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洛阳王后院处,咣当一声茶杯打碎的声音传来!
一名身着粉色衣服的小丫鬟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对着眼前一截绣金纹衣摆颤抖的道歉:“奴婢该死,太子恕罪!”
“罢了……”李裕淡淡摆手,随意拍打了几下被茶水溅到的袖子,轻声道:“下次小心,若是扰了里边人的安静,你以后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奴婢遵命”说完后,便迅速的撤了下去。
重重纱帐内,唐歌安静的睡在如云锦被中,只一张小脸露出来,光洁的额头如一抹月光般柔和美好,李裕坐在床边,目光温柔的望着唐歌,伸出手轻轻将抚在她面上的发丝绕到而后,动作说不出的怜惜。
“我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你睁眼时的怒火,”李裕将唐歌的柔荑抚在自己脸上,闭着眼睛,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有些脆弱:“对不起……”
李裕内心十分挣扎,一面是让自己从出生至今唯一一次心动的女人,一面是天下间即将到来的抢夺弟媳的口诛笔伐,他终究在现实面前迷茫了,想要退却了,
然而让他利索的放手,他亦做不到!
他自嘲的弯起嘴角,苦笑一声,心中复杂难言:李禊还是了解自己的,深知潜藏在自己骨子里的懦弱,所以才当着全城士兵说出那样的话,逼着自己做出选择。
手掌渐渐握紧,唐歌白皙的指尖变得青紫,然唐歌依旧无所觉的‘睡着’,李裕的目光也慢慢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我不会将你还给她的……永远不会!”
王府书房内,上官云飞正拿着一根细针轻轻挑着烛火,静静的听着下首人回禀今日城墙上发生的事情,一明一灭的烛火在他的面容上交织出复杂的线条。
待那人叙述完后,如江南雨雾般的眸子淡淡一瞥,说不出的雅致俊朗,放下手中还滴着蜡油的金针,用手帕擦了擦手,便示意那人退下,
“呵,不愧是虔王爷,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确实不能小觑,”看似粗狂无礼,实则是抓住了李裕的清高,逼的李裕手忙脚乱的‘护着’唐歌却无法‘碰触’,亦会让自己也无法太过‘接近’唐歌,果真好计策。
睿云修出现在纱帐后,对着上官云飞冷冷道:“现在好了,局势已经完全脱出了你的掌控,搅动整个朝堂江湖玩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我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你是在担心我?”
“不,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怎么,这么不喜欢为兄在这里么?”上官云飞斜斜的瞥过去,嘴角勾起的笑迷人慑魄,使人几乎要溺毙于那双眸子中,提不起丝毫戒备之心,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睿云修目光冷漠的盯着他,顿了片刻后才出声:“我不管你作何打算,只是麻烦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和小茹的生活,”
“放心,这次我来这里只是暂时而已,明日我便会离开,以后就算是求我,我也不会来的,”上官云飞凉凉说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道:“哦,对了,小妹是不是在这府里?”
“你想做什么?”睿云修快速道,眼神充满敌意
“我只是对小妹表达关心而已,你不必紧张,我说过不会再对小妹做些什么,”上官云飞笑意盈盈,直视睿云修目光,“再说,想必小茹也是十分想念我这个兄长,你不会没有告诉他我来洛阳了吧?”
睿云修脸色浮现尴尬之色,的确,他为了小茹能够平静渡过修养期,没有将任何上官云飞的消息告诉她,
上官云飞见此,竟然没有恼怒,而是起身站在了睿云修面前,两人均是身高七尺,丰神俊朗的男儿,只是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充满冷漠疏离。
“你这般瞒着小妹,可想好日后如何解释?”
“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害的她恶疾缠身数年,近些年我四处求医,好不容易她身体有所好转,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她,”睿云修闭上眼睛,语气诚恳:“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的话……”
“看样子,你对小妹可真是情真意切,”上官云飞语气轻飘,似是陷入往日的沉思中,“我对小妹从没有男女之情,当初那件事对她的伤害也是我没有想到的,这些年你为了她替我做了不少事情,到今日也是该终结的时候了”
“你说的是真的?”睿云修心下震撼,语气强自镇定,“你不会再像这次这样骗我?”
“以我的命起誓,”上官云飞语气也是少有的认真,“况且这次我还为你带来了太子这座靠山,日后若太子登基,你便是从龙重臣,你的报复野心,也会逐一实现,你应该感谢我”
睿云修神色挣扎片刻,而后复杂道:“小茹她身体正在复原中,我不敢冒险将你送到她的面前,这些年她心中一直有你,若你说出伤害她的话,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承受不住”
上官云飞心中失笑,以他的推算,小妹这些年的心思恐怕早已不在自己身上,对自己的情义应该是半分也无,否则身体也不会有所恢复,可惜这个弟弟,还一直暗暗苦恋着小妹,真是……。傻,
也罢,走之前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开,也算是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的‘回报’,
“放心,为兄保证,小妹的病情只会更加好转,而不会恶化”
“……好”
上官云飞随睿云修出了书房,向王府中一处较偏僻的院落走去,一个时辰后,只有上官云飞自己一人出来,院落内只听见细微的女子啜泣声,似是喜极而泣的感觉,还有男子少见的温柔哄劝,
上官云飞信步在青石小路上,月光从竹林缝隙中洒在地上,流泻在他的肩膀,衣角,覆上了一层落拓孤寂,
行进片刻,他住脚,望着空中银月,一层层清寒的薄雾缭绕在月光之上,宛如仙女飘舞,像极了——清殇,
一层层细密的痛感从自己的心口流窜而出,窜向四肢百骸,一股强烈的再也无法压制的思念正如潮水般冲破自己的心墙,他拼命的呼吸,拼命的摁着自己的心口,阻止咽喉中即将发出的声音——
清殇,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弯着身子,以手拄在墙边,许久后才那痉挛似的身子才慢慢站立起来,扫了扫衣摆上不知何时染上的枯叶,步伐休闲雅致的穿过竹林,过了明日,他便可以做回那个‘温润雅致’的上官云飞。
竹林尽头,匆匆而来一个身影,上官云飞停住脚步,那个身影似是也看到了上官云飞,连忙上前说道:“公子,太子有要事与您商讨,让奴婢来请您”
“嗯,走吧”
李裕是在自己的卧房见的上官云飞,手中捏着一封信笺,皱着眉头似是在想些什么,连上官云飞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在想什么?”上官云飞清杳寒澈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李裕抬头,望向上官云飞,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可是……为了白日的事情烦扰?”
李裕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你知道了?”
上官云飞轻笑一声,端起茶杯递给李裕,缓缓道:“百姓无知,上位者让他们知道什么,他们才会知道什么,这些事情太子不必介意,”
“可是城中已经有一些谣言出现了,若是想不出办法制止,恐怕……”“那太子可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李裕停顿了几秒,而后似是下定决心道:“本太子还是不放心,上官,你能否帮我一件事?”
上官云飞不语,
“能否帮我……带她先离开此地?”李裕似是不想被打断,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怀疑这是李禊的阴谋,城中应该有他的人,所以这里并不安全”
“太子的意思是……”
“我将派送一队士兵保护你,你帮我带她到江南,那里山清水秀,重要的是那里是你的势力范围,对她来说亦是比较安全”此时的李裕依旧认为上官云飞对唐歌无情,因为他深刻的明白上官云飞对其死去的妻子的爱,使得上官云飞不会对任何女子动情,然而他却不知道,上官云飞的妻子与唐歌的关系……“这……”
“上官,目前我只能靠你了”李裕语气诚恳,
“好吧,不过不需要太子派人护送,我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士兵们还是护卫洛阳王府的好”
“不行!”李裕语气甚急,而后才似反应过来似的道:“咳咳,上官,虽然你手下人多,但是一些官道上还是有些朝廷的人开路方便,”
看着李裕有些闪烁的目光,上官云飞心中明白,这是太子对自己的不放心,故而才派人来‘保护’自己,
心中轻哼一声,上官云飞神情感动,“那就多谢太子了”
第二夜,一队商旅队伍从西城口出发,向江南方向行去……
缓缓前行的精致温暖的马车里,窝在白狐狸毛中的唐歌半睁着无力的眼睛,透过镂空的窗口望着外边的月色,虚弱的让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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