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宛如梦

    
    尔朱荣已经打败了胡太后所派来的军队，马上挺进京师。
    胡太后见大势已去，早已隐遁在瑶光寺出家了。洛阳东北门户河桥守将降尔朱荣，京城遂无险可守，将士四散。
    公元528年（北魏武泰元年），皇室、贵族官僚至河桥迎驾。尔朱荣派骑兵抓获了胡太后和小皇帝元钊，把他们送到河阴。胡太后对尔朱荣说了很多恳求的话，尔朱荣拂袖而起，下令把胡太后和小皇帝沉入黄河。
    尔朱荣除掉胡太后和幼帝之后，亲信慕容绍宗秘密的对他说：“洛中人士繁盛，骄侈成俗，如果不加以铲除，始终难以驾驭。”而部属费穆则建议尽杀朝中百官，以绝后患。尔朱荣不置可否。
    这一天，尔朱荣以祭天为名，邀请朝中百官到河阴的陶渚。当天，孝庄帝循河西至河阴，引导百官于行宫西北，告之朝臣说要祭天，不能请假。
    这天晨起，卢小宛的眼皮就开始跳起来，她感觉心慌气乱，不知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哥哥，今天家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总感觉心慌慌的呢？”
    “哪有什么事情啊，今天可是新帝登基的大日子，从此以后就改天换地了，父亲一早就去朝拜新君了。”
    “唔，这样啊，那好吧，你怎么没去呢？”卢小宛觉得奇怪，哥哥如今也是身居高位，按道理也是有资格上朝的。
    “父亲交给我一些事务，不知怎的，父亲说让我今天不要去，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怪地呢！”卢建阳想起今早父亲的那些千叮咛万嘱咐，也觉得有一些不同寻常，但是他并没有过多地去想。元子悠是自己的好友，如今他当上了皇帝，卢建阳很是高兴。
    “好吧，那我出去找衒之哥哥他们一起玩了。”
    卢小宛带着诗文书画去了诗文坊。
    “这些新鲜水果是谁送来的呀？”卢小宛拿起一个有大又圆的西梅放到了嘴里，“真是甘甜可口呢！”
    “还能有谁，当然是张玉堂了。”杨衒之道。
    “哦，他今天怎么没来呢？”
    “他跟着百官去祭天了。”
    “哇，他怎么去了，我也想去呢！”卢小宛一时来了兴致。
    “咱们哪有资格去啊，总得四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去呢，等他回来让他给咱们讲讲不就行了。”
    “好吧，凌云哥哥怎么也没来呢？”
    “他娘病了，他得晚一会才能过来呢。”
    河阴这边百官已经齐聚。
    百官聚集之后，尔朱荣登上高台四处观望，大声叱责说：“天下丧乱，肃宗暴崩，都是因为你们贪婪暴虐，不能辅弼所至。你们个个该杀！”说完，令铁骑将百官包围，纵兵大杀。
    刀劈斧砍，飞矢交加，血流成河。上至丞相高阳王元雍、司空元钦、义阳王元略，下至正居丧在家的黄门郎王遵业兄弟，包括孝庄帝的兄弟元劭、元子正等人在内，不分良奸，无一幸免。至此，北魏三千朝臣全军覆没。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洛阳城内也发生了大规模的恐慌和骚乱，一些在洛阳城中的北魏官吏纷纷出逃，京城昔日的繁华荡然无存。
    河阴之变消息传到地方，郢州刺史元显、汝南王元悦、临淮王元彧、北青州刺史元世俊、南荆州刺史元志等魏宗室皆举州投降南梁，北魏对南朝的防卫近乎完全崩溃。
    新帝元子悠的兄弟都被杀尽，元子悠也战战兢兢，他断断没有想到羯人尔朱荣竟是如此凶狠残暴。
    “尔朱将军，我情愿让出皇位，只求将军能留我一命！”此刻元子悠真真是吓破了胆子，他从未想到会有人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竟不怕留下千载骂名！
    “陛下放心，这皇位终究还是您的，我只不过替您清除了一些违法乱纪的臣子而已！”尔朱荣面不改色道。
    元子悠再三推让，尔朱荣都是不改说辞，还百般安慰元子悠。
    元子悠这颗惊魂甫定的心才稍稍安稳一些。
    殿外。
    “高将军，对此您怎么看？”谋臣令狐隐见尔朱荣大肆杀害百官，心中已然生了退却之意，只怕尔朱荣不能担当大任。
    “有了此事，尔朱荣历史上将会骂名滚滚，另一个后果，是尔朱荣和北魏朝廷和皇室之间已经没有调和的可能，尔朱荣也注定要成为北魏的乱臣贼子。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而且必须一直下去。”高欢摇了摇头，尔朱荣实在是难成大器。
    “既如此，尔朱将军何不直接取而代之？”
    “他自然想了，但是如今天下未定，属下意见不一，这天下终究还是元家的天下，只怕他篡位难以服众啊！而且尔朱荣很迷信，他此前派人铸自己的金像，以卜吉凶。一共铸了四次，金像全部都没有铸成，而铸陛下的金像，一次即成。连他信任的一个巫师也劝他，说天时人事都不成熟。他这才重新迎回孝庄帝还宫，叩头谢罪的。”
    “原来如此。”
    第二天孝庄帝的车驾入城，大赦天下，改国号为建义元年。然而河阴之变中有才能的人皆被屠戮，流迸之徒惊骇未出。新帝肇升太极，解网垂仁，大赦天下。唯散骑常侍山伟一人拜恩南阙。
    新帝加封尔朱荣为大都督，十州诸军事大将军领左右，封为太原王。封尔朱荣的死党元天穆为侍中、太尉，世袭并州刺史。
    其他一众尔朱党羽者被封的人不可胜数。然而洛阳城内还是一片惶恐，百姓死生相怨，人人心怀异虑。贵室豪家弃掉豪宅争相奔逃。贫夫贱士背着幼儿逃跑，洛阳城内一片混乱。
    尔朱荣更是和洛阳人结下大仇，陈兵晋阳，几乎不敢入洛。他眼见繁华一时的洛阳马上要成为一座空城，于是赶紧让皇帝出诏：滥死者普遍加以褒赠，三品以上之家赠三公，五品以上赠令仆，七品以上赠州牧长官，白民赠郡镇长官。这以后才稍稍安定下来。
    尔朱英娥也从瑶光寺被尔朱荣接了出来，新帝纳尔朱荣的女儿尔朱英娥为皇后，加封尔朱荣为柱国大将军、尚书事，余官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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