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陆阮掀开厚重的门帘, 入眼满是雪白,他一个本土南方人, 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连绵不断的雪, 唇角顿时就弯了起来,搓着手往外走。
翠竹拉都拉不住,急忙劝告道:“王妃,天气寒凉,还是多穿两件吧。”
王妃着凉还没有完全好,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软磨硬泡才在王爷那边争取了几天放风机会, 没想到如此不巧竟然又变冷了。瞧见他眼底的星星,翠竹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安于屋内,只好两人各退一步。
陆阮被裹得只剩下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在外面,长长的袖子将双手严严实实包裹住, 即便如此, 怀里还揣了一只暖炉。倒是不热,就是有些累赘,陆阮步子迈得艰难,抱怨道, “太沉了,换成前两天穿的狐狸毛的不好吗?”
翠竹为难:“那个暖和是暖和,就是太轻了, 容易进风。”翠柳凑过来嘻嘻笑, “王妃就穿着吧, 要知道这可是熊皮。”她满脸艳羡,又带着丝丝敬畏,看的陆阮一脸疑惑。
翠竹解释道:“这本是一头误食草药发疯的熊,闯进山下村庄里不知伤害了多少性命,糟蹋了多少田地,也是上天庇佑,正巧王爷领军路过。”
“是呀是呀。”翠柳是赵曜的小脑残粉,憧憬地说道,“这可是王爷最满意的猎物了,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划痕,就是皇上都没要去,还以为王爷肯定要收藏流传下去,没想到我竟然还有机会再见。”
瞄着小姑娘脸上情窦初开的羞窘模样,陆阮哭笑不得,又觉得不太舒服,抿了抿唇又听见翠柳嘻嘻哈哈的声音说道。
“当年我就在想……”
“要是我也能跟王爷一样厉害就好了,一圈打死一头狼。”
“?”陆阮一愣,下意识接口,“你?”正常女孩子难道不是要嫁给赵曜这种类型的吗?
“噗——”翠竹难得笑出声,“王妃莫怪,我姐俩小时候颠沛流离,跟随父母从南方逃难过来,一路磋磨不少,妹妹年龄小心智不成熟,所以总幻想自己力大无穷,能以一己之力保护家人,这么多年了脾性还是一点没变化。”
“……嗯。”为刚才的小人心思感到抱歉,可能这两天接触颜苏卿太多了,差点以为古代女生都她那样了,陆阮耳朵尖都红了,“若是还想习武,可以去问问赵曜。”
还不等翠竹搭话,翠柳先惊喜开了:“真的吗,王妃,我真的可以去操练场吗,上次偷偷看了两眼,如果王府里也有那么齐全的兵器就好了。”
“……”还以为她开心可以去找赵曜,没想到是惦记操练场,陆阮一颗悬着的心平稳降落,“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吧。”他也有些犹豫,不知道会不会给赵曜添麻烦,可对上翠柳如此希冀的眼神,一切顾虑都怕抛在脑后。
一件小事,赵曜会同意的。毕竟是自己开口,这样想着,陆阮心中有些小雀跃。
陆阮是要去找赵楠的,毕竟难得下雪天,自然是要找人一起玩玩。雪天路滑,原本一盏茶的路程愣是一炷香都没走到,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
“站住!”突如其来的厉声喝止,陆阮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栽下去,堪堪稳住皱了皱眉,转身果然对上颜苏卿一副难看的表情。
“放肆!”翠竹扶着陆阮,还没说话被翠柳抢了先,少女的声音浑厚又有力,横亘在陆阮面前建筑了一堵厚实的墙壁。
“一个小丫头片子敢说我放肆,贱——”颜苏卿陡然意识到这里不是颜府,有些秘密不太适合现在说出来,她缓缓眯起眼睛,警告性质地看向陆阮,“把她给我拖出去!”
陆阮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你是还没睡醒吗?”
颜苏卿一愣,似乎没想到陆阮会反驳她,一息之后冷笑道:“你就不怕……”
“我不怕!”陆阮直直打断他,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小猫一般湿漉漉但却坚定,“我什么都不怕,任何结果我都认了!”即便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性,陆阮也也要赌一场,更何况他的把握还要更大一些。
“你!”颜苏卿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自然知道此事牵扯颇多,她料定小杂种见识少,肯定会被吓到,没想到对方竟然比她底气还足,一定是已经认命,自觉自己一条贱命活不活的下去都无所谓了。
她抬起胳膊,指尖颤抖渐渐逼近,像极了要同归于尽的泼妇。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颜苏卿捂着右手半弯腰,疼的面目狰狞,狂飙眼泪,她骂骂咧咧,“你竟然,竟然……”因为带着哭腔,具体字眼听不清楚,应该是些污秽骂人的词罢了。
“怎么了?”陆阮回头,被赵曜揽在怀里,顿了顿他轻声问道:“怎么每次我有事你都会在跟前。”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以为你一天什么都不干,净在我身边埋伏着了。
赵曜刮了刮他的鼻尖:“谁让某个不听话的小兔子强行要出窝呢?”
视线落在忽然安静下来,只是低低啜泣,用可怜巴巴眼神祈求地望着自己的颜苏卿,声音冰冷犹如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在阳光下反射着森森寒意:“翠竹,上次让你教导,怎的如此怠慢。”
翠竹扑通一声跪下去:“王爷赎罪。”
颜苏卿本来是想通过贱人见王爷的,没想到昔日任打任骂的小杂种有胆子跟自己叫板,一时恼怒起了冲突。没想到人是见到了,可情况似乎还没有前两次的状况好,又被撞见自己发怒的一面,她浑身一颤,似乎是想起了那日赵曜他们离开后自己单独被羞辱的场景。
颜苏卿拼命摇着头:“不是,王爷,您……”
话音还未落,“啪——”的响亮一声,颜苏卿蓦地瞪圆了眼睛,她面前的翠柳倒是洋洋得意,甩了甩手,“姐姐擅长照顾人,我擅长教育人,王爷,还是交给我吧!”
赵曜没有责怪她的先斩后奏,毫不在意似的随便点点头:“既然住进来了,就要遵循王府的规矩!”他随口一说,可颜苏卿却在里面听出了无限杀意,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眼眶酸胀硬撑着抬起头还想再求些什么。
不是的,不会这样的,她明明已经摘下了面纱,可为什么赵曜还是没喜欢她,甚至连正眼都不愿瞧她一眼,不应该这样的。
恍惚间,颜苏卿听见那个杂种的声音:“我想看。”
赵曜挑眉:“看什么?”
陆阮捏着他的腰带,寒风吹过带起后脖颈点点凉意,可他手心却出了一层薄汗,打了个颤被赵曜护在怀里,只探出来一颗毛茸茸小脑袋,视线落在狼狈的颜苏卿身上。
他咬着唇呢喃出声:“就像以前她那样,看着我差点被活活打死。”
最后四个字咬牙切齿,听得颜苏卿浑身一颤,陡然间抬起脸,一双杏眼之直射向他,刚张嘴又是啪的一个耳光,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她原来是来做什么的,刚才想说什么话,全被短瞬间忘记了,只能一个劲挣扎着想要逃脱翠柳的禁锢,却被打的更狠了。
赵曜:“我帮你?”
陆阮一手拽住他的袖子,眼神却没落在他身上,茫然摇了摇头:“不要。”
赵曜拍拍他的脑袋:“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包括我。”
陆阮侧趴在他的怀里,还是紧盯着颜苏卿,像是要将她此时此刻所受的侮辱深深烙印在脑子里,传达给内心最深处的颜苏叶:“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虐待,一半因为身体承受不住,一半因为惊吓过度,擦了小半个月冰肌膏的脸煞白一片,很快白眼一翻彻底晕厥过去。
想必她再醒来的时候就得接受美梦破碎的现实,如果还有脑子的话,说不定还能弄清楚她能如此容易住进王府的原因——确实是因为赵曜对她有兴趣。但不是因为看上她了,恰恰相反,只是觉得如果在眼前的话,有些事办起来更顺利些,颜府总不可能来王府要一个主动走进来的,和颜府并无太深瓜葛的人。
陆阮没能去找赵楠,也没回房,被赵曜带进了书房。他情绪不好,呆呆傻傻的,眼神都直愣愣的,自然没办法磨墨,赵曜跟他说话都反应不过来,戳了戳才吝啬地看过来一眼。
赵曜推开桌边的公文,抱着他坐在桌边上,身子微微前倾抵住他的两条腿,压低了声线问道:“怎么了?”
陆阮摇摇头,想了想开口说道:“物是人非。”
赵曜一挑眉,拽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来回婆娑:“以后不会的。”
陆阮一愣,眨巴着微红的眼睛看他,他个头低,很少有这样俯视赵曜的机会,这个角度,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而这个铁血男人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就好像他能掌控赵曜似的。
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甚至隐隐泛出青白色,陆阮想了很久,下定决心一般蹬掉了鞋子,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赵曜皱了皱眉,抓着他的脚腕揉弄了两下:“做什么,脚心着凉要生病的。”
挣脱开他的手,陆阮脚尖点了点赵曜两腿之间,很是不熟练地踩了两脚甚至还轻轻碾了碾,偏转过脸语气含羞带怯:“我,帮你好吗?”
犹如晴天霹雳,赵曜先是一惊,再是狂喜,他紧紧抓着陆阮的脚腕,使劲向下按了按,毛头小子一般不可置信,一个劲问道:“可以吗,可以吗?”
一时冲动的陆阮望着赵曜疯狂的眼神,就知道开弓没有回头路,他硬着头皮点头又摇头:“还是用手可以吗?我怕。”
眼底的精光顿时黯淡下来,陆阮看着他忽然失意地模样有些惶恐:“赵,赵曜,我,我还没准备好。”再等等,不会太久了,等我组织好语言就告诉你好吗。
赵曜扯着嘴角笑了笑,揉弄他的后颈,反倒是在宽慰他:“想什么呢,身子还没好,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去里面睡一觉?”他也不是征求陆阮的同意,伸手就要去抱对方,哪料到陆阮一个使劲脚点地直接跳下来,不知所措地仰着脸看他。
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赵曜急忙要将人抱起来:“做什么,这么凉,还嫌自己病的不严重?”其实屋里不冷,陆阮经常呆的几个房间都装了地龙,脚心暖融融的,比穿着鞋还要舒服。
他猛不丁跪下去,避开了赵曜的手。
赵曜:“……?!”
好歹也不算完全没有经验的,再加上以前或多或少也接触过一些小知识,陆阮做起来倒不是很生疏,他生怕自己后悔似的一把拉下来赵曜的裤子——
没拉下来。
他使劲,还是没拉下来。
……
陆阮尴尬地仰着脸,对上赵曜哭笑不得又隐忍的脸色,手里还攥着对方的衣角:“我,我只是……”
赵曜无奈笑了笑,扯着他的胳膊肘将人拽起来:“胡闹!”
陆阮视死如归使劲向上一抛,衣摆将他脑袋罩在里面,暗下来的周遭让陆阮脸上的热度只升不降,但看不到赵曜锐利的眼神,他也自在不少。
隔着衣物,陆阮亲了亲赵曜,感受到对方身子一僵,他带着点鼻音的软糯声音响起:“赵曜,你自己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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