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梦多久第二部

    
    下雨过后，气温竟然闷热许多。回到家，严重的缺氧感，身上同样燥热一般，散发着他的味道，算是唯一的欣慰。
    “去哪了？”
    “和朋友去逛逛。”
    “噢。”吴璐解下围裙从厨房出来，脸庞油光四溢，显得毛孔很粗大。
    “现在要吃饭了？”
    “对。”
    “今天好早，我都不怎么饿。”
    “我难得休息一天，看看合不合胃口。”
    她动作一气呵成，支起小圆桌，肉沫茄子、干煸四季豆、小米糕……
    “妈，太多了我吃不下。”
    “都是我辛苦做的，一定要尝尝。”
    “好，谢谢妈。”我有点受宠若惊。
    她笑着看着我。我握起筷子，在菜肴面前停驻，抬眼看去，她仍看着我，更不好意思下筷。
    “怎么，不喜欢吃？”
    “不是，妈，今天你有点特别。”
    “特别？”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之前我难道没有给你做饭吃？”
    “那倒不是。就是现在菜太多了，不像两个人在吃饭。”举筷在米饭碗边绕啊绕。
    “是你爸说的。”
    “爸？”我目光突然恍惚，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他让我不要亏待你，生怕我饿着他的心肝宝贝。”吴璐笑着说。
    “是吗？”
    “当然，千叮咛万嘱咐。”顺手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我。
    我没有关注那块肥瘦并兼的肉：“他为什么不亲自来看我？”
    她沉默了，表情慢慢淡去，筷子犹豫地收回，随意扒了口米饭到嘴里。
    我只好作罢，把那块碗里的红烧肉吃掉，白糖的香甜在口腔内变得苦涩，直到生吞下去才结束。
    “他来不了。”
    “爸他很忙吗？”我再次试探。
    “很忙。”
    “好吧。”
    “就因为这样，我们才离婚的。”
    “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吗？”
    “也许吧，也许有别的办法。”吴璐无神地搅动冒热气的饭粒。
    “那为什么还要离婚？”
    “这样对我们一家人都好。”
    “我不觉得……”
    “好了不说这个了。”她把筷子的顶端顿顿餐桌，“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丰盛吗？”
    “不是刚刚说过了？”
    “不只是你爸的原因。”她重新恢复笑容。
    “那是？”
    她故意卖关子，眼神往一边一瞥：“喏，看看吧。”
    “啊？”我不懂她的意思。
    “就是那个。”
    我才看到一个红白彩带包装的礼盒，很长很大，扁平状的。
    “这是？”
    “拆开自己看。”
    吴璐偷笑着，似乎在隐瞒个小阴谋。
    “妈！这是？”
    “怎么样，喜欢吗？”
    “我……”
    半信半疑地拆开包装，棕黄外表光鲜，硕大的身躯展露无遗！
    “难道，你不喜欢吗？”她似乎有些失望。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太喜欢了！”
    多巴胺迅速填充脑壳，眼睛直溜溜盯着它看——我期盼已久的古典吉他！
    “那我就放心了。”她终于松了口气。
    “妈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习惯了。”
    我把它整个捧在怀里端详，轻轻拨弄弦线，音色动人。
    “是你爸提醒我的，你要记得感谢他。”
    “恩，我一定亲自打电话谢他。”
    “电话就算了，心里感谢就行。”
    “好。”我继续爱不释手。
    刚和宇曦逛完吉他店，就立马收到了属于自己的吉他，好巧，真的巧了。
    “吃饭吧，别等凉了。”
    “恩。”筷子敲打的声音听得也欢愉许多。
    “最近学校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当社长啦！”
    “真的吗，我们家女儿这么棒！”
    “吉他社社长。”
    “这么说，我这礼物正好送对了。”她叭唧着嘴。
    “是的！送的很是时候，而且是古典吉他，这个很贵的。”
    “贵点怕什么？”
    “可我们家……都这样了……”我看了看四边的白墙，黑色颗粒石头裸露出来，“能省点是点吧。”
    “我也不想搬家，搬到这是因为……”她欲言又止。
    “恩？”
    “哎，不说这个。反正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能苦着你。”
    “妈，这把吉他你花了多少钱，这牌子一直都很贵。”
    “啧！别担心这个，我们家没穷到那份儿上。你只要喜欢，妈就给你买，知道吗？”
    “可我不想……”
    “吃饭吃饭。”
    “其实民谣吉他就好了，我水平还没达到弹古典。”
    “你可是社长，怎么达不到？”她追问。
    “我这个社长还没副社长弹得好呢，送给他正好。”
    “那咋行，又不是一家人。”
    “呵呵，那倒也是。”我暗暗窃笑，指不定哪天就成一家人了。
    “你怎么会想到送给他？”
    “因为，他是副社长。”
    “刚刚你笑了。”
    “有吗？”我捂着嘴。
    吴璐好像对此很感兴趣，揪着这话题不放：“女儿，有事瞒着我嘛。”
    “哪有？”
    “那个副社长是个男生吧？”
    “额。”
    “喜欢他？”
    “怎么可能！”
    “喜欢一个人又没关系。”
    “我又不喜欢他，总不会是个男生我就得喜欢吧？”我努力回应。
    “恩，我们家女儿条件这么好，眼光高也是应该的。”
    “就是嘛。”
    我刚想松口气。
    “你刚看到吉他，那么开心，为什么还会想到要送给别人？”
    “我那是……”
    “恩？”吴璐的眼神很抓人心。
    “那是为社团做贡献好吗，好的吉他肯定要给弹的好的人。”
    “为什么就是那个男孩呢？”
    “他很厉害的弹吉他。”我尽量认真措辞，不暴露信息。
    “噢？你听过？”
    “当然！”
    “听的这么仔细吗，能分辨他擅长哪种吉他？”
    “就我一个人听，又没别人打扰。”
    “一个人？”
    “对，对呀。”
    “他会为你一个人弹，这可不简单。”她笑着说。
    我顿时无从下口，吴璐一副得逞的模样。
    她接着说：“他为你弹，说明他很在意你，你耐下心听他弹，说明你很……”
    “哪有，两个社长肯定要先了解对方的水平，这很正常啊。”
    “我还没说什么呢。”
    “我没有！”
    我知道自己粗劣的词汇，已经漏洞百出。
    “算了，放过你吧。”
    “真的没有。”
    吴璐咧开嘴角，筷子轻敲打菜碟，看着我说：“吃，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