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凌霄看着南宫影一副似失去神智般的模样,一步步后退提防着。
可南宫影却看着凌霄警惕的眸,轻笑了一声而驻足相望,他慢慢挽起衣袖,将手臂上那道已渐渐淡去的伤痕,展露于凌霄面前。
“一直都是你对不对。从你划下这道伤口开始,之后与我相遇的人,不是君秋池,而是你凌霄对不对。”
夜中,寒风瑟瑟,凌霄看着南宫影一双逐渐转凉的眸,她却向南宫影走来,抬头望向他而问。
“刚刚院里的话你都听到了?”
“一清二楚……”南宫影回道。
凌霄叹了口气,如此情形她只有选择坦白,便只能看着他道。
“我从未想要隐瞒什么,可这件事太过离奇,谁又会相信一个早在七十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人,会突然重生在一个小姐身上?如今更是回到了本就该腐烂的自己体内?”
凌霄见南宫影一副默然的表情,微微扶额,继续说道。
“我确实就是那段时间与你相处的君秋池,也是你口中那位女将军,凌霄。我刚刚所说的那一切就是事实,可信不信在你,这就是我现在所能告诉你的所有。”
南宫影看着凌霄一副为难的模样,轻轻将她的手腕拉下。
“我知道你是凌霄,是我心里的那位女将军,我只想问你,你可还会消失?可会从这个世间……消失。”
凌霄猛然抬头,这个问题是那么熟悉,言弘当日不断地向她询问这一问题,是因为在乎,是因为爱,而南宫影……
凌霄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挣脱过南宫影的手,后退了一步,眼中写满了疏离。
“南宫将军,我是凌霄没错,可现在的我是翊王妃,而今日是你的大婚日,自有娇妻在府中等你。”
南宫影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听着凌霄冰冷的话,他微微攥拳,片刻后却松开了力,反而笑道,他的声音慢慢扬高,却沙哑无比。
“凌霄将军在想些什么?我南宫影的为人你还不知吗?自是对将军坦荡万分,没有一丝……非分之想,再说家中已有了妻室,怎会在今日做什么出格之举,将军实在无需挂怀。”
凌霄这下看着南宫影略微有些尴尬,照他的意思,原来刚刚一切都是她……多情之举。
一时便有些难堪道。
“那……那这件事还请将军保密,先告辞了……”
话落,凌霄便快步而去,如逃离一般,尽快走出了南宫影的视线,可她的面上已经染上了一片绯红,并在心里不断骂着自己。
凌霄啊凌霄,让你胡乱猜忌,让你自作多情,你看……碰灰了吧,今后看你怎么面对南宫影。
而在那小巷深处,南宫影依旧一人站在月光之下,他拽紧了衣袖,却一拳砸在那墙壁之上,他不断笑着,却更如那哭诉一般。
“南宫影……怎么这个时候你就成了那无用懦夫。哪怕得不到她,你竟连一句喜欢也说不出口……你在怕什么……”
晨起,等凌霄苏醒时,身侧言弘已经离去,她盘腿坐于正中,将被褥裹在身上,便又思索起了昨夜之事。
不禁又是一阵脸红……
言弘走进屋内时便见凌霄这副模样,便走向榻前戏弄道,“想什么呢?居然让你红了脸。”
“我昨晚碰到了南宫影。”
言弘半勾起的嘴角因听见南宫影的名字,生生沉了下来,他捏过凌霄的脸,便敛眸逼问道。
“你脸红什么?昨晚他大婚你又如何碰见他的?在哪碰见的?”
凌霄打下言弘的手,才盯着他回道,“你听我说完,昨日我去见秋池时,与她说的话被南宫影听到,我没办法隐瞒下去便将我的身份告知了他。”
“还有呢?”
“我本以为他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对我有一些情意,可人家堂堂正正地站在那里,反驳了我,让我不要多想。当时我就想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说他对你没有情意?”
言弘起身再次反问道,可凌霄只不断点头。言弘思索了片刻,却转过了话锋,向凌霄道。
“过几日,皇上要去围场狩猎,我将一同前去。”
一听到狩猎两字,凌霄立马起身喜道,“那我呢?”
言弘面上却十分严肃地望着凌霄,“你不用去,在王府等我回来。”
“你什么意思?”凌霄的笑渐渐因言弘眼中的冷意而慢慢凝固,“围场可有事要发生?”
言弘将一旁的披风披至凌霄身后,才慢慢向她而道。
“这狩猎是太子提议,不带你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这次狩猎我也不知是否有危机……又是冲谁而来,但是我必须小心。霄儿,我知道这里面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才不会让你与我一同赴险,你只用等着我便好。”
凌霄望着言弘,看着他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她只点了点头。
京中,大街之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华贵的马车停于街边小贩处,君春湖从马车上而下,向那小贩而去。
马车上,言伸微微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小贩所卖的梅子,便又将车帘放下。
君春湖拿过小贩所递的梅子,准备上马车时,却瞥到了街边一人的身影,她向前走了两步,当看清那人时,却嗤笑道。
“这是哪家俊俏的公子哥啊?我都险些不曾认出来。”
言伸闻声,再次掀起了车帘而望,那正站在君春湖身前的,是一位男装打扮的女子,面目清秀,身形纤瘦,可他的视线却直直盯着,那人腰间所挂的玉决。
并特意下了马车,向那二人而去。
此刻站于君春湖面前的,正是朝颜,她本换上男装去了伶人居,回府前见街边的糕点香甜,便想买上些许让小姐尝尝,不想竟遇上了君春湖。
“大……大小姐……”
“你穿成这样,在大街上晃什么!”君春湖质问道。
可朝颜却深深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直到她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双白靴时,才慢慢抬起了头。
可一看见面前所立之人竟是言伸时,来不及思考,便打算跪下而礼,还未跪下,却被言伸一手扶了起来。
“她是?”言伸看向君春湖而问。
君春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朝颜,才刻意道,“秋池身边的一个奴婢而已。”
言伸再次望向了朝颜,这一次才似想起来一般道,“你是陪君三小姐,一同住进东宫的那个婢女。”
“是……奴婢朝颜。”朝颜轻声说道。
言伸点了点头,便将视线重新落入她腰间的玉决之上,“你腰间的玉决,似是极好的物件。”
朝颜连忙用衣袖挡住了这玉决,才向言伸说道,“是小姐赏赐的。”
“原来如此。”言伸笑望着朝颜,见她一副拘谨害怕的模样,也不再为难于她,而转身向马车而去。
“那就不打扰姑娘了。”
君春湖见言伸就此转身离开,虽想为难于朝颜,此刻也不得不跟着言伸,一同离去。
马车上,君春湖却看着言伸嗔怒道,“太子怎么对那个婢女感兴趣了?”
“她是挺有意思的。”言伸回道。
君春湖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可看着言伸面带笑意的模样,一时也不敢多言什么。
直到深夜时,东宫内一片漆黑,言伸却坐在那种满凌霄花的院中,独自而饮。
直到一侍卫走上前来,将一手帕放至言伸面前,在他身侧附耳了几句,言伸眼中的笑意才更深了。
“连天都助我……阿霄,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你,重回我的身边……”
偏殿,朝颜慢慢苏醒,睁开眼那瞬,面前却正立着一男子,吓得她连忙向床榻的角落缩去。
“你……你……”
言伸把玩着手中的云纹玉决,便笑着坐入床榻之上,向朝颜道。
“别怕,我又不会伤害你。”
朝颜却看着言伸,依旧将自己缩于角落,不断发抖着。
“这……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东宫,是我让人将你请来的。”
言伸依旧一副笑意,却看得朝颜毛骨悚然,她连忙跪下,不断向言伸磕头求饶道。
“太子,求您饶了我……饶了奴婢……太子……”
“饶了你?你又不曾做过什么得罪我的事,我怎么就饶了你啊?今日如此请你前来,是为了喜事。”
朝颜这才抬起了头,她看向言伸,慢慢问道,“喜事?”
言伸将手中的玉决,扔至朝颜身侧,“我们各取所需,合作一把如何?”
朝颜却看着身旁的玉决,眸中越来越疑惑,“太子什么意思。”
“你还在这里装什么?翊王的玉决都在此了,还想隐瞒什么?我只想知道,这玉决可是翊王赠与你的?”
言伸的问题,却让朝颜越来越不知所措,她看着玉决不断摇头,“这玉决与翊王……又有何关系?这是小姐赐于我的啊……”
言伸看着一直否认的朝颜,取出那男子手帕,一同扔在了她面前,冷道。
“这也是你家小姐赐于你的!?”
朝颜看着这当日言弘拉下的手帕,她急忙拽过它藏入了怀中,“这……这是我家中表哥之物。”
言伸却看着朝颜不断躲避敷衍的回答,心中那股怒气不断涌上。
他闭上了眸,深吸了口气,睁眼那刻一手便拽扯过朝颜的发,迫使她抬头望向他。
“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我何必跟你如此废话半天?早早用刑逼问便可,所以,你最好老实回答……”
朝颜因头上的疼痛,眼中已经开始逐渐蓄上了泪,他看着言伸,眼不断颤抖着。
“我……我说……”
言伸这才松开了手,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朝颜,而朝颜终将那怀中的帕取出,细细闻了闻才道。
“这手帕确实是翊王之物……可只不过是他拉下,被我所捡,而这玉决却当真是小姐赐于我的,我不知是何人之物啊,今日也是第一次佩戴它。”
言伸见朝颜并非撒谎的模样,心里的喜意慢慢淡了淡,他本以为定是言弘与这位婢女有染,才会将自身的玉决和手帕相赠。
如此看来,到是他错了。
可言伸不断看着那玉决与朝颜手中的帕,似有了主意般,向朝颜而去。
就算是他以为错了又何妨?那他就将这一切变为真的!
“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心仪于翊王?实话告诉你,这玉决本是翊王的贴身之物,可它如今在你这里,你和他的关系便已经撇不清了,你若是心仪,我可以帮你进翊王府,贴身伺候,终生不离。”
言伸的话,让原本低泣的朝颜,再一次抬起了头,那含泪的眼中,是一份希望,是一份爱恋。
她再次想起那位只一面便夺去她心魄的男子,鬼使神差地向言伸点了点头。
只要一想到,她能有资格去往他的身边,朝颜的嘴角便开始勾起,心狂跳着,这份原本不敢有的奢望,却在如今,言伸给了她一搏的希望。
“我……我想去……想去翊王身边。”
言伸看着朝颜眼中的那份渴望,扬声而笑,他要的便就是如此女子,如此一位全心意爱着言弘的女子。
凌霄,这女子可以为言弘付出一切,却只要他一伴的机会,可你呢?心性傲然的你,如何能接受他的身边,有如此一位全心爱着他的女子出现。
若是这女子……成了他的妾,你又该如何自处?
凌霄,我等着你回来找我,我的凌霄花依旧是为你而种,我的后位,也始终为你而留。
这日,皇上带领文武百官,宗室子弟前去围场狩猎之日已到,凌霄亲自为言弘准备了弓箭,替他穿戴好衣物的那一刻,凌霄却紧紧地拥住了他。
“我怎么觉得,心中十分不安……”
言弘轻轻搂过凌霄,“无需担心,十日后我便会回来。”
话毕,言弘轻轻抬起凌霄的脸,在她的唇间,深情一吻后,再次紧紧拥住了她。
“等我。”
话落,二人才就此分离,凌霄看着言弘慢慢离去的背影,却似有一种,将要一隔天涯的感觉,她连忙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事。
言弘走的这些时日,凌霄只去往两处,一是永国公府,一便是伶人居。
她一直在调查那君家二小姐之事,可直到如今却依旧没有丝毫眉目。
永国公府,秋水院。
“为何姐姐要一心寻二姐?”秋池不解问道。
“因为君家之女啊,历代皇上的后妃中,贵妃皆是君家女子,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种老祖宗传下的规矩,这些皇子如今一个个都未曾成婚,就在等那么一个娶君家之女为妻的机会。”
秋池却突然喜上眉梢,“那我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机会,能嫁给言栩了?”
凌霄看着如此天真模样的秋池,摇了摇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总之你的言栩,也是不会让你轻易嫁给别人的。”
凌霄持过桌上的茶壶,才发觉其中茶水已空,便唤了声。
“朝颜。”
“朝颜早在多日前,便说家中有事,我让她回去了。”秋池说道。
凌霄只好放下茶壶,整个人俯至石桌之上,叹道。
“他们都去了七日了,还有三日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好。”
秋池看着凌霄担忧的模样,笑了笑,“既然姐姐如此担心,为何不偷偷溜去看一看?”
“我本也想溜去,可看着言弘那么坚定不许我去的样子,我便打消了念头。”
“那我陪姐姐去上林寺吧!替翊王求佛保平安也好啊!”
秋池如此说着,竟下定了主意,不等凌霄答应便拉着她,一同向府外而去。
上林寺,凌霄终还是跪在了佛像下,闭眸替言弘所求平安。
这一次狩猎,总是令她心神惶惶,十分不安,总盼着言弘能平安归来,如今在佛前的一番祈佑,竟让她微微安下心来。
凌霄与秋池二人许久不曾来过上林寺,这一次再来,却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如今上林寺里没有无了,大幽却多了一位四皇子。只一年却更似过了多年般,令人惆怅。
她们行至上林寺后院时,却听到了细微的抽泣之声,凌霄顺着那哭声而去,却看着正坐于寺中后院的女子,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夕悦吗?”
秋池随后跟上,见谷夕悦一人坐于石凳之上低声哭泣,便急忙走上前去。
凌霄却看着如今神态哀怨的谷夕悦,想起了春日时那位端庄高贵的大小姐,那时的欢悦似还在眼前。
可如今的夕悦却如换了一人般。
谷夕悦见有人上前,便急忙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见是秋池时,头却低地更深了,她急忙便要起身离开。
可还不等她转身,那后院便又出现一尖锐的声音。
“我就知道姐姐你来了此处,怎么还忘不了那情夫呢?在这里思人?”
谷依茉此刻大腹便便向夕悦而来,凌霄见状也连忙走上前来,挡于秋池与夕悦面前。
可谷依茉却似相识她一般,嘲讽道,“这不是翊王妃吗?翊王在围场时都能随便纳一丫鬟为小妾,可见这翊王府的大门是有多好进,山野女子都能成王妃!简直可笑。”
而凌霄却直直盯着面前的谷依茉,因她的话,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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