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很闲

    
    “锦署园这个月的账目你带回来了吗？”穆听澜漱漱口，状似随意的问道。
    知茶颔首，“回小姐，拿回来了，是给您放在这里，还是拿去书房？”
    穆听澜摆摆手，“拿去书房吧！祖父醒了没？”
    “老太爷已经醒了，和端亲王一起，正等着小姐一起用早膳呢！”
    “……”
    “端亲王？”
    “嗯，端亲王昨晚就住在您的隔壁。”
    “……”
    想起某人昨天说的话，穆听澜脸上难得泛起一丝甜蜜。
    知茶看在眼里，默默记在心头。
    到了大堂，穆老爷子好似又恢复了在绥远县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做派，只不过这次对着的不是明庭，而是穆听澜。
    “这都什么时辰了？祖父和端王，已经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
    虽然孙女婿得听话，但自家孩子做不好，也不能一点不说不教育。
    穆听澜努努嘴，小半个时辰，那是真的不早了。
    眼看着下人将饭菜又热了一遍端上来，穆听澜讨好的笑笑，过去摇了摇穆老爷子的手臂。
    “祖父……”
    眼巴巴的看着穆老爷子，直瞅得他心底一片柔软。
    “罢了罢了！下次注意！”
    “哦！”家里有了大家长，就是这种感觉。
    睹及一旁都不提她开脱一下，还笑的开怀的明庭，桌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明庭没留神，倒弄出了很大动静。
    穆老爷子看过来，“咳咳！”
    穆听澜赶紧乖巧的坐好。
    寻思着得这给机会，让他发誓将昨天的事儿忘个一干二净才能罢休。
    “赵氏的事情，萧太师已经拟了折子，昨夜递上去了。”
    明庭此话一出，祖孙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了片刻。
    穆听澜咬了一口蒸蛋，“皇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明庭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心下了然，“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怒，不过萧太师的功绩摆在那里，皇上在事情彻底查明之前，自然是不能将他如何，所以急招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有京兆府尹三方会审，萧太师旁听，先从她买凶杀人的事情上审起，若是真的跟大荣有牵扯，定是严惩不贷。”
    到时候，那个人也会受影响吧！
    穆听澜闷闷的，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因为穆老太爷受到刺杀，所以我替你跟皇上告了假，这两日你便不用去工部了。”
    穆听澜又咬了一口蒸蛋，“我去。”
    话里带着点倔强，还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软。
    明庭轻笑，想起昨日的话。
    穆老爷子不知道这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一个女孩儿家，还有了官职，成什么样子？
    这还不让人当成怪物看？
    眼瞅着脸沉下来，还想问出口，边看穆听澜盛起一勺血燕，塞到他嘴里，“今日就不去了，我带祖父逛一逛邺城。”
    穆老爷子吞下了所有的话。
    说着去带着穆老爷子逛，其实还是想带自己祖父看看她在邺城的生意。
    毕竟有了祖父坐镇，生意这一块儿，她就可以全盘撒手不管了。
    当然，也得找几个人，专门保护祖父的安危。
    婆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她是真的心急。
    可是心急也没办法。
    大荣就像暗处的毒蛇，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她一口。而婆婆，就是他们手里最有用的人质。
    ……
    又过了几日。
    南周使团进京。
    跟着南周使团而来的，还有南周的公主，澹台镜。
    现任的南周国主，便是当年萧太师策反的那个皇子，而澹台镜是他的嫡长女，长公主。
    此番来大齐，众人估摸着兴许是有联姻的打算。
    而联姻……
    大齐现在除了皇上刻意扶持的旁支，便只剩下皇上和端亲王两个正统血统了，而端亲王前段时日刚被赐婚，一国公主，怎么也不能嫁给亲王做侧妃。
    那仅剩下的选择就只是……
    众大臣看着默默坐在龙椅上的明烨，均低头不语。
    怎么讲，也应该是个贵妃吧！
    明庭站在人群中。
    今生南周使臣来的时间，要比前一世足足提早了半年……
    额间微动，低眉敛目。
    “见过大齐皇帝。”南周使臣行了一个颇具异域风格的礼。
    “平身。”明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南周使臣道，“代表吾皇，祝大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大善，朕也代表大齐，感谢南周国主的美意。”
    又与使臣寒暄了几句，明烨安排今晚在太和殿，设宴款待各位南周使臣。
    而因为有南周公主的存在，所以五品以上的大臣，也可以携家室参加。
    “我也要参加？”
    这几日，穆听澜起早贪黑，始终在工部埋头苦干。
    连明庭也没跟她见上几次。
    不过明庭对她在做什么，心中有数，也没拦着，更没捣乱。
    可南周使臣的到来，让他不得不多了个心眼。
    “上一世，你的能耐暴露后，南周使臣便跟着来了，而今生，足足提前了半年。”
    穆听澜也放下手中的图纸，沉了沉心，“你的意思，南周是冲着我来的？”
    “嗯，南周公主通过使臣带了话，说对大齐唯一一位女官非常感兴趣，让皇上一定要安排你也参加这次晚宴。”
    穆听澜虽然不怕事儿，但也不希望事儿总上赶着来找自己。
    “上一世，我和这南周公主，是个什么关系？”
    “……”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也嫁给了皇上吧！”
    “也”这个词，深深的刺激到了明庭。
    他知道她早晚会猜到，但是说出来……
    “反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穆听澜：“……”
    一巴掌呼过去。
    如果明庭的猜测正确，南周真的是因为她而来。那说明其实早些时候，南周和大荣便是有勾结的。
    这一点，上一世的时候明庭也知道。
    只是他没想过，竟然这么早。
    “明庭，你有没有想过，前一世我可能是南周公主害死的？”穆听澜低着头猜测。
    她绝对不可能因为那个荒诞的理由自尽，尤其是在大齐面前，在征战回来的他的面前。
    明庭心下一凛。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澹台镜上一世便一直针对她，还联合母妃针对。
    虽然有皇兄在，她将澜儿视为眼中钉是很正常的事，可若是因为想光明正大的为难澜儿，她才嫁给皇兄呢？
    “今晚见机行事。”
    他有种预感，南周此行，怕也不会是像上一世一样，将公主嫁给皇兄为后。
    穆听澜以未来端王妃的名义进宫。
    大齐的男女大防没有古封建社会那样严苛，所以未婚夫妻坐在一个席位上，旁人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尤其是现在谁不知道，端王的新王府还没有建好，他本人还光明正大的住在穆府，将皇上给气个半死？
    毕竟一个亲王，娶一个商户女为王妃就已经让人不可思议了。现在又屈尊降贵的住在穆府，这证明端王还真是喜欢极了他这个王妃……
    穆听澜不知道，民间早就流传出去她和明庭的话本子，高高在上的王爷和民间女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甚至端王还毁了旁人的婚事，平白耽误了一个好姑娘……
    这个话本子，他们两个当事人不知道，但那些个有心的人却听说过。
    不仅听说，而且记在了心里。
    男宾女宾，从太和殿的两侧进入席位。因着穆听澜费心打扮了一会儿，所以来的相对有些晚。
    等进了宫，到了太和殿的时候，这宴席都已经摆上，人也都坐满了。
    明庭半点没有觉得自己来晚有什么不妥，大大方方的领着穆听澜进殿，走到了明烨右下手方的席面前，行礼，“见过皇兄。”
    穆听澜跟在他身后，自然也要拜。不过她的身份有点尴尬，自称臣，她还是以端王妃的名义来的，自称弟媳，又早了点……
    正踌躇的时候，明烨摆摆手，“免礼。”
    每次看见他们二人一起，心头总是烦躁。
    穆听澜一喜，刚弯下去半分的腰立马直了起来，喜滋滋的盯着明庭的背影，等着他先一步入席。
    那表情，明庭没看见，明烨却是看的眼睛疼。
    不仅明烨看到，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看到这未来的端王妃，都觉得这小女子也太过活泛了些。
    尤其是工部的官员们。
    以前穆听澜在工部，那几乎是连面都没露，此时跟着明庭一起进宫，倒是他们第一次见未来端王妃的真容。
    那些好信的妇人也在打量她，确实是个美人坯子。
    听说这姑娘还未及笄，也不知道等再长大些，该是何等的国色天香了。
    难怪将端王迷得神魂颠倒。
    只不过那日也有不少重臣的闺女跟着承恩郡主见识了这位未来端王妃的凶悍。
    看来确实人不可貌相，这小小弱弱的样子，竟然能够用弹弓打断竹子……
    两人坐定后，对面便传来一声笑。
    “这位就是那个抢了别人未婚夫，还进了工部的女官员？”
    穆听澜：“……”
    抬眼望去，那女子一身华贵，穿的还是丝绸，只不过搭配的却不怎么和谐，花红柳绿的。要不是头上戴的那些头面是顶顶好的东珠，她怕是会以为这是从哪里来的唱大戏的。
    这想必就是南周的公主了吧！
    因为物以稀为贵，她就将最好的都放在自己身上了吗？
    丝绸的生产不过半年，南周能拿到的自然是少之又少，而且价格怕也是极为昂贵。
    只不过这两种颜色的搭配……
    大概流入南周的，便只有这两匹了。
    穆听澜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浅紫色凤尾长裙，是明庭专门给她置办的。紫色的染料和其他颜色不同，是用海里的贝壳磨成，在经过好几道工序，才制成了颜料。
    而听明庭说，他搬了萧家的地库……
    如今对比起南周公主的打扮，就算她不是一个喜欢盲目夸赞自己的人，现下她都忍不住道一声，穿成这样还来找她的茬，真的不是梁静茹给她的勇气吗？
    显然，穆听澜的那一眼，也让澹台镜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
    她猛然间发现，在座的好似大多数贵女，穿的都是颜色靓丽适合自己的丝绸，只有她身上的这件儿，透着别样的怪异感。
    这其实还真不能怪澹台镜，谁让前些时日，穆听澜不在守着纺织机的秘密，反而是流传出去，这一下丝绸就多了起来，价格也随之降了下来了呢？
    虽然大齐普通小姐是穿不起的，但在座的，哪一个普通？
    就连那承恩郡主看不起穆听澜，但却不会看不起她的丝绸，又一批货从绥远县运到邺城的时候，她也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锦署园，挑了一匹自己最喜欢的，制成了衣服。
    这么一大圈瞅下来，还真是南周这位公主穿的最不伦不类。
    澹台镜脸色铁青。
    但更让她铁青的，却不是这对比下来的完败。
    在她说出了那句话后，明庭便沉下了脸色，“南周公主此言差矣，本王在澜儿之前，从未有过什么婚约，又何来未婚妻一说？南周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原来也喜那些妇人行径，听风便是雨，不问事实，不查真相，血口便能喷人。”
    对于使者，明庭这番言论已经是相当不客气了。
    更甚者是对一个公主而言？
    澹台镜当下变了脸色。
    一旁的使臣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胆大妄为，随意开口。
    他们不开口，明庭却是不依。
    之前进来的时候，他没行跪礼，反而是在澹台镜说出那种侮辱之言后，他起身，正正经经的走到明烨面前，跪下，“皇兄，臣弟本知今日不该提私事，但既然这南周公主说了出来，臣弟也不能当成没听见。”
    明烨沉了声，“端王的意思是……”
    “臣弟从未有过未婚妻，也从来没承认过某些婚约的存在，为什么如今不管是民间还是这官场间，却敢妄议皇家，将这种根本不存在的脏水泼在澜儿的身上？今日臣弟在这里也表个态，论婚约，我只承认穆听澜一人，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和本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让臣弟知道如果是谁再胆敢说这种话，侮辱澜儿，那就是侮辱皇室之罪，臣弟请求皇兄严惩不贷！”
    一席话，让坐在再下首的萧汀兰，彻底白了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