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我还有个姐姐活了下来。”
王府内,齐王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酒,
可惜,味道差了不少。
这世道,便是皇子失势,也会在短短时间冷清至此。
“殿下,血味太重,是否搅了您的兴致?”
一个木讷的黄衣大汉肩上,坐着一个艳丽美妇,那双桃花眼扫了眼周遭残破的死尸,说道。
“是啊,就这么放着,可惜了。”
大汉身边跟着的半大孩童点了点头,盯着染血的尸首,咽了口唾沫。
“无需浪费力气,这座宅子,很快就用不上了。”
齐王对三人的异常视若无睹,“安重,近些日收集的情报,也分予几位知晓。”
花了不少时日赶来的安重压下身体的疲惫,笑了笑拱手道,“是,依照卑下近些日的收获来看,可以确认……
驸马已获得天都遗藏之内,攻·守·外·术四种地煞秘策,即便无法判断是否完整,也肯定超过了一半。
其能力,远胜昔日武王的‘神威’兵卒。
识感敏锐,即便隔着百丈,也能清晰感觉敌意,并准确判定位置。
身体的基础能力为寻常高手的十倍以上,精通各类兵器,且能以灵力驱使攻击轨迹。
可使用蛮劲加持力量,气禁防御肉身,更兼障服保护,衣物可获得堪比金铁的硬度。
卑下派去的高手,以多年刀功修为,亦无法破去驸马的防御。”
“寻常高手,的确赢不了这等人物。”
那美妇饶有兴致的托着腮,像是在听话本一般,“还有呢?”
“从眼中发动的术法,能够定住人的身体,左手的旋转,可以将人或物吸摄拉近,右手能够粉碎碰触到的东西,以灵力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速度,并制造如活物一般的分身。”
安重一口气说完,连自己都多了一层细腻的冷汗,“绝障暗忍,沙州恶鬼,云州剑尊,四凶其二猿王,其三虎煞俱非对手。”
“嘿嘿,能够同时使用这么多的能力,殿下还是另寻他人比较好。”
小童冷笑道,“除了四凶之首‘天之赤龙’,近乎消亡的‘八部兵众’,天都遗藏之主‘无名’,我想不到还有能与之为敌的家伙。”
“地煞术法,需要的灵力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百户大人,驸马一战至多使用过多少术式?”
倚在门口处的褐衣青年开口道,那双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温润的黑眸平静的看了过去,
“这——”,安重仔细回忆了一番情报,“三到五种。”
“那就暂且定为六个,大约可以作为驸马的极限了。”
青年男子接着道,
“玉麟,即便有界限束缚,只要更换术式就行了,与那种家伙为敌,可不要掉以轻心。”
小童对青年道,
“切换术式是需要时间的。”青年男子接着道,“还有吗?”
安重见齐王没有反对,接着道,“武器为名剑寒铁,九殇紫电,那名剑曾破损过一次,后来不知由谁重铸,且增加了冰寒之力。”
“他的性格,怎样?”
“这……为人桀骜,不喜生人,不喜交谈,战斗间,直来直去,只攻正面。”
美妇闻言,咯咯笑道,“莽汉子,奴家喜欢。”
“喂,人家的女人是公主。”小童仰着头,一脸恶心道。
“公主喜欢的,奴家就更喜欢了。”
美妇毫不介意道,“别人家的汉子,滋味更好,小孩子懂个什么,去去去~”
“拥有地煞术式十二种以上,常态驱使六种左右。自负于力量,同时拥有力量。虽然未见天罡术式,但基本能够确认,毙杀猿王就是为了夺取千年妖力,以便在合适的时候转换为天罡灵力,十六策拥有的大抵是杀三篇,人三篇,甚至……天三篇。”
提及天罡术式,美妇与小童的神色渐渐收敛,
“殿下,我等与您的交易,只到越州为止。”
“不多考虑一番?”齐王挑起眉头,问道。
“您给的,还不够。”
青年回绝道,
“从前不想找你们,便是因为你们的胃口太大。未曾想,你们真正想要的,比我能给的还要多。”
“殿下误会了。”
“?”
“我们想要的,止步于此。至于更多的,我们也不感兴趣。”
“哼,到底是晚了,如果早一步接触,或许有的是机会……”,
“我们并不信任皇室正统,如今殿下您的处境,才正合适。”
齐王一愣,
隐卫,
的确,如果得势的是我,也用不上他们。
不,第一个要剿灭他们的,就是我。
这家伙,想的倒是清楚。
“诸位,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齐王身边,守在一侧的彦齿问道。
“现在。”青年开口道,
“你们,不担心那家伙追上来?”
齐王嗤笑一声,问道。
“驸马现在,应该没时间顾及我们。”
青年推开门,头也不回道。
——王城宫苑,地心碧水处,
汐月盯着几丈外的武人,等待着回答。
【公主殿下,据老奴的推断,驸马拥有两种心诀,其中之一能够驱使至多六种地煞术法,圣上戏言所称‘谪仙’,便是其至高攻击组合,非此心诀驱使不可。】
“如果有此心诀,为何不一直维持 ,还需要其他心诀辅助?”
【不然,此等心诀,最是束缚六识七情,断绝凡尘种种。以老奴观之,驸马未必喜欢,否则在雕楼早已换了心诀,不至于在暗忍一战中受创。】
“不是为了那倾国倾城?”
【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第二种心诀所能使用的地煞术法大大削减,可能只有两到三种,此为机要之谜,殿下切不可让外人知晓。】
【此种状态下,束缚的七情会少许解放,驸马也会更加接近寻常武人。】
“要如何判断他的状态?”
【眼睛,大量的灵力充斥身体,驸马的眼睛会接近银色。】
【一旦他的双瞳化银,殿下请务必保护好自己,不要妄谈常理。】
【根据目前的情报,此种状态的驸马,只会听两个人的话。】
【圣旨,以及……】
那倾国倾城,远胜我许多?
汐月颇为不忿的想到,盖因她没有从面前的男人眼中,读出一点其他的情绪。
普通的瞳色,如果孙正所说不错,那就是在接近常人的状态。
但即便这种状态,他的眼里,也没有自己。
没错,就和从前一样!
下一刹,武扬扯下上衣,
?!
汐月一愣,脸颊发烫,
这浑人想干什么?
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白色上衣迎风铺开,渐渐凝实,仿佛一块幕布,
接着寒湮出鞘,钉穿障服,将汐月的身体裹了个严实,包成粽子一般钉在了岩壁上。
一息之间,汐月尚来不及喝问,
天顶岩壁破碎开来,一蓬火花灼烧碧潭池水,沿着她方才所站的位置前铺,将武扬整个覆盖并将周遭卷入一片火海。
蒸腾的水汽间,一个红衣男子用双手轻拨开水汽,
他梳着一条长辫,五官甚是俊秀,只是组合在一起,却又散发着一种异样的邪魅。
内里黑色长裤,黑色长衣,只是外披了红色软甲。
“呼——好热,好热,啧,太湿了,果然水多了容易发潮,玉麟那家伙,说的如此慎重,只要在这里干掉了,岂不是就少了后患。”
他的视线仿佛不受水汽阻碍一般,很轻易的就瞥见汐月,很是惊讶道,“哦噢,美人?听那齐王说,皇后嫡出,确有一位‘皓月公主’。
啧啧,从前只听说大夏灵气,俱是钟于秦王义女。
未曾想,皇城金殿,还藏了这么一件不出世的珍宝。
虽未见过‘倾国倾城’,但想来她一定比不过殿下。
未知辟邪是否有这福分,能一亲皇家香泽?”
他端着下巴,朝汐月道,
眼睛的颜色……也是银色!
汐月的六感远超常人,再加上修习药仙所著术法,能够使用部分天罡灵力。
但就是因为修习了部分术法,所以能感觉到眼前这家伙也有类似的力量。
眼睛的颜色,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你再说一遍,我比之那倾国倾城,如何?”
辟邪见眼前的皓月公主发问,清冷的样子突地化开,嘴角多出一丝弧度,似嗔似笑,只觉骨头都酥了三分,暗道百花在前也比不上眼前佳人分毫,“便是说上千次万次又如何,公主皓月之姿,天下无双——”
辟邪的话头一止,盖因感觉到一股气机已经锁死了自己,
“你,问过了他了吗?”
汐月朝辟邪身后的方向努了努嘴,
水汽间,不时闪现紫色的细小电蛇,直至越来越多,
圆盘状的深紫色雷电包裹着火海,将之完全吞噬了个干净。
接着,从雷电深处,慢步走出一个影子。
他的身体,从灰色,转为半透明,再接着凝实,慢慢恢复白衣。
右手提着一柄圆锤,双眸隐现银色,只是仿若火花般,摇曳不定。
“啧,明明被天罡灵力完全命中,竟然还没有死……”
辟邪啧了一声,
心下却是暗道,而且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是以同等的术法防御,或者规避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力量并不是你们独有的。”
武扬淡淡道,“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我比你……更强。”
他只看了辟邪一眼,就道,“天罡十六策,灵诀篇·胎息灵元;刚才用的,是五行遁法,果然是取了杀三篇。”
辟邪的肩部慢慢转动,带着整个身体渐渐朝向武扬,盖因他为灵力压制,一时还无法自由活动,直到手指渐渐收握,才终于回归常态。
接着大量的灵力逸散,辟邪的双臂前伸,舒展,作出进攻的姿态。
“的确是我想简单了,能做掉恶鬼和猿王的家伙,不死斗一番,难以打出战果。那就来——”
空气中的水珠聚合,渐渐涡旋,如锁链一般捆缚住辟邪和武扬,
火焰为水渍灭去,辟邪不爽的盯着按在肩上的手,对来人道,“你怎么每次都要来搅我的事?”
“我们不是为了和他斗,才来京州的。”
来人一身褐色衣裤,并无一点奢华的样子,仔细看还隐有几处补丁,只是浆洗的很干净。
虽然不爽对方的话,辟邪还是渐渐散去了灵力,
“我无所谓,不过那家伙,好像不同意呢?”
水铸的锁链渐渐细弱,崩裂为雾气,武扬看着两人,“隐卫?”
“驸马,舍弟来此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们花了如此多的功夫,不能被打搅。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圆锤上的雷电凝聚,武扬并未作答,看向两人的神色,如见死物一般。
“喂,齐王殿下已经撤离,你们还要待多久,该走了!”
岩壁上的夜空处,一个小童坐着一朵黑云,双手作喇叭状大声道。
“‘金母’给你的东西在哪里,把它扔下来。”辟邪身边的男子头也不抬道,
“你的眼睛真毒,我本来还想留着自己玩的……”
小童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金色的小物事,扔了下去。
雷电闪耀,武扬一击重锤欺身而上,只是目标两人未作防御。
金光大涨,一个黄衣巨汉双臂横架,勉强挡住了重锤一击。
武扬皱眉,蓄力压制住黄衣巨汉,更欲直取两人。
“驸马,此时,此地,死斗并不适合。”
辟邪身边的男子朝后方的汐月看了一眼,“对我们都没有益处,不是吗?”
汐月所见,那雷电之力放缓稍许,
夜空上的小童已经不见了踪影,辟邪的身子低矮,仿若被土地吃了一般。
接着,武扬的重锤将那黄衣巨汉的双臂打断,将之轰入地面。
逸散的紫色电蛇撕咬开那男子的身体,却未见血肉,只是逸散了水汽。
武扬也不奇怪,直起身道,“你们的名字。”
接近破碎的脸上,蛛网般的裂纹密布,“六极峰·崖城双璧。”
“我们还会再见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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