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顺又转身走回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走到半路,她掏出手机给陆伯瑞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刚打通,那边就立刻接通了。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殷怀顺望着窗外的风景,像两人没闹矛盾前一样的语气询问他。
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陆伯瑞继续问道:“医院有什么事?”
殷怀顺随意的答道:“没有啊,我忽然想到还有两天就要春节了,想问问你春节还要不要回春通。”
自从乔佳人跟容城的婚礼过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直僵着,就算这两天关系有所缓和,殷怀顺的语气里也带有一抹别扭。
如今她语气这般轻松,陆伯瑞的心情也禁不住的愉悦许多。
“你想让我留在这吗?”
“……”
就在殷怀顺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陆伯瑞低沉的笑声,声音难得的温柔:“你不让我走,我就留下。”
殷怀顺握着手机依躺在那,微微眯着眼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她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小腹,动作温柔的轻轻抚动。
从跟梁青寒分手至今,她大概也没想过自己会能重新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尽管这段感情来的荒唐至极。
她从来都不是轻易妥协屈服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哪怕是面对殷震,也不能组拦住她的脚步。
当初听到陆伯瑞跟胡靖丞的那番话,让她再次感受到了曾被梁青寒背叛时的难以言喻的伤心。
那种伤心,让她憋闷的哭不出来,心脏痛不欲生的难过。
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可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装作完全不在意,以一个替代品的身份再跟他继续深入下去。
以前她最瞧不上被孩子牵住手脚的女人,可自从知道肚子里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总会做出下意识保护孩子的动作。
她在心里会忍不住的做出让步,让自己委屈一点点,留下这个孩子,也想留下他的父亲。
她甚至也可以想象出陆伯瑞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可是她又明白,她的性格忍不了多久。
就算这样接受了陆伯瑞,早晚有一天她会再次因为苏小艾情绪爆发。
殷怀顺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你想留就留,管老娘屁事。”
“对了。”殷怀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道:“我饿了,想吃千禧楼的狮子头了,你一会儿有时间的话帮我带回来。”
陆伯瑞说了声好,又问道:“还有别的要吃的吗?”
殷怀顺说:“暂时没想起来,就先带这个吧。”
等会儿见了陆蔷,不知道连这狮子头都还有没有胃口吃下去。
……
殷怀顺赶回医院的时候,陆伯瑞的安插在医院里的几个手下,都整齐划一的背着手站在病房里。
看到她走进来,一个保镖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这张脸到底是什么样。
病床前,一个打扮的时尚的女人端坐在椅子上,女人看着三四十岁的模样,眉宇间的神色与陆伯瑞如出一辙,甚至那双内敛的大眼,看着比陆伯瑞这个常年在外打拼的男人还多了几分阴狠。
而平月穿着她的衣服,紧握着双手,低头站在陆蔷身边。
平月的这幅模样,让殷怀顺想到了清宫剧里面伺候老佛爷的老嬷嬷。
“怀顺……”平月悄声叫了她一声,瞪着双眼朝她使眼色。
殷怀顺微微颔了颔首,神色坦然的走上了前。
从殷怀顺踏进病房的那一刻,陆蔷就在打量着她看。
跟她看到的照片上的殷怀顺比着,现在的殷怀顺‘清淡’的很。
脸上没有一点妆容,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里还围着男人的围巾,只不过这围巾看着不像是她弟弟陆伯瑞的。
这种姿色的女人,只能勉强算是中上水平的美女,跟陆伯瑞以前的那些女人比着,着实清淡了些。
“你好,找我有什么吗?”殷怀顺在她面前站定问道。
陆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苟言笑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分不出什么意味的淡笑:“伯瑞的口味倒是越来越淡了。”
殷怀顺睫毛微微动了动,没有接话。
陆蔷敛去笑容,回头朝身旁的贴身手下吩咐道:“把病房的人都清理出去,我要跟她单独聊聊。”
“别。”
殷怀顺回头看了眼另外两床沉默的病人和家属,说道:“人家掏钱住进来看病的,平白无故把人家赶出去太没道理,你想跟我单聊,我们出去聊。”
陆蔷微微撩了撩额前的头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付钱,不用你操心。”
殷怀顺自顾自的拉开衣服拉链走向病床边,一边脱衣服坐到床上一边说:“那我想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说完,她掀开被子依坐回床上,朝陆蔷身边的‘老嬷嬷’说道:“平月,替我送客。”
平月仿佛真的入戏,恭敬的低头答道:“是……”
发觉自己语气不对后,她又重复答了声‘好的’。
大概阴狠刻薄的女人嘴唇都薄,陆蔷的嘴唇也薄的厉害。
她上下两瓣嘴唇抿着后,只能看到一条线,衬托着那张脸越发的严肃可怖。
平月吞咽了口口水,酝酿的话还没说出来,陆蔷就斜视了殷怀顺一眼,冷笑一声,站起身先走了出去。
看着陆蔷走出去,平月龇牙咧嘴的朝殷怀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比划着口型说道:你真是要死,这女人惹不起……
殷怀顺撇嘴笑了笑,掀开被子重新下了床。
她穿上衣服从平月身边走出去的时候,悄声说了句:“等陆伯瑞来了,让他去找我们。”
平月惊讶的看着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病房,忍不住在心里笑骂了句:死丫头脑袋瓜子真是灵光,还知道惹不过搬救兵。
殷怀顺紧跟着陆蔷一直走到安全通道口后停了下来,陆蔷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不走了?”
殷怀顺拉了拉脖颈里的围巾,说道:“我是病人,不宜站在通风口,就在这说吧,这里也安静。”
听到她的话,陆蔷不知道响起了身上,忽然抿着唇笑了起来。
她转身走回来,在殷怀顺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从殷怀顺的脸上慢悠悠的挪到她的小腹处,然后眯起了双眼。
殷怀顺面上一派镇定,但揣在口袋里的双手忍不住攥紧了,心脏跳动的速度也紧张的加快了。
陆蔷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收回目光,陆蔷低头绕着她踱步缓声道:“上次在伯瑞家里的那个女人是你吧?”
殷怀顺抿着唇没作声。
陆蔷笑了笑说:“一定是你没错了,伯瑞现在这么紧张你,那个时候能让他背着的女人应该也是你了。”
殷怀顺微微垂下眼睑,淡声笑道:“陆小姐想说什么就只说吧,你这么打圈转的围着我走,绕的我头晕目眩,一会儿可能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蔷停下脚,在她面前站定,炯炯的目光里没有了刚才阴狠,只同她的语气一般,好奇的问:“你怀孕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伯瑞?我听闻你们二人前段时间不是已经有了私定终身的打算?”
她果然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想来殷怀顺也能猜到陆蔷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是同为女人,不想陆伯瑞这等直男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瞒着他了,也许我只是想等着合适的时间给他一个惊喜呢。”
“合适的时间?”
陆蔷轻呵出声:“等你们两人偷偷领了结婚证的那天?”
殷怀顺耸了耸肩,笑道:“也可能。”
陆蔷瞳孔微微缩了缩,声线微紧的说道:“你爸知道你想嫁给伯瑞吗?”
殷怀顺转身走到一旁的墙边,姿势闲适的依着墙壁站着说:“知道。”
陆蔷轻笑出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想不到殷震的胸怀这么宽广,竟然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把他弄到监狱里面,甚至想置他于死地的男人。”
呼吸微滞,殷怀顺垂着的眼皮立刻抬了起来。
似乎很满意看到她现在的神色,陆蔷敛了敛眼眸,继续道:“你一定好奇过,伯瑞为什么三天两头的就来春通,这几天更是一步都没离开过吧?”
口袋里攥紧的拳头越发的收紧,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殷怀顺的呼吸忽然变得轻不可言。
“你既然跟伯瑞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必隐瞒你。我父亲是阜城市市长,私下,他也经营了不少‘私产’,只是这些私产有些是上不了台面的,他的身份没办法亲自去管理。这个时候,就需要我和伯瑞帮他了。”
陆蔷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又继续道:“我身为陆家长女,终究是要嫁到别人家的,总不能带着这些‘生意’到娘家,所以在伯瑞回到陆家几年后,我父亲就把那些私产生意都交给他处理了。”
“伯瑞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回到陆家后,他一直都想得到我父亲的青睐,接手那些生意后,他跟他舅舅一直都做的很努力,私产生意也在一直扩大,特别是近几年。”
“生意扩张的地方,也包括了春通。春通这个地方是个好地方,虽然在国内不怎么起眼,但海上生意做的一直都是风生水起,我爸盯上了这块肥肉,交代伯瑞帮他拿下。再过两年我爸就打算退休了,到时候这些产业都将是伯瑞的,他也将接替我父亲踏入官场。”
说到此,陆蔷看着她笑道:“你一定好奇我父亲为什么让伯瑞这么晚踏入官场吧?”
殷怀顺敛着眼眸没有说话。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我爸就伯瑞这一个儿子,他也不想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产业没人继承,但同时他又害怕这个突然回来的私生子在被他捅他一刀,所以只能亲眼看到他的儿子两只手跟他沾满了血腥和肮脏,才能放心把后背晾给他。”
“春通,就是伯瑞踏入官场的最后一关。”陆蔷微微抬起下巴,脸上露出自信悠闲的神色:“青焱帮要重新洗牌,我爸要春通这块肥肉,生意交手,水注定要浑。”
“你父亲跟裴正峰是牺牲者,也是注定的牺牲者,警察正在追查的那批货,一大部分都在伯瑞的手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故意留给警察的证据,你放心,剩下的那一大部分是不会放出来了,毕竟确实是要走私出去的,警察估计就是再审问你爸爸,也拿不到那批货了。”
陆蔷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殷怀顺慢慢闭上了眼,呼吸也跟着粗重了一些。
裴正峰跟殷震出事的时候,她跟陆伯瑞都在首都。
除了偶尔白天的忙碌,大部分时间陆伯瑞都跟她在一起。
他在首都见过的朋友以及生意朋友,她也基本上都见到过,甚至陆伯瑞吩咐温衡做的事情,也都是当着她的面吩咐的,从未隐瞒过她。
可是,殷震的事情,陆伯瑞自始至终都没跟她讲过。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陆蔷的声音:“你的性子倒是跟我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我挺欣赏你,也不妨告诉你一个救你爸的方法。”
“伯瑞的婚姻一直被我爸干涉,至今未娶,伯瑞身边有我的人在,我也早就听说伯瑞对你很上心的事情,如果你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他,或者以此要挟他,我想伯瑞会想办法找个替死鬼救出你……”
不能陆蔷的话说完,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低沉有力的男低音:“殷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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