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目光沉了几分,叹息开口道:“你确定要如此决绝?”
李禊冷哼一声,嗤道:“貌似圜丘之时,你比我倒是无情的多,现在又他妈开始装什么君子?”
犀利粗俗的话语从口中直接说出,李禊的耐心正在一点点的消失,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心情再跟他玩你来我往的游戏,反而有了一种战场上粗狂将军的豪迈。
李裕愣了愣,而后淡淡勾起嘴角,语气也不如以往的温润:“在其位谋其政,虔王爷独揽兵权,手掌朝堂,这已经不是一个皇子该做的事了,本太子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李禊轻呵一声,蔑声道:“哦,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你是觊觎本王的女人呢”
此话一出,李裕脸色登时难看几分,他没想到李禊竟然赤裸裸的将这些话公诸与众,他甚至能够感到身后的将士目光瞬间盯在自己身上,一种被视为第三者的羞耻感灼烧着他,
“你……”李裕双拳紧握,眼底冒了些许星火,
“怎么,难道不是?”李禊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用内力将声音传了出去,“那么本王的王妃几日前在清思殿被上官云飞掳走,一路奔到洛阳,难道不是太子你的命令么?抢别人的老婆,太子觉得很过瘾是吗”
众军哗然,目光纷纷转向了城头上的李裕,李裕此刻脸色铁青,他想大声喊出自己是真心喜欢唐歌,然而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兄夺弟媳的名声终究是不合礼制,
他终究是迟了一步,只是一步!
“乱臣贼子,休得胡言!”
李禊看了看四周城墙上的将士,冷漠睥睨的目光让守将们身心胆寒了一瞬,而后声音似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本王给你三日,将本王的女人还给本王,否则……本王将这座洛阳城变成一座死城!”
说完,调转马头离开,只留下城头将士面面相觑。
李禊一回营帐,李炜便迎了上来,急切道:“三哥,怎么样,三嫂带回来了吗”说完便伸长脖子往后边望,
李禊身影僵了一刻,一股细密的疼痛从心脏传向四肢,连带着胸腔都无法呼吸,他并未回答李炜的话,只是吩咐随行的季风,“派杀队中最精锐的刺客团潜入洛阳城搜寻王妃下落,同时命令城内的暗桩人员全体出动,配合刺客团查找,但凡有出入洛阳城的可疑人员即可来报,”
季风应声,而后给了李炜一个不要再提此话题的眼色,李炜再看向李禊此刻强自支撑苍白无力的脸色,亦闭口不言,
李炜低头看自己的脚趾,垂着的脑袋看起来有些可怜,那个活泼好动飞扬跋扈的皇家子弟此刻却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当真是时事造人,
营帐内的沉默在杨成进来的时候才打破,自救下母妃后,李禊便将其交给杨成医治,此刻他正是来回禀,
进来后便向李禊行了一礼,李禊挥手示意他随意坐,然而杨成却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
李禊一见他这面色,脸色便沉了沉,快速道:“如何了?”
“王爷,老王妃的情况……不太好”杨成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搭在椅臂上的手指微微曲起,瞬间印出几道指印,一向低沉悦耳的声音也颤抖了几分:“什……什么?你的意思是……”
杨成俯低身子,认真道:“回王爷,以属下的能力可以确保老王妃身子无碍,只是……要醒来,还需要一味奇药,”
僵直的身子缓缓靠回椅背,李禊松了一口气,而后才沉声道:“何药?”
“魂草”
“嗯?”
“属下在老师传授于我的一本医经看到过,魂草可解百毒,疏百经,尤其可治心力枯竭之症,老王妃身子虚弱,经受常年戕害,早已到达极限,若无魂草,恐怕……醒来无望”
李禊面无表情:“魂草在何处?”
“不知道”杨成实话实说,“属下也只是在医书上偶然看过,只知道生于混沌之地,与江湖中流传的那一批宝藏有关,只是不知那宝藏到底是否存在”此话一出,营帐内再次陷入沉默,李禊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然空气中空气却越发稀薄,每个人都感到呼吸困难,身周黑色雾气盘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找不到?”李禊反问,“天底下没有本王寻不到的东西,发动咱们在全国的暗桩中的人去寻!”
“是!”季风连忙去办,而李炜见此,疑惑很久的他终于抬头,懵然问道:“老王妃?那是谁”
正要退下的杨成顿住脚步,随后瞥了一眼上首,见李禊并没有反应,便答道:“老王妃是王爷的母妃”,又加了一句“亲生母亲”
“什么?!”李炜嘴张的可以塞下一枚鸡蛋,胳膊抬在半空,半天放不下来。
李禊摆了摆手,杨成退下了,李炜许久后才摆动僵直的头,合上嘴巴,结巴道:“三哥,你什么时候有……有一个母……母妃了?”
“前几天”
“……”
李炜跟着李禊来到一处帐篷,小帐内家具俱全,一应物事可以说是最好的,酸梨枣木红桌,白玉青瓷茶杯,柔软细腻的轻纱帐,江南出产的最好的轻如鸿羽却异常温暖的天丝锦被,锦被中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静静的睡在其中,脸色苍白憔悴,呼吸却十分的平静,显然杨成付出了不少的心力。
“三哥,这是你的……”
“……嗯”
李炜嘴角抽了抽,“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咱们两个的母妃不是因为宫中爆发的一场瘟疫而没的么,怎么……”终究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出来,
李禊俯下身,将女子身上的锦被轻轻压了压,而后才转过身来对李炜道:“小弟,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李炜不明所以,只乖巧的点点头,“相信,”
“那你不要再继续问下去可以么,只需要知道她是本王的亲生母妃柔妃,今后也会是你的母妃”李禊起身,手掌拍在李炜的肩膀上,神情认真,“上一代的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李昭仪,母妃和父皇之间纠葛甚深”
“李昭仪曾经怀有一胎,可是意外滑胎,而后的一年里母妃也消失不见,之后我便被抱到你母妃的宫中教养,直到你母妃……怀了你之后,又被李昭仪领养,从溶月殿中住了三年才知道一些事情”
李禊静静的叙述着,李炜听完后心中虽然震惊,但同时也有着浓浓的同情与心疼,他覆在李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声道:“三哥,我的母妃就是你的母妃,你的母妃自然也是我的,我们亲兄弟之间,不必多说什么”
李禊神色微震,目光落在李炜的眉间,看着李炜与自己以往一模一样的皱眉动作,声线不自觉的柔和些许,
“是啊,亲兄弟……”他说,
“三哥,杨成说的‘魂草’你有把握找到吗?”李炜深吸一口气,充满希冀的问,
“三哥只知道,事在人为,”李禊收回手,神情恢复以往的淡漠,眼底那睥睨之气从未消散过,“只是目前三哥还要追回你三嫂,你可以帮我照顾母妃么?”
“当然!”
李禊欣慰的勾起嘴角,少见的认可笑容令李炜激动不已,
待李炜激动的去打热水准备为柔妃洗漱后,杨成进入营帐,看着李禊高大挺拔如君王的背影,叹息一声道:“王爷为何不向遂王说明真相?”
“这样不是更好?”李禊负手望天,清凌凌的目光底一抹神秘的幽蓝轻轻游动,“如果他知道真相,知道自己与我是一母同胞,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什么样的伪君子又有何用?”
那只会让他单纯阳光的生活里覆盖上一层阴影,
“等日后时机成熟,再与他说罢”
“如果有心之人借此生事?”
“无妨,本王等着”
“属下一定会尽力医好老王妃,并保护好遂王,请王爷放心!”
“嗯,”
当夜,
深秋寒凉,洛阳城楼上寒风凛凛,守城士兵却一副精神嗖嗖的模样,只因为今日睿将军亲自上城值夜,尽管寒冷,但每个人都精神十足,城门紧闭,门上两个红铁制成的铜铃随风发出铛铛的声音,
风声呜咽,城楼下茫茫荒草随风摆动,荒草下一道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诡异轻灵的影子正在顺着城墙根缓慢移动,在月光火把照不见的角落里,如巨型蜘蛛般吸附在青砖上缓慢移动,
城墙拐角处的一队守城士兵,因为站岗时间太久而昏昏欲睡,突然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细线狠狠的勒住了他们的脖子,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那些原先的如蜘蛛般的黑色身影瞬间从城墙处跃出,快速扒掉士兵外边盔甲,而后便将已成为死人的尸体抛了下去,
尸体下落,便被守在墙角的一道道黑影接住,丝毫声音都未发出……
两个时辰后,军队换岗,这队‘士兵’随着队伍撤下城楼,进入城内,
几里外,李禊拿着一个特制的?望镜静静观察了片刻,而后调转马头回应,
城内,洛阳王后院处,咣当一声茶杯打碎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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