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无不转身看他。
屋里的亮白色灯光照射到他头顶中间的那片地中海,像播种下一颗钻石,这颗“电灯泡”也算是打破了太久了的气氛,感觉我们的救星来了!纷纷地“王波波”“王老湿”的叫个不停……但王波波却用我们无法识别出的冷静回应着,让我们的欣喜瞬间泡影成了尴尬。
而早已坐在凳子上安稳不动的老太婆,像被激活了一般,眼睛突然变得有神,嘴唇也跟随着抽动,一直看着王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说不出来……
“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但不知……”王波波低沉的声音差点吓坏我们,可能是习惯了他上课时那激动的高嗓门。
“真?真的?……”老太婆眼睛一直盯着他,一刻都没有掠到别处,努力地控制住她剧烈得不能再剧烈颤抖的手,摸索着交杂的木桌踱步过来。
猛然一下,脚被狠狠地绊倒了!
扑通!
我们都低下头去看她,因为声音实在很响,不会很严重吧……我能够明显地看到她握紧的双拳,本来就细瘦手背青筋暴出,很是恐怖!脸“唰”地发白了!鬓毛处分泌出几大滴冷汗……而,她竟在这时候绽出绝对不合群的微笑,她在笑,她真的在笑!那个笑,不知为什么,看着很心酸,她像是把泪水努力扼制住,再强硬流进心里。
“没事的!”
她轻轻拍打了下裤腿,“洛歆她有消息了?她在哪?”说话竟然快到结结巴巴,但却能从她眼神里面读出希望的光芒,即使我们不懂……
“对!有一个同事说的,在街上看到的。”
拖鞋擦出急促的拖沓声……没有多久,可能只是我们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班主任已经披上了大衣,套上了鞋子,“我们……走吧!我们快点走吧!”
“嘶……嘶!”像是膝盖拉伸的疼痛,她马上打开了房门。
“你能行吗?还是我去吧。”
波波显露出和老太婆类似的痛苦,似乎是感同身受。
“我可以的,怎么不可以……”她笑着,“我们走吧,不然来不及了,洛歆应该没走远。”他们没来得及看我们一眼,就匆匆走了。
留我们几个在屋里,相互看着对方,没过多久,立刻炸开锅,各种猜测的言语纷至沓来。
……
本来是happy度过的周五晚上,我竟能抛下一切地面对着那张语文阅读卷子盯那么久,这是老太婆上次放在桌上唯一的一张卷子,我们有充足能够说服的理由不做这张的。可如今,它竟然让我能够面对黑屏的电脑不产生一点邪念,答题也不像以前那么敷衍了,我把每篇文章都读了好几遍,虽然做的时间真的很久,空白的题目横线上爬满了我一行行黑色的密集文字。也挺出乎自己意料的,听着手表每个整点报时,水笔给宁静的雪夜划上了一条条线条,像是铲雪的声音。
我就这样任性地“浪费”了两个小时,写完了试卷,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何在,可至少我没有一丝的抗拒,反而是主动接受了。手表鸣响了迟来的十一点,想起明天还要补课,能在老太婆面前嚣张地给我做的试卷亮个相,还是挺令人期待的,起晚了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也便打消了看她留言的念头,安放好试卷就睡了。
一大早,不错的天气,下着小雪,太阳高高挂起,雪花打破了燥热,简直让人舒服得不符合科学!
公交车前车窗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粉刷上去般的,透着耀眼的神秘微光,反射的光线像是指向了哪里,逐渐变得微弱,好看是好看,但还是短暂得让人遗憾。
“咦?”看了眼手表才七点,老太婆住的八楼就已经有了再熟悉不过的喧哗声,难道他们比我还勤奋,都这么早到?
“肖薇你快来看……老太婆她,她好像出事了!”
我放弃了已经到楼层停靠的电梯,憋足一大口气,冲上了楼梯。果真,他们散开后,一张有些不太平整的白纸贴在她家门上——“不好意思同学们,今天老师腿脚不太舒服,就解放你们一段时间吧,这几天也不要放松学习啊……”最后还有老太婆留的签名,只是不再是学校批斗我们时的那个狂草风格了,笔画间透出的尽是明显的虚弱。
很奇怪的气氛,我们没有一个人为不用来补课而表现出兴奋,都互相无言地低着头。陈老太婆到底怎么了?我面对着门上的留言发着呆,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线索……还记得上次补课,陈老师扭到了脚,地板上还留下了一小摊不怎么明显的血迹。
而直觉告诉我,是该做些什么了。
“走,我们去医院!”
电梯正好停靠在八楼门口,我飞快地跑了过去,大家一同跟了过来。
“你知道她在哪家医院?”
“没错,我敢确定,因为……哎呀,没什么因为的,我们还是快一点好!”
我不知是从哪来的自信,很奇怪。
“医院名字叫什么?”
“西澜医院。”
我脱口而出。直觉告诉我陈老太婆就在那……莫名其妙的直觉。
我们一个个早就气喘吁吁了,却没有一个抱怨的。
“还好,总算是到了。”
这家医院店面不是很大,而且跟寻常的医院很不相像,整个格调都显示出幽静,肃穆的昏黄色调,灯光柔和了整片区域,像是进到酒店大厅一样,看来是一家私立医院。
“肖薇,你走前面。”
“干嘛?”我问道。
“我们,怕。”
“怕什么,只是个医院。”
“不是怕这地方,是怕陈妙。”
我无语,只好顺从他们。而我也是如此,上海有名的医院太多,自己凭什么能肯定她就在这家医院?
这个毫无预兆的想法,产生得太突然,我无法接受,脚迈进医院大门,心里突突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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