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冯天跟何光,已经将近十二点。
周琳收拾了茶几上的水杯进厨房清洗,殷怀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里,看到她进来,周琳一边清洗东西,一边回头朝她笑了笑问:“小顺怎么了?想吃宵夜吗?”
殷怀顺摇了摇头:“我外婆那边暂时还没有说好,您明天先不要去找那律师了,我会再想办法。”
周琳知道殷震的人脉广,殷怀顺是他的女儿,认识的人自然比她要多。
周琳点点头:“好,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小顺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嗯。”
殷怀顺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琳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小顺你还有什么事吗?”
殷怀顺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爸没有出来前,我不在家的情况下,谁来叫门您以后都不要开了,包括我爸以前认识的那些人。”
周琳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殷震的身份特殊,殷怀顺跟她说这些,一定是为了她好。
“好,我记住了。”
————
翌日。
早上十点钟,冯天准时过来接殷怀顺。
裴正峰这些年结交了不少朋友,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多多少少金钱交易的朋友,都有不少。
虽然裴正峰这些年做生意,都是打着正经的旗子。
但毕竟是黑帮成员的身份出身,出事的原因又是因为走私违禁品。
所以过来参加他葬礼,也大多数都是黑道的那些兄弟。
而那些生意上的朋友和白道的朋友,竟然一个都没有来。
看着有些冷落的葬礼现场,殷怀顺心里有些触动。
裴正峰是如此,她父亲殷震的情况也并不会好太多。
这样会被枪毙坐牢的事情,以前的那些朋友,恐怕都会避之不及的摘干净关系,哪里还会主动帮忙。
下了车,冯天整理了下衣服,朝殷怀顺说道:“裴叔去世了,茜茜和婶婶情绪多少都会有些波动,待会儿上完香你不用再去跟婶婶去说话了,你先跟何光一起出来等着我。”
冯天如此体贴的打算,也正合殷怀顺的意。
以往裴茜茜每次见了她都恨不得撕了她,现在裴正峰去世了,还跟殷震牵扯上了关系,可想而知,裴茜茜再次见了她会是什么样子。
二人进去后,已经有不少黑道的朋友在给裴正峰上香了。
青焱帮的众徒小弟们,看到冯天和殷怀顺进来,齐刷刷的自觉站在路的两旁,恭敬的叫了声‘天哥好’和‘顺子姐好’。
听到众人连她也称呼上了,殷怀顺下意识停下了脚。
冯天回头看她:“怎么了?”
殷怀顺站在那没有说话,冯天顿了顿,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解释道:“他们没有别的意思,裴叔不在了,殷叔又在牢里,帮里的长辈年龄都大了,往后也就只有咱们来撑起青焱帮了,尊称一句不过分。”
殷怀顺看了看两旁的小弟,稍稍压低了点声音说道:“我没有加入过青焱帮,我爸是青焱帮的人,跟我没有关系,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不然容易让人误会。”
“况且,我也没有为帮里做过什么贡献,以后也不会接管青焱帮的事务,没必要尊称我。”
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较真的讲清楚。
虽然跟陆伯瑞已经一刀两断,但她不否认,陆伯瑞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殷震能在春通出事,至少已经说明了,春通的水已经不是以前的那般清澈了。
她必须要步步小心。
冯天笑了笑说:“好,我会吩咐他们。”
……
葬礼现场,裴茜茜扶着裴母站在一旁,接受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鞠躬慰问。
裴母哭的双眼红肿,整张脸也死灰般的没有一丝生气,身体虚弱的全都靠着一旁裴茜茜的搀扶。
尽管裴正峰生前没有少找小三包二奶,但确实没有让她吃过苦。
她也并不是不知道丈夫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哭过闹过之后,她也是懂的维护自己和女儿的利益的,毕竟只要她不跟裴正峰离婚,那些狐狸精就休想越过她上位。
现在裴正峰死了,她对这个丈夫有多少感情暂且不说,她现在哭的一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自己和女儿。
裴茜茜被他们夫妻二人娇惯了二十多年,哪里有什么自食其力的能力。
只是,她的一片忧心,裴茜茜这个女儿完全不懂。
殷怀顺跟在冯天身侧,接过三炷点燃的香,与冯天一起恭敬的鞠了三躬。
这时,一旁忽然传来裴母的高声呵斥声。
“茜茜!”
“妈你拉我干什么吗?她爸爸害死了我爸,我难道还不能去找她说理吗?!”
“今天是你爸爸的葬礼,你不能胡来!”
裴母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但她还是用力的抓住裴茜茜的胳膊阻拦她。
“天哥也在这,你不能在这胡闹。”她压低声音叮嘱了女儿一句。
而裴茜茜在看到天哥也看向自己时,眼眶已经先红了。
她爸爸被人杀了,她母亲只知道每天不停的哭泣,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些天,她已经去找过冯天数十次,但每次不是见不到他,就是被告知,他在替殷怀顺奔波殷震的事情。
凭什么?
她到底哪里不如殷怀顺那个女人?
明明是她爸爸杀了她父亲,凭什么天哥还要帮她?
明明这几年无怨无悔的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凭什么他会这么执着的只对殷怀顺一个人好?
委屈与愤怒,交织着笼罩在裴茜茜的心头,让她的怒火撩烧的快要炸掉。
那边,冯天不知道在殷怀顺耳边说了什么,两人上完香后,殷怀顺就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殷怀顺离开的身影,裴茜茜满脸怒火的想要追出去,冯天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婶婶。”
“小天你来了。”
冯天点了点头,“婶婶要保重身体,裴叔不在了,以后还有我们在,青焱帮的兄弟也不会对您和茜茜坐视不管。”
裴母红肿的眼睛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悲戚的低声呜咽道:“有小天你这句话,婶婶就放心了,你裴叔他死的委屈,丢下我跟茜茜这孤儿寡母,以后……呜呜……”
“妈!”裴茜茜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我爸已经去了,您再哭有什么用!现在为我爸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为你爸报仇?我们孤儿寡母的有什么办法给他报仇!”
说着裴母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现状的无奈,女儿一无所知。
她这些年跟在裴正峰身边,做惯了全职主妇,就算能看透,可又能做得了什么?
“自从知道裴叔和殷叔出事后,我爸就病倒了,今天也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过来给裴叔送行,所以特意过来让我代他送裴叔一趟。”
冯天安慰的扶住裴母的胳膊,说道:“婶婶请放心,裴叔的死,就算警察那边查不清,我也一定会让人调查清楚,到时候一定会给裴叔报仇。
裴母哭的已经站不稳,冯天朝一旁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扶婶婶去休息室休息休息。”
“是。”
看着离开的裴母,冯天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以往的冷淡。
裴茜茜手足无措的搅弄着手指,委屈的红着眼叫了声天哥。
在冯天的默认下,扑到了他的怀里。
————
殡仪馆外面。
殷怀顺出来后,没有立刻回到车里。
她四处打量了眼殡仪馆四周,拿着烟走到了一旁茂密的绿植旁。
她倚在一棵高大粗壮的柏树旁,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抽着烟。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乔佳人打过来的,那天急匆匆的离开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乔佳人。
乔佳人又是新婚,想必这两天也担心她担心的不行。
接通电话,殷怀顺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乔佳人担心的询问声:“怀顺,你那边怎么样了?”
殷怀顺夹着烟用小拇指蹭了蹭额头,“我这边还好,你别担心。”
“容城说二哥去春通找你了,你们见到了吗?”乔佳人欲言又止:“二哥,二哥他也并非对你没有感情,那天说的话,你们当面……”
不等乔佳人把话说完,殷怀顺就打断她的话,岔开话题笑问道:“你们还在首都吗?新婚大喜,容城有说要带你跟孩子去哪里度蜜月吗?”
“我……”
“那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也没有顾及你跟容城的大婚日子就走了,下次你们来春通玩,我请你们好好吃顿饭赔礼道歉。”
“我们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最主要的还是殷叔叔的事情。”
乔佳人说:“不管你跟二哥以后如何,这种时候,你不要把二哥推开,眼下救出殷叔叔最为重要。如果有需要容城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殷怀顺淡声笑了笑:“我知道,该向你开口的时候会开口的,别担心我。”
对陆伯瑞的事情,殷怀顺闭口不提。
乔佳人在春通跟殷怀顺认识的那两年,也知道她的性格。
陆伯瑞那样对待殷怀顺,想要让殷怀顺回头,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但她这个旁观者的朋友,除了能尽力而为的帮助殷怀顺外,他们两人的感情生活,也不能介入其中。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后,才挂断电话,殷怀顺手中的烟也刚好抽完。
殷怀顺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将烟头摁灭后扔了进去。
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身后靠了过来。
殷怀顺下意识回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皮上衣的中年男人,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将手中的饮料瓶扔进了垃圾桶里。
“左拐两百米的胡同里,有人等你。”
匆匆留下一句话,男人如同路人一般,又从她身边走过去。
殷怀顺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愣怔了一会儿,朝不远处青焱帮的车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她后,才犹豫了一会儿朝左手边走去。
殡仪馆的四周,住了不少居民。
房屋林立,胡同也大大小小有不少。
殷怀顺估摸着走了十多分钟,才在一个胡同口站定,确定后走了进去。
走了几十米,左右两边再次出现两个胡同。
殷怀顺环视了一眼,见右手边的胡同口停了一辆略破旧黑色商务车,顿了顿后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商务车的车头前,一个抓着马尾辫的年轻女生就从后座钻了出来。
“殷小姐,我们老大想跟你聊聊,进来说吧。”
————
作者的话:明天还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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