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勇敢

    
    空姐见两人真认识，松了口气，道别后就先行离开了，留下齐景轩带着屠小意慢慢往外走。
    “有托运的行李要取吗？”
    “没，助理拿走了。”屠小意目光在一身制服的齐景轩身上停留了许久，问道：“你一直在深航工作吗？那你也定居在深圳？”
    “是啊，转眼十多年了。”
    屠小意有些难以置信，“我也在深圳工作了十多年，一年前才回到兰汐。”
    “我知道，你的漫画我一直有看。”齐景轩忽然地顿住了脚步，侧过身，本就好看的眸子中映出了男人的倒影，又带着午后阳光照射下的星星点点光亮，显得格外炫目，“屠小意，我还没谢谢你，谢谢你完成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这样正经的齐景轩令屠小意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儿才抓了抓脑袋：“这不是应该的吗？既然是约定，如果不完成才是我的不对吧......”
    把面对眼前这人时脑海中泛起的那些莫名情绪挥去去，屠小意微微仰头，又道：“何况我还因为这部漫画意外的红了，齐景轩，你一定是我的福星。”
    自从知道当初那本杂志是齐景轩交给自己的，屠小意就一直想这么告诉对方。此时此刻，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也有许多话想说，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齐景轩又重新迈开了步子向前走，过了许久，屠小意才听对方淡然的开口道：“不，你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得来的，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任何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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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景轩的车停在机场地下停车库内，他将人带上了自己的车，侧过头问道：“你是来深圳开签售会的？那你住在哪，我送你过去。”
    屠小意报了地址，没有去看开车的齐景轩，视线一直停留在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上，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会去吗？”
    “什么？”
    “你不是知道我明天签售会吗......”见面后屠小意并没提过关于签售会的事，证明齐景轩一直有在关注他的消息，“你原本打算来我的签售会吗？”
    “我有工作，明天一早就要飞四川，后天才会回深圳。”
    “这样啊...”按照屠小意的工作安排，明日签售会结束他就要离开，也就是说今日之后，再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
    屠小意心里免不了有些失落，再一细想，当年那本杂志是齐景轩给的，齐景轩自然知道他到了深圳，也知道他在哪工作。
    何况他每年春节都会回兰汐，与他们联系不到对方的情况不同，齐景轩若真想找他，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明明两人一直都在同一城市，齐景轩却从未想过要与他联系。
    许是屠小意的失落表现的太明显，齐景轩趁红灯时转头安慰道：“刚刚我同事不是已经替我要到签名了，再说我这把年纪了，总不能再跟那些小姑娘一起排队等你的签名吧？”
    “也对。”屠小意看着齐景轩那张明明快三十出头却依旧年轻帅气的面庞想，若是他这样往女孩堆里一站，必定会很受欢迎吧？
    刚刚飞机上遇到的空姐，似乎也对他......
    一句话脱口而出：“齐景轩，你还单身吗？”
    “单啊。你呢？”齐景轩反问道。
    “我也是，可是应该有很多人追你吧，你都没有看上的吗？”屠小意还记得当初撞见姚哲恬表白的那个场景，只是时隔多年，早已经没有了那一刻的气愤与冲动，更多的只是淡淡的怅然，以及遗憾。
    “太忙了，我这个职业也算是居无定所，哪有时间谈恋爱。”齐景轩笑了笑，“你呢？为什么还单着？我可是知道微博上常有粉丝向你表白。”
    “你还真是......连这个也知道，怎么就不和我联系一下呢”屠小意耳根有些发红，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含在嘴里。
    齐景轩没听清，“嗯？”了一声。
    屠小意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啊我，我是说，我也太忙了，一直加班，没时间考虑这些，而且，年纪越大反倒对这事越来越无所谓了，能遇到自然好，遇不到单着也不错。”
    “大家都一样。”
    车辆平缓的在马路上行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屠小意下榻的酒店。
    齐景轩停好车，微微侧过头，仿佛在等着屠小意下车，屠小意却是在座位上一动未动。
    从许多年前，他便知道自己欠齐景轩一句抱歉，抱歉当初的误会，也抱歉当初的不告而别，可看着如今的齐景轩，他又不知自己的这句”对不起“是否还有意义。
    “你......“
    ”齐景轩，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屠小意抢在齐景轩说话前快速问道，仿佛怕自己后悔一般，声音都比以往高提高了几分。
    齐景轩一愣，看到了对方局促，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十八岁少年，站在球场旁，有些手足无措的望向他。
    明知道该拒绝的，明知道该保持距离，可最这一刻齐景轩还是没忍住，很快点了头，他听到自己用平静无波的嗓音应道：“好啊，正好也到饭点了，我带你去吃个晚饭吧。”
    “好。”
    两人没走太远，在酒店对面找了家装潢不错的创意菜餐厅。
    因为心思都不在饭菜上，两人没尝出个好坏来，酒倒是喝了不少，尤其是屠小意，他一边迫切的想要对齐景轩表达自己对情绪，一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时间太久，想说的太多，最后便都化作了一杯杯酒，也不知是在敬对方，还是在敬那段再也找不回的青春。
    最后还是齐景轩伸手拦住他：“屠小意，别再喝了，你醉了。”
    “是吗？”屠小意晃了晃酒杯，想说自己没醉，可又觉得这么说反倒更像醉了。
    喝的是桂花酿，明明是在深圳，却因为眼前的故人，连酒也带上连几分家乡味道，离开时屠小意还恋恋不舍都回头看了眼那酒瓶，仿佛意犹未尽，可到了外头被夜风一吹，便真生出了几分醉意。
    齐景轩原本已经打开手机想通过软件叫代驾，可见他这样又放下手机：“走，我先送你回酒店。”
    屠小叶也不推辞，任由对方微微弓起身子，将他的手架上肩膀，支着他朝对面酒店走去。
    助理办理好入住后将他的房卡留在了前台，齐景轩扶着他在系统里录入了身份信息又扶着人回房，一路将人送到了偌大的双人床上。
    那桂花酿喝时口感不错，但后颈十足，现在酒意上头，屠小意是真的醉了。
    好在他酒品不错，倒没有耍什么酒疯，只是浑身没什么力气，被放在床上后便闭着眼像睡着了一般。
    齐景轩俯身替他脱了鞋与外套，拉过被子盖上他的身子，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男人轻声呢喃：“对不起齐景轩，对不起。”
    “是我不够勇敢......“
    虽然如今再回头去看，十八岁的他未必真的喜欢姚哲恬，也许打动他的只是那份冲散了孤独的陪伴与了解，但如果他敢早一些告白，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他不会误会齐景轩，更不会走到如今这般陌路的程度。
    齐景轩一愣，很快露出几分无奈的笑，他能看出屠小意一晚上但欲言又止，没想到这时喝醉在睡梦中倒是将话说出了口。
    他在原地站着，有些出神的看着床上的男人，似乎也在回忆着那段美好却又从来不敢轻易去触碰的记忆。
    不知过去多久，齐景轩一步步走回床边，半蹲下身子，对似乎又重新睡去对屠小意轻声道：“不，你已经比我勇敢许多了，至少你尝试过想要告白了，而我却连想都不敢想。”
    “屠小意，你一定想不到吧。让我心动都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姚哲恬。“齐景轩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抬手抚过那因为酒意变得粉红的脸颊，用更轻更轻都声音呢喃道，“是你啊......“
    大概自己也醉了吧，不然怎么能将藏了十多年的话这样轻易的说出口，齐景轩有些迷茫地想着，很快直起身子离开。
    而他不会知道，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屠小意睁开了满是震惊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