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几乎是与他额头相抵地从水里探出脑袋来, 羊脂玉似的的脊背贴着水壁时,雪白的腿根仍不依不饶地盘在他腰杆上,身子懒洋洋地,软得象条小蛇。她一面喘着气,憋红了脸,密长的眼睫都衔满水珠。
瞧他隐在水雾里泛着热气的面容,连那一向温熙的凤眼此刻也变得极尽的诱惑。衣襟半开的模样, 清奇的骨骼, 修长的身胚,这样的丰神鸾姿, 可隔着隐隐约约的衣料去看, 总觉得隔靴搔痒,不太尽兴。于是她凑着秀气的鼻尖往他脸上拱, 手却不安分了,一味去扯他早已湿透的中衣,活象个女流氓。扯着扯着,莫菁自己先破了功笑出声来,面红耳赤地, 于是就此作罢, 只把一张小脸埋在那宽瘦的胸膛里抱紧他。
他侧着首去靠近那纤白得引人遐想的细颈, 一面微喘着气。笑抖了身子却又害羞地贴合在他怀里偃旗息鼓的模样就象个孩子,这样真好。象上了瘾一样, 诱惑着你得了一就必须要拿到二, 可见这人被亭洲王觊觎也是不无道理的, 只她不自知罢了。
继续着方才一路往上蔓延的热情,这头迫得她只能半阖着迷离的杏子眸,颤颤喘气儿地迁就着扬起下颌来。当牙齿锐利地贴着这温软如玉的肌肤时,就象在一个昏昏沉沉的梦里,连身体都在滚腾着,却不知道自己在梦里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没什么根源,仿佛只能靠这样才能消褪因了沉疴痛意传遍四肢百骸,想要毁天灭地的渴望。
莫菁被癫得不知所措,氤氲在烟雾荡漾的水面里差点儿呜咽出声,有些疑惑地轻蹙着眉望他,片刻后,愈发怜惜地抱紧,端着甜哑的嗓子问:“你又头疼了?”
他却似有些迷乱,长而媚的凤目勾着些许急促,一面亲她,一面拿眼角余光去看她,手上的动作却更进一步的撩拨,有些茫茫地答非所问:“您别动,乖一点,我让你快活。”
这哪里象他平日里的反应?莫菁心里头慢慢地浮起了凉意,此时连一向温软的嗓调也在打颤,“你还在吃那些害人的东西么?”
他没有作声,沉目长睫,反而是动作慢了下来,掌心从腿根处撤回到那纤瘦的手腕上。他抓着她的腕骨处有些用力,腕间的双扣镯子硌得他掌心发起疼来反而清醒了些。他将面容埋在那细瘦的肩处急促地喘着气,犹豫了一下,才回抱她,不知过了多久,语气里也透着疲惫,缓声道:“那药减不了量,反而加了。我已经尽力。”
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无奈。不吃能怎么办?这害人的东西关键时刻还得用它来救命。她劝戒过他,而他也头一回难得地软化下来妥协。想少吃一些,自己也这样尝试着去做,可最后却总是不尽人意。少吃了,过不了多久还会发作,这样一来一回,反复起来反而更加控制不住。
莫菁贴着他的脸默不作声,却在心里头安慰自己,他能听自己的话一点一点地将那些药减下来,而不是象从前一样不管不顾总是好的。物极必反,这样子的结果谁也想不到,她没资格责怪他或是劝说什么,只能一步步来。
她心里升起一阵悲戚,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闷闷地道:“我做的那些用来缓解的药包当真一点用处也没有。回头我还找秉御医,跟他商量旁的办法,一定还有余地。”
他没说好或者不好,反而是安慰她:“你不必如此。反正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差不了这一时半刻的。”
况且,以秉东来的医术,他能好便早就好了,而不是象如今这样吊着半条命苟延残喘。只是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有他的傲气,这辈子最厌恶的便是旁人投来或同情或可怜的目光,他并不想她成为其中一人。
莫菁又歪着脑袋瞧他,不依不饶,坚定道:“您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真的,若信不过他,总得信得过我。”
他却笑出声来,倒似头疾之痛反而不如方才那般疯长了,银钩盏灯下狭长的凤眼愈发地流光灼灼,“你往后还是少些跟秉东来这老头子往来吧,性子愈发地象他执拗,人太正义耿直可不是件好事。我不太想日后还得多管个惹是生非的小老头子。”
她一双杏子眸小心翼翼探过来,“你知道啦?”
“你以为你那些从前在世家府邸耍的小手段逃得过内务府的眼睛?屏婕妤被人画了个花脸猫子不敢到帝君跟前闹大,第二天一大早便戴着个幕篱去找到内侍监质问这事儿到底归谁管。”说着,他低着眉眼看她,一手勾起她落在后颈的玉坠子摆正,淡淡道,“这次你还敢在亭洲王身上动土,勇气可嘉。”
莫菁默了默,如实道:“我知道他差人来让我去他那处就是没安好心。本来我不去,他也不能拿我怎么办。只是他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不趁机给他个教训我觉得很对不起我自己。没道理前头我帮如意出了头,轮到自己却要忍气吞声。反正将他头发剃光,帝君并不待见他,他本来理亏更加不敢去告状,这样也好让他记住日后不要老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欺负人。”,末了,还带了些害羞的小骄傲地继续道,“唉,我觉得我这个人正义感还是蛮强的,你说呢?”
侃侃而谈大半天,到头来还得要他也发表个意见。他还能怎么说?无论如何,自己心里的想法大约是不能说出口来,否则这人的尾巴得翘到天上去。亭洲王,屏婕妤这些都是小鱼小虾,可她以后若因此而认为不怀好意的人都如这般容易兜揽,心里反而不加深设防,那才叫糟糕,这样不好。瑛酃没回答,只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
她又皱起一张小脸,一面抬起指背抚了抚方才被掐的地方,忽而哀叹一声,有些郁闷地去亲他,中途停顿了下,伸出双手来动作轻柔地抚上他的面容,见他眼角处那朵梨花样儿氤氲着水汽快要化开,色泽愈发地浓艳,指腹带过将铅华抹净后,独留在凤目流盼下其艳独绝的一点泪痣支棱棱地落在自己心头,这才是她在泓澈身上可窥见从前的熟悉痕迹。
细细打量一番后,对着那丰泽的唇色才又下口去啃,一副气势汹汹,亲密又霸道的样子。他也回吻她,双手温柔似锦地抚过那绸缎一般的长发,可这回却由着她来主导。结果却依然在预料之中,完事后他蹙着眉,伸出冷白指尖碰了碰被啃得有些发麻的嘴唇,这亲人功夫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教人不敢恭维。
莫菁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头扎进他颈窝子里,露出凝脂似的一截粉颈来,泡在温泉汤里的肌肤被热气熏得愈发娇艳欲滴。她曲肘放在他怀里,老脸都红了,舌头打了结似的堪堪道:“您……您就多担待些……”
他没有说什么,反而低下头来,注意力都落在那皓腕间的双扣镯子上来,眯着凤眸细细研究了一会儿,长指在镯身上灵活地捣弄几下,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这只从前费尽心思也料理不了的双扣镯子竟然轻易地从中间嵌着颗猫眼石的地方一分为二,断开一个齐整的口子来。
莫菁瞪圆了眼睛,连到嘴边的话也戛然而止,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在眼前轻晃了晃空荡荡的手腕。瑛酃也怔了怔,他也没想到真这么轻易就能将镯子从手腕摘下来。下一刻,却满意地轻勾唇角,淡淡道:“那异族的工匠果然不欺我。这镯子确实设了机关,真是巧妙。”
长指又灵巧地摆弄了几下,双扣镯重新合整起来完好的样子。长指勾着双扣镯的圈儿,他探出双手来将她从水里抱起来,一步步走出玉池。
莫菁双手环在他那线条极为修长美好的上颈,还冒着水汽余温的乌发垂在半空中挂着滴滴答答的水珠,方才没有看清楚,这会儿微侧着嗪首瞅他,望过来的眼神扑闪扑闪地,简直象小哈巴狗儿似的,忙不迭地惊喜求道:“怎么办到的?您再重复一回给我瞧瞧?”
直到两人换了干爽的衣裳,莫菁坐在长榻边沿,大爷似的,由着他拿净巾给自己擦拭头发。
厅室里静谧迟重的暖色一长溜地打在光洁的地心上映照,见他站在身侧,长衣束带,外袍委叠,如同金石般清贵的气质。莫菁仍然不依不饶,于是抬起脑袋来勾他的手,一个哀求的眼神便将他的注意牵引过来。
莫菁实在好奇,这玩意儿戴在自己手上数月有余,基本是一空闲下来便研究它,但都等于无用功,没法摸透彻。从前他也是束手无策的,可这会儿轻易就将难题解开来,原来从前跟自己说总会找到办法并不是在安慰她,教人更想知道他怎地神通广大。
他没法子,垂着眉尖,无奈地将净巾放一边,只能将那只镯子重新摆弄一回后放置在她眼前。
莫菁如愿捡上手自己试着把玩,也不是留恋这东西,只是觉得神奇,小小的一个镯子居然还暗藏着机关术原理,可真知道其中的奥妙了,来回摆弄了几次又觉得兴趣缺缺没了意思,她将镯子随意放在旁边的软囊隐子上。
一面地拉他过来枕在隐囊上,莫菁矮着容颜跟他亲近,暖和纤软的掌心温柔地探了探他额首,端着婉致的熟悉嗓音问道,“头不疼了罢?”
他唔了声,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阖上凤眼小憩片刻后,才睁开眼皮欲说些什么。
不料莫菁猛地从榻上惊起身,赤着脚便跳下来踩在冰凉的地面上风风火火地弯着身子趿鞋。
“我在你这头呆太久了,都顾不上亭荣还在等着我回去。前头我去亭洲王那儿许多双眼睛都看着。要被人盘算起来她禁不住问,可要把事情闹大了。”
莫菁一面地绑腰带,还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瞧见旁边半敞的纱窗有了主意,可没头没脑地就想到从前看到的话本子里头那些情爱故事,都是男未婚女未嫁,苦于被世俗枷锁所缚,怎耐又抵不过相思之苦于是半夜里公子就去翻墙头翻窗找闺阁小姐幽会。
她笑出声来,一时觉得今日虽然前因对不上,不过倒成了一桩话本子里的艳戏,虽然这回是她来翻窗,但没法子,谁叫自己更稀罕这个矜贵的公子呢。
旁侧迟重橘暖的灯火突如其来地爆出一朵灯花。他掌心撑着榻面,慢慢地支起身子来。指尖夹着门襟将滑落到手肘根处的外袍衣领重新撩回到肩处。
对视上那曼暖的眼睛,她一时兴起,学着那些话本子的风流公子调戏自己的心仪对象一番,“美人呀美人。甜甘甘个同心带结,真实偷期滋味美呀。”
谁料他凤眸流盼,眉目如画,端的是春山作骨,秋水为神。俯过身子来反将一军,拿牙齿轻磨她小巧的耳垂,渺声道:“回头轻易把郎君推,纤纤个莲足翻玉窗,情薄薄,不念个枕上亲得海誓山盟,樱桃口呀呀气儿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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