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很闲

    
    穆听澜顿住了脚步。
    美眸撇过身旁的人，眼神示意了一下。
    她在工部“驻扎”的太久，回到穆府也就是埋头睡，很多信息都错过了。
    赵氏已经被彻底揭发了？
    明庭不语，笑着拉她做到一旁的混沌铺子里，听着那些人高谈阔论。
    穆听澜要了两碗混沌。
    店小二本来看着两人像是权贵，心里忐忑，生怕端上的东西人家不满意，就直接找茬。
    但看穆听澜急吼吼的吃了一个馄饨后，竖起了大拇指，这心就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明庭怕她烫着。
    其实这一路走来本就冷，她还吃了几口冷风，本应该稍作休息再吃，结果没想到一眨眼一个混沌就进了她的肚子。
    他甚至怀疑那混沌大概还保留着全尸。
    不过看她满意的态度，大概，也是吃到馅儿了吧。
    含着笑，也低头吃了一个。
    穆听澜一直默默的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并未有半点贵人们嫌弃的心里，嘴边露出甜甜的笑意。
    别说，古代的混沌真是真材实料。
    不像她上一世的时候，巴掌大的皮，豆丁的馅儿……
    “听说那萧赵氏，不仅买凶杀人，还将咱们大齐的军情政务，都传给大荣人呢！”
    “可不是！我也听说了，这娘们儿也太狠了，这不是要咱们大齐灭国吗！”
    “那你以为呢！真是最毒妇人心，谁能想到萧太师一生英明，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婆娘？”
    “诶？你们说，这事儿会不会萧太师也参与到其中了？”
    穆听澜捏住勺子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
    “那可没准儿！要不她一个妇人，是如何接近那等机密的？”
    “来说说，都啥机密？”
    “俺哪里知道？俺也是听别人说的！”
    古人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萧汀兰想用流言抹黑她和明庭，现在她娘也毁在这流言之上。没人知道她泄露了什么机密，但只知道是“重要”机密，所以，她该骂。
    穆听澜听着，不动声色。
    “但我可是听说，赵氏这事儿，还是萧太师捅到那御前的，他要是真参与，他会把自己卖了？”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不瞒你们说，我家媳妇的三嫂的娘家哥哥，他拜把子兄弟在吏部尚书府当车夫，我们也是听他说，这事儿就是萧太师捅出来的，所以他肯定没参与！”
    “那谁知道了？我跟你讲，没准就是那萧太师自己做了卖国贼，却把那萧赵氏推出来抵罪……”
    再往后的话，穆听澜没兴趣听了。
    连带着嘴里大肉混沌也没了滋味。
    那群人也是吃混沌的，唠了几句后，散了个一干二净。
    穆听澜默默的吃完，等明庭付过钱后，沉闷着往外走。
    她没想连累萧太师的名声的。
    “萧太师隐瞒萧赵氏所为这么久，本应该受些惩罚，如果他当初知道后便检举了出来，说不定就没有这些猜测了。”
    穆听澜懂。
    那时候萧太师风头正盛，一心为国，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很高。若是说他通敌，估计都能被邺城百姓一人一口吐沫淹死。
    “但说实话，当年他知晓这件事的时候，想必你父皇身子便已经不好了吧……朝局变动，人心不安，再加上宗室作乱，人人都在盯着你父皇，盯着你们兄弟，也盯着萧太师。若在那个时候爆出萧赵氏的事情，那就会有人借此构陷他，到时候，大齐说不定真的会乱。”
    明庭轻笑。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萧太师嘴上没有大义，只说是因为体谅赵氏才没揭发她。但明庭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当时那种状况，萧太师就算再顾及萧赵氏因他而吃的苦，也不会将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纹丝不露。
    明烨心里也清楚。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仁慈的。
    萧太师树敌不少，真要有人想要通过这些来攻讦他，他也没有办法。
    因为这是事实。
    回了穆家，穆听澜有些郁郁寡欢，但无论是穆老爷子还是明庭跟她说什么，她亦是强打着精神，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明庭也不戳破，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潜意识里，已经原谅了萧太师，但仍旧抹不掉为穆氏不平。
    这个心结，得她自己来过。
    无论原谅与否，他都站在她身旁。
    只是，明庭心里觉得，她应该是会原谅的吧，否则这段时间，她怎么会拼了命的去画那大船的设计图，不是为了萧太师，又是谁？
    毕竟，她是那么渴望亲情。
    ……
    “青竹，外面是谁喧闹？”
    文程璧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眉听着窗外的动静。
    青竹是萧太师给他安排的书童，他在萧太师府上的这段时日，就由青竹安排他的起居。
    “公子，是赵家的族人，一个个都要来见萧太师。”
    青竹有些不忿，他是萧府上的仆人，自然向着萧太师。
    赵家人早就被拿进了大牢，现在来萧府的，是一些旁支亲戚。
    一旦罪名成立，他们也是要被连坐的。
    而赵家人不要脸，自己通敌叛国，害得老爷身上也溅了污水，却有胆子过来喊冤，甚至还四下散布谣言，说赵家做的事儿，都是萧太师指示的。
    一旦事情被上边发现，萧太师就把赵家推了出去，实在丧心病狂！
    文程璧不语。
    他不知道萧太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萧太师对他不薄，看起来跟穆家的渊源也很深，私心里他是不想萧太师如赵家人所说的这般。
    只是，他大概有多久没出房门了？
    好像，那日听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坠到黑暗之中了。
    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
    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她走的太远，自己即便拼了命，也追不上。
    唇角冷冷一勾，又埋头在书卷之中。
    萧汀兰简直要疯。
    她不知道事情她娘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卖国贼。
    而她爹，亦是不管不问。
    管家本是禁止赵家的人进来，但敌不过这些无赖硬闯。
    有那么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见到她，死乞白赖的到了她的屋子，见什么喜欢就拿什么，还在她的床榻上随意坐卧，恶心的让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她们不是亡命之徒，但胜似亡命之徒。
    一向淡然矜贵的脸，终于也绷不住了，“你们都给我滚！滚啊！”
    赵家的妇人冷笑着看她，身边的婆子更是气的上去打她。
    滚，凭什么让她们滚？
    萧赵氏好的时候，福都让她自己娘家享了，现在出了事儿，却让她们也一起跟着偿命，凭什么？
    几个婆子和妇人都是不讲理的，还有那些小豆丁，别的不知道，就知道自己要死了，那气是可劲儿的都往萧汀兰身上撒。
    下人们拉也拉不住，对方人多，将萧汀兰围成一团，上手就抽。
    脸上没一会儿就挨了两巴掌。
    更有那些个黑心的，从身上的嫩肉狠狠一拧，萧汀兰娇生惯养十七年，哪里经得起这个，一次下去，她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在萧府里的下人，将赵家那些男人们先轰走后，就来抓这群泼妇。
    饶是这样，萧汀兰也被推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云鬓散乱，衣裳也被拉扯的开了花，脸上还有好几道红印子，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青紫了多少块。
    “跟我去见父亲！”被解救出来的萧汀兰，再没耐心让自己妹妹给她在萧太师那儿打头阵。
    指着一众被打的，没用的丫鬟，让她们跟着她一起。
    倒要让那位好太师看一看，自己的女儿在家里都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他还能无动于衷吗？
    去见萧太师的路上，她见到了萧汀雨。
    一看对方还不如她，眼角边血淋淋的一道子，若是再深点，怕是连面容都会被毁了。
    萧汀兰忍不住后怕。
    这么一怕，之前那点小算计也都抛在了脑后，大步向她走过去，“雨儿！”
    萧汀雨本来气愤这段时日，萧汀兰对赵氏不管不问，甚至不愿意跟她一起去找父亲要说法，但她现在也来不及跟萧汀兰置气。
    一是她被打怕了，二是赵氏的罪名如果真的成立，那她还做什么皇后梦？
    现在跟萧汀兰争那些无用的，还有什么意思？
    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一回事儿！
    “长姐，你也……”看着萧汀兰那模样，就知道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可脸上却不似自己这般见红，心下有些不平。
    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奔着萧太师的书房而去。
    “爹！女儿要一个交代！”这次是萧汀兰先出声。
    萧汀雨还想哭几声，可那有什么用？
    她们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要她爹眼睛没毛病，自然看得出她们的委屈。
    哭？
    自己亲爹已经处于放手不闻不问的地步，哭还有什么用？能得到他的怜悯？
    萧太师冷眼看着她。
    自打她们出生，萧家就没经过这种波澜，处在如此飘摇的地步。可她们心里就只有自己的婚姻，只有自己的利益，半点没有想过他身为这个家的顶梁柱，此刻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
    如果不是今日她们两人受了委屈，兰儿恐怕还会沉稳的坐在自己院子里，等着雨儿为她闹一个天翻地覆出来吧……
    想至此，萧太师不禁有些心凉。
    萧汀兰不是没看见萧太师眼中对她浓浓的失望。
    但事到如今，她顾不得其他了。
    “爹，这么多年你对我和雨儿不闻不问，女儿知道是你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可是今日，你怎么能任由赵外人闯进萧府，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和雨儿受她们欺负？”
    这么强势的萧汀兰，萧太师也是第一次见。
    “那是你娘的族人，不是外人。”
    赵家通敌，本来就是赵氏和她的家人。
    今日来的那些人，都是无辜的，甚至他们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要被牵连波及，一个弄不好就是问斩的罪名。
    诛九族，不是简单的说说。
    只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萧汀兰被这话气的心疼。
    萧汀雨已经忍不住了，“爹，您就告诉我，娘通敌叛国，这是真的吗？”
    “……”
    “……”
    “是。”
    萧太师一个字，打消了萧汀兰所有侥幸，也让萧汀雨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
    说其他什么再都没有用。
    即便是萧汀雨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换不来萧太师脸上一丁点动容。
    只是，这到底是他的女儿，他又怎么舍得下心，看她们如此？
    “我会保证你们的性命，不会受她影响，等事情结束后，我会给她休书一封，也让你们断了母女的关系。”
    萧汀雨憋着唇。
    若换做以前，听到休书二字，她怕是会觉得那是山崩地裂。
    可如今的情况，她不敢说任何反对的话。
    国家大事她不懂。
    但她知道，她爹要保下她们姐妹，首先就是要跟她娘断清所有关系。
    先保住命，没了命，什么都是瞎话。
    然而萧汀兰却死死扣着手心。
    她不死心。
    她娘要是真的成了卖国贼，那她算什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嫁进皇家？她还怎么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俯瞰着穆听澜那个贱人？
    现在的她，又要如何让明庭后悔？
    他怕是会相当庆幸没有跟自己扯上关系吧！
    来的时候有多气势汹汹，走的时候便有多失魂落魄。
    从背影瞧去，犹如行尸。
    萧太师看着，也忍不住叹息出声。
    他是愧对了这两个女儿。
    但他更愧对的，是澜儿，还有芳菲。
    萧汀兰两个姐妹，毕竟是在萧府长大，享尽了荣华富贵，甚至受到全邺城的男子追捧，所有贵女的艳羡。
    可以了。
    萧家没要求她们做什么。
    更没学那些世家，为了家族的利益，硬让她们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只是，有些念头，终是虚妄。
    “老爷，这是穆府送来的信件。”
    萧太师闻言，打起精神，“拿过来。”
    下人上前一步将信件送到萧太师手上。
    三两下，萧太师展开了信，看着纸上那看起来有些别扭的字，浏览了一遍又一遍。
    片刻后，将信件收了起来，贴在心口。
    鼻尖微涩。
    临近除夕，穆家来了两位客人。
    文经年和关氏。
    这两人的到来，让穆听澜忍不住咂舌。
    古代的县丞，可以离开自己所管辖的县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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