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潮声

    
    第三章
    很多人只是那个特定时期的路人，没有人可以将那个特定时期的镜头重来一次。但是也有极少数的人会在一生相遇的千万人中逆流而上，无论如何艰辛也会走到你身边，成为你余生中重要的角色。
    白宇泽半年后到日本留学，清杉和他申请的是同一所学校，但是差几分没能考上。清杉看到通知的那天很开心，拉着白宇泽去庆祝。白宇泽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笑着说：“没关系，这次失误了还有下一次嘛，我先去给你探探路，等我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再过来就刚好了。”
    “我知道啊，而且我要重新选一所学校，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经常去对方的学校蹭课了。”
    白宇泽笑着摸摸她的头说：“这么有上进心啊，那我更要好好努力了。”
    送走了白宇泽清杉回到棉州准备半年后的考试，顺便陪奶奶和妈妈。早过了立秋，天气还是热得人不敢出门，晚饭后独自坐在阳台上。晚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桂花的香气，天边的晚霞格外耀眼，一点点由红色变成了玫瑰色。手机铃声闯入了清杉的耳朵，是白宇泽到日本了，很早之前就和华玄空说过，他说会去接机也答应清杉会照顾他。清杉恋爱的事也只有华玄空和郄清桐知道，像是约定好了似地，他们都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到了，华哥接我先到他那里住一晚，明天再去陪我看帮我租好的房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么多事情都麻烦他。我已经好好道过谢了，不过来日方长我再好好谢他。还有你也要帮我谢谢他，人家帮这么多忙真是累坏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谢他的。你好好休息，慢慢适应，遇到什么麻烦就跟他说，他虽然看上去总是臭着脸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你不用担心我，等我安顿下来有空了就给你打电话。我们要去吃饭了先这样，拜拜。”
    清杉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没皮没脸的请华玄空帮忙，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他毫不客气的开口。起初他也只是说要去日本可以找他，但是一年前参考学校的时候顺便就告诉了他自己和白宇泽的事，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一阵说：“你把学校和要了解的专业告诉我等我有空去给你们看吧。”
    “那就谢谢你啦华哥哥。”
    “先别忙着谢我，我是有要求的。”
    “啊！你平时也可以跟我说的呀，怎么搞得怪怪的。那你快说。”
    “首先你们两的事我敢肯定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以后最好不要告诉家里包括?姨和郄家，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对你好信不信由你。”
    “……我当然信你，就这个吗？”
    “想得美，还有等你们来日本你不许跟他住太近，跟家里人都要说是跟我住在一起的。”
    “为什么？我住校不可以吗？跟同学合租不可以吗？”
    “如果你想让?姨和奶奶担心的话随你啊！你要合租也可以，我会帮你找的。”
    “你确定？这些似乎都只对我有好处啊！老家长放心你的要求我都会遵守的。”
    “最后一个，奶奶做的贝壳风铃给我。”
    “喂，你是小孩子吗？这种东西只有小女生和小孩子才会喜欢的好吧！你要来干嘛？”
    “我说过奶奶的手工艺可是拍卖都有高价的，我收藏着让它增值不可以吗？”
    “财迷，有本事自己跟奶奶要啊！”
    “给还是不给？”
    “给给给，三个要求都答应你。”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要回来。
    “别打鬼主意，落到我手里的东西从来没有被抢走的。”
    “谁要抢你的东西啊，我都答应你了，那你也要说到做到。”
    “这个你放心，答应的事我会做到的。只要你遵守承诺，我就没问题。”
    ……
    此时风铃正叮叮当当的在晚风中摆动着，清杉突然有些恍惚，不知多久才能再去那个美丽的海岛。
    不知何时林佩端了一杯水放在桌上，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看看清杉又看看远方快要淡去的晚霞，当她再回头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夜幕一点点织上天空，清杉起身开灯才发现林佩已经睡着了。清杉不忍叫醒她，拿来一块毯子轻轻给她盖上，看她侧头靠在摇椅的椅背上，前额的几根白发在那一头乌丝中显得格格不入，一对睫毛微微有些颤动，眉心的皱纹清晰可见，似乎是常年皱眉产生的。算一算林佩如今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年过半百的她只剩下清杉一个亲人，清杉突然鼻尖一阵酸涩。
    清杉和林佩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过，林?将工作慢慢搁置下来大多数也都交给了陆辛诚，她不愿错过这样难得的陪伴。每日两人一起做饭散步，清杉学习到很晚她会给她热牛奶削水果，就像最平凡的母女俩，感受着最简单的幸福。只是就连这最简单的幸福也是迟到了许久的，按理来说此刻的幸福应该持续很多年才对，她们不愿错过那些早已错过的时光，却又担心这久违的幸福也会被自己不小心弄丢。
    一个午后林?问清杉：“你跟玄空有没有联系？听说他再过两年就会回来了。”
    “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以前也没听他说啊。”
    “你过去的话都要他照顾的，有时间应该多关心才是。”
    “那我等会给他打电话。”
    华玄空原本的计划是两年后回国，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清杉决定去日本留学之后他又申请了两年，父母问他也只是说还有要帮朋友一段时间暂时还不回国。接到清杉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加班，他接起电话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些寒风呼呼的灌进来，整个人觉得清醒了许多，但是疲倦还是丝毫不减。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要求我？你那小男朋友出什么事了吗？”
    “……您不能能盼我点好？我日常关心你一下不可以吗？”
    “你确定你的关心很日常吗？”
    清杉心想这人能不能好好聊天啊，压制着心里的怒气也不理他的话“我听说你快回国了？”
    “谁跟你说的？?姨？我还要留下来帮一个朋友，可能没那么快的。”
    “哦哦，还有谢谢你上次帮白宇泽，听说他兼职的地方离你不远。”
    “不用你谢，我们离得不远，他有的是机会谢我，不会欠我人情的。”
    “不是，我不是都答应你的条件了吗？你手下留情啊，我们都是穷学生。”
    “我答应你帮他但是没答应不求他回报。”
    “好，亏他还一个劲的夸你，你居然这样算计。别忘了风铃还在我手里呢！”
    “你这是想过河拆桥？你别忘了，你来日本可是有我在的，到时候家里那边可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错了，我不该关心你的，我还有一堆题没看，我去学习了。”
    挂了电话华玄空终于笑出声了，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是被寒风吹的有些感冒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身体终于有些扛不住了。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的便利店今天是白宇泽值班就进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雪梨，喝点梨汁，顺便坐了一会和他聊聊天。白宇泽看到华玄空进门去惊讶的说：“华哥这么晚才下班啊！”
    “嗯嗯，咳咳咳…。最近比较忙。”
    “怎么感冒了，我这有点药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不用了，我买点梨回家自己弄点冰糖雪梨喝。”
    “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啊，你还是吃点药吧！”
    “怎么还从国内带过来？还随身带在身上？”华玄空一看都是国产的中成药。
    “都是清杉准备的，她怕来这边的我会不习惯。以前她有随身带药的习惯，我也就习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些我拿去了。”华玄空仔细的看来说明之后挑了很多。
    “没事，我身体很好基本上不生病的，要是有用我那还有很多的。”
    “那谢啦，我先回家休息了。”华玄空带上挑好的几个梨出了便利店，心里的火似乎又被添了一把烧的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清杉晨跑回来正撞上林?在和华玄空通电话“……就是啊，那你要多注意身体，家里都挺好的你放心，清杉前几天还跟我说起你呢。嗯好的，她呀就是贪玩，总想着去海岛。诶，正好她跑完步回家了，你跟他聊聊。”
    “我……”清杉一个劲的摆手说不用，可是林?已经将电话塞到她手里了。
    “喂，华哥哥。”鉴于林?还在身边，她还是保持着礼貌叫他一声哥哥。
    “听说你迫不及待的想来日本了？”
    “没有，就是在努力准备考试。”
    “那不一样吗？”
    “额，你病了？”
    “嗯小感冒，没事。”
    “那按时吃药，自己保重。”
    “按时吃了，别担心。”
    “如果实在想去茴皇岛的话我答应你等我下次回来带你去，你先好好准备考试。”
    “……你别听我妈的，我是想奶奶了。”见林?下楼了清杉这才问：“最近有见到宇泽吗？”
    “见了，昨晚刚碰见。”
    “他怎么样？还好吧？”
    “你干嘛不自己问，你们吵架了？”
    “不是，他太忙了，我给他打电话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班的，不好打扰他。”
    “他挺好的，看上去精力充沛的样子。”
    “那就好，我给他发信息都很久才会回复，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华玄空暗暗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事了吧？”
    “嗯嗯，那你好好休息。”清杉草草挂了电话才想起要告诉他白宇泽那里有国内带过去的药，用得到的话让白宇泽给他送。不过心想他是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自理能力那样强的人肯定不会缺药的。
    华玄空挂完电话则是有些气愤的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然后又钻进被子里，因为生病的缘故直接请假在家休息，浓浓的睡意上来一觉便睡了十几个小时。睡足了感冒也好了一大半，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他起床想给自己做了点吃的，可是家里什么也没有，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在家做饭了，这段时间真是忙晕了。只能洗漱好出门去，看到便利店里还是白宇泽在值班，心里消了大半的火突然又冒出来了。他快步进门去，白宇泽还在打盹，被开门的声音惊醒，脑袋来回转动活动了几下才抬起头来看到华玄空已经径直走进去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几眼监控里的人才敢确定那人是华玄空。好奇的问道：“华哥，你这是？”
    “刚睡醒，饿了。”华玄空已经挑了一个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出来了。
    “这么早，又要去上班了吗？”白宇泽边给他结账边说。
    “嗯嗯，还有几个小时。”分明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讲话的时候依旧没精打采愁眉苦脸的，像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
    白宇泽也不介意，依旧询问：“病好些了吧？我今天也带了些药。”
    “没事了，睡了一觉好多了。那些药你好好留着吧，要是被清杉知道了还不知道她会发什么疯呢！”华玄空在一旁的小桌上喝了口牛奶说到。
    “不会的，她昨天还特意给我发信息说让我给你带点药呢。”白宇泽笑着说。
    “是嘛。”不知为何，华玄空心里竟终于有些快意。
    “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你的。”华玄空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道：“几年前我去过泸镇，我和清杉清桐在‘南下’酒吧，听清桐说过你。”
    “是过年的时候吧？难怪我觉得有个人挺像清杉的，还以为看错了。”
    “你们以前关系不好？我看她都没跟你打招呼，就顾着自己玩了。”华玄空望着玻璃窗上的反射的人像，眼里有些轻蔑。
    “没有啊，我们初中是前后桌，高中的时候是隔壁桌，关系不错的，周末假期都会经常约着出去玩。”
    “也是，我看以清杉的性格也就只是跟距离临近的人才会关系好点。”
    “是，我们虽然是六年的同学，但也是真正熟悉也没几年，她给人的感觉太清冷了，很多人都以为她脾气怪不敢轻易跟她相处，但是相处久了才会知道，她其实人很好很随和的。”
    “随和看不出来，脾气怪倒是真的。我跟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她叫我哥哥的次数一双手数的过来。”华玄空苦笑着摇头接着说：“我倒是任劳任怨的给她做这做那，她从没把我当哥。”
    “其实她也很少叫清桐哥哥的，清杉总是觉得最亲近的人就不用客气，最值得信任的人也不用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意。她是一个很实际的人，不管是好是坏自己都很清楚，也都会用行动来表达，从来不多说空虚没用的废话。”白宇泽说着说着嘴角开始上翘，目光也变得极其温柔，似乎清杉就站在眼前。
    华玄空觉得越来越烦躁，冷笑道：“这么理想化的活着不累吗？希望你对她一直这样有耐心。”华玄空起身活动了几下手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我先走了，过一会儿该准备上班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这样的她，你慢走。”白宇泽也微笑着说。
    华玄空一路慢悠悠的走回家，心情莫名的很低落，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白宇泽的自信。抬头还依稀可以看见几颗星星，突然想起一个女孩的话：抬起头看看星空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能哭。可是他却笑了，笑自己太过于矛盾，只要那个丫头幸福就好了呀，看到她被人保护得这么好应该高兴才是。深秋的风渐渐也有些刺骨，路旁的落叶被卷得刷刷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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