫人不耐烦的问:“你又想说什么?”
殷怀顺双手抱着胸,耸了耸肩,笑道:“就是想感慨一下,您和外公作为父母长辈,心理承受能力当真是厉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凄惨悲痛的事情,您二老也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走出了阴影,现在还把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孙子,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对待。”
听到她的话,梁琦跟梁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僵了下来。
殷怀顺弯腰拿起自己的围巾和帽子,继续说道:“当年,我爸那个‘农夫’,冒着被人乱刀砍死的危险,救了某条‘蛇’,现在他这个‘农夫’自己都快要保不住自己了,那那条‘蛇’以后就自求多保吧。”
说完,她拿着东西,转身朝门口走。
看到她走,梁琦跟梁老夫人都变了脸色。
“你给我站住!”梁老夫人松开张贞的手,快步走上前问道:“你什么意思?!”
殷怀顺停下脚转过身,看着她笑道:“您好歹也是文化分子,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懂?”
“你身上也流着梁家的血!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梁家出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倒也没有好处,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妈跟我舅舅舅妈去世,您跟我外公都伤心的不行,既然这样,活着的时候一家子不能团聚,那就一起在地下团聚吧。”
殷怀顺拨了拨额角的碎发,笑道:“不是有句话说的挺好吗,一家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
梁老夫人气的满脸通红,她扬起手骂道:“你这个不肖子孙……”
殷怀顺一把抓住她挥下来的手,似笑非笑的说:“您要是怕疼,到时候我倒是可以托我爸的朋友,跟那些人说说,让他们下手的时候,别跟当年杀我舅舅舅妈一样的残忍,把眼珠内脏都挖了,才给致命一击,在头盖骨上凿个洞把人弄死了。”
“怀顺!”
梁琦几乎是嘶吼出声,身体也仿佛在一瞬间就苍老了下来。
他扶着沙发扶手,浑身颤抖的哭道:“你非要戳着外公外婆的心说话才能行吗?”
梁琦慢慢闭上眼,发出压抑的呜咽痛哭声。
儿子媳妇惨死,他跟梁老夫人连尸体都不敢认领,只通过警方提供的一张死亡现场的照片,才确认下来,被剥皮挖眼挖内脏的两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儿子儿媳死后的那两年,梁老夫人几乎每天都会在噩梦中撕心裂肺的哭醒,夫妻二人甚至不能在家里看到相册之类的东西。
每次看到这种东西,就会忍不住想到儿子儿媳的惨状。
敛去笑容,殷怀顺看着梁琦平静的说:“失去至亲的人的痛是什么滋味,你们比我清楚。”
“我爸这些年犯了多少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被人冤枉陷害,身为女儿,我要竭尽全力帮他把冤屈洗刷掉。”殷怀顺松开梁老夫人的手,继续道:“至于他以前犯的事会不会被判死刑,那都不管我的事情。”
她后退了一步,看着梁老夫人说道:“您不想提供证据帮助我爸,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很清楚,所以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了——”
殷怀顺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梁青寒,目光阴狠犀利,“我爸如果因为冤枉被枪毙,我也不保证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做出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你……”梁老夫人气的声音颤抖,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奶奶!”
张贞快步走上前,梁青寒也急忙走过去,扶住梁老夫人和张贞。
梁老夫人瞪大了眼瞪着殷怀顺,声音颤抖的说:“好……好,我就等着你的‘伤天害理’,我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越过我的身体,杀了这大家子人不成!”
殷怀顺微微抬起下巴,冷声笑了笑:“既然您这么强硬,到时候我不实现承诺倒真的对不起你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
走出梁家大门,迎面就吹来了一股冷风。
殷怀顺站在原地打了个冷战,她紧攥着手中的围巾和帽子,望着空旷的夜空,鼻头一阵泛酸,眼底渐渐氤氲出了水光。
她用力深呼吸了口气,将帽子和围巾都戴上,双手揣在口袋里,朝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夜晚十一点多的春通,依旧还是热闹的。
殷怀顺走出小区,停靠在路边的一辆私家车,就立刻追了上去。
车子在殷怀顺的面前停下,堵住了她的去路。
殷怀顺停下脚,看着驾驶座上走下来的男人,转身朝另外一个路口走去。
陆伯瑞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低声说道:“能跟我谈谈吗?”
殷怀顺甩开他的手,淡声道:“我跟陆先生没什么好谈的。”
陆伯瑞伸手攥住她的手,沉稳的声音里难掩焦急:“给我五分钟,听我解释解释可以吗?”
闻言,殷怀顺停下脚,抬头看着他冷笑道:“五分钟?陆先生一路从首都追过来,看来是已经想好用什么理由哄好我了?可我现在不光看到你这个人就恶心,连听到你的声音都想呕吐怎么办?”
她转身面对着他,说道:“可是你又想跟我解释什么呢?解释你现在其实是爱我的,只是一开始的目的不纯而已?还是我这个黑帮人员的女儿,可以替你的前女友挡刀子?”
奶白色的围巾和帽子,将她大半个脸都遮住了,只有一双漆黑的丹凤眼格外的有神。
但即使这样,陆伯瑞也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此刻对自己的嫌恶和抗拒。
殷怀顺用力掰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说:“我爸现在已经被人拉下水了,我这个黑帮人员的女儿估计再过不久,也会成为过街老鼠,对陆先生您没有一点用处,说不定到时候比你前女友还要拖累你,所以您就不用再在我身上耗费力气了。至于你到底爱不爱我,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你要是过来请求我的原谅的,这个简单。”殷怀顺耸了耸肩,轻松的说:“我原谅你了,可以了吗?”
从认识她第一天起陆伯瑞就知道,她伶牙俐齿的时候,能把别人堵的反驳不了一句话。
眼前的女人,此刻像是一只竖起了全身的刺的刺猬,不肯让他靠近她一步。
殷怀顺后退了一步,认真道:“别再跟踪我,不然我真的会报警。”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陆伯瑞忽然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
殷怀顺用力挣扎道:“放开我!”
“对不起。”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放开我!”
“来的路上,我没有想过要怎么跟你解释。”陆伯瑞埋首在她的脖颈里,低声道:“除了那件事,决定要追求你以后,没有对你说过谎话。我喜欢你那句话也是真的,没有骗你。”
听到他的话,殷怀顺不由得想到不久前,在阜城的那个下雪天的晚上,陆伯瑞背着她说的那句:殷怀顺,我喜欢你,真的想娶你。
她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那天说喜欢我的时候,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说你爱我?”
陆伯瑞被她问的瞬间止住了声。
殷怀顺怔忪的望着前方,眼眶渐渐变得通红,漆黑的双眸里氤氲出水光。
是啊,他似乎真的没有对她说过谎。
喜欢什么时候等于过爱?
陆伯瑞又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一个爱字,就算他现在爱着的依旧是苏小艾,也不算是骗她。
亦或许,从陆伯瑞决定追求她的那天起,就已经把她摆在了喜欢的位置。
他在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取代苏小艾在他心里爱的位置。
陆伯瑞收紧胳膊,沉声道:“就算那时没有说过我爱你,你在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告诉你。”
“你放开我。”殷怀顺低下头,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说道:“我现在真的一点都想再跟你有瓜葛,也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陆伯瑞抿紧嘴唇,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冰凉的手指被他掌心的微暖包裹住。
陆伯瑞语气平稳的认真道:“除非我死了,不然你的一辈子只能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
殷怀顺抽出手挣扎道:“陆伯瑞……”
正在这时,一辆车忽然在两人的身边缓缓停了下来。
车子的后座车窗缓缓降下,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男人,从车里微微探出头,笑道:“陆先生和怀顺吵架了吗?”
闻声,陆伯瑞跟殷怀顺同时回头看过去。
车上的人推开车门走出来。
当看到来人的冯天后,陆伯瑞松开了手,但却紧攥着殷怀顺的手腕不肯松开。
见冯天下车,在副驾驶的何光也紧跟着走了下来,跟在冯天身后。
走到两人跟前,冯天看了看两人,然后朝陆伯瑞伸出手笑道:“陆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陆伯瑞面色冷淡的伸手跟他握了握,敷衍的说了句‘刚到’。
“陆先生过来谈生意的,还是专门过来找怀顺的?”
“找她。”
一旁,殷怀顺烦躁的挣脱陆伯瑞的束缚,但陆伯瑞纵然在跟冯天聊天,攥着她的手的力量也丝毫没有松懈。
看着殷怀顺冷着脸别扭挣扎的样子,冯天浅笑着问:“怎么?你们真的吵架了?”
没等陆伯瑞开口,殷怀顺就朝冯天说道:“我没有带手机,天哥,麻烦你帮我报个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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