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乾坤界

    
    堂哥有些诧异，这大晚上的，你跑到npc家里去看人家睡觉，不大好吧？
    但陆渐不管这些，这个神秘的村长身上有太多奇怪的事情，又加上他住在这么一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房子里，连出个门好像都被系统刻意遮挡住面容，让陆渐由衷地怀疑，他和堂哥的主线任务如此曲折，忙活到最后失败了，一定是系统在搞鬼。
    而系统不可能刻意针对他们这两个普通玩家，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两人的主线任务没有那么简单，既然第一个任务还在，就说明任务中“村长似乎有事找你”这句话，依然是有效的。
    陆渐轻身走到那扇巨大的窗前，村长留的窗缝不大，不足以陆渐看清屋内的情形。陆渐也没急着看，而是示意堂哥收敛呼吸，静静地去听屋内的动静。
    乡村的夜是极其寂静的，虫鸣和风声不像城市中的笙歌，它们似乎也是寂静的一部分，丝毫不影响陆渐去感受周遭的动静。村长的屋子不大，中间也没有隔墙，所以屋子里所产生的所有声音，都能被陆渐捕捉到。
    但是没有，陆渐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屋子里一片死寂，安静地几乎不符合常理。
    没有呼吸声。
    因为工作关系，陆渐小时候大多住在外婆家里。对老年人的鼻息也别熟悉，除开部分人打鼾的动静，老年人的呼吸虽然气力衰竭，没有年轻人有力，但是因为器官衰老，加上气息浑浊，即算是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应该听起来特别清晰。
    陆渐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特地还跑到周围几家屋子门前，趴在上边“偷听”，事实证明，即算是大门紧锁，像这种粗制做工的房屋根本没办法隔绝屋内人入睡鼻息的动静。
    那村长为什么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只要是个人，他睡觉就得踹气儿，如果他不喘气……
    “你看到的人，不一定就是人。”
    陆渐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方才村长亲口说出的话。
    “duang！duang！duang！”
    忽然，陆渐伸手就拍在了这扇大窗的窗棂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一边的堂哥吓得原地就蹦了起来。
    “你疯了？！”堂哥急得赶紧拽住陆渐的手。
    陆渐手指往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就听锝屋里响起了希希倏倏的动静，想必是村长被吵醒了之后，摸索着下床呢。很快这种摩挲声就变成了脚步声，村长正在一步一步地向这扇窗户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陆渐和堂哥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它甚至盖过了屋里的动静，让陆渐觉得一阵胸闷。
    “吱呀……”就在陆渐的心跳快到了一个临界点时，那扇木窗被屋子里的人猛然推开，一个模糊的人影也随之出现在那扇洞开的窗口里，陆渐的心脏也随之骤然一紧！
    “大半夜的，敲我家窗棂，是有何要事吗？”
    苍老的声音平稳淡定，完全没有那种半夜被人吵醒时应该有的愤怒和烦躁。
    柔和的月光洒进了窗内，陆渐终于看清了这神秘村长的模样，可就是看了这么一眼，陆渐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开始，像一道电流般扭曲着钻到了自己的天灵盖，整个灵魂都好像被一枚冰针扎过一样，狠狠地在颤抖。
    窗户里的老人，俨然就是之前在河边铲土的疯老汉，只是屋子里的这个，似乎眼中多了一丝神采，同样是平静，但现在的老人明显多了一份生气。
    “你……你不是……”堂哥也认出了老人的面相，不可思议地指着他，声音颤抖。
    老村长没有搭理堂哥的异状，只是稍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自己花白的胡子：
    “你们是最近来到村子里的年轻人吧……正巧，我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助，最近村子里兴建土木，然而木材匮乏，不知可否请两位少侠……”
    村长说着说着居然开始像一个正儿八经的npc一样，开始给两人布置任务。这熟悉的说话方式和任务类型，让陆渐和堂哥都觉得极其不真实。如果自己绞尽脑汁，来来回回忙活了一天，差点还死在山里的毒瘴中间，到头来获得的任务，就和别的玩家一样……
    陆渐赶紧晃晃脑袋，玛德，不能想，再想下去就要自闭了。
    “叮咚！主线任务列表已更新！”
    “振兴村落（一）
    齐风村近日兴建土木，木材匮乏，需收集木材若干；
    木材：0/15。”
    “你不是……您今天一早去哪了？我们兄弟二人找了您一天都没找见啊！”
    “我？老夫今天不过就在村子周遭转转，并没有走远啊，两位少侠去哪里寻老夫去了？”村长神色如常。
    “您日落的时候不是还在河边铲土吗？！怎么回来的比我们还快啊！”老实人堂哥没什么心术，直接就把问题给问出来了，陆渐一听顿时又有点紧张，他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万一这村长真的有鬼，这么直截了当的把窗户纸捅破，恼羞成怒之下暴起伤人，自己兄弟两个岂不是吃了个大亏？
    “啊？两位少侠怕不是认错了吧……我说方才为何乡亲们都和我说什么河边老人的事情，想必也是两位少侠给他们说的？”老人闻言笑了笑，“年轻人，这山川草木之间，多志异精怪，再者说，老夫我没事到河边铲土做什么？”
    “好像是在说，要把河填上，不然就发洪水什么的……”堂哥心直口快。
    陆渐的眼睛一直就盯在村长的脸上没有动过，就在堂哥说完洪水两个字之后，陆渐立刻就发现，村长原本还略带笑意的表情登时就僵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村长后来的掩饰更是极其自然。但这个难以察觉的微表情，还是暴露了这个村长定然与河边那个诡异的老者有所蹊跷。
    “夜色深了，老夫早便该就寝了。两位少侠也早点休息吧。”
    村长没有再多说什么，把窗户一合，陆渐只听见脚步渐远，想必是重新回到了床上。
    “嗯……？”
    一旁的堂哥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也发现了？”陆渐惊讶，什么时候老实人堂哥也能捕捉到别人细微表情的破绽了？
    “你也看见了，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堂哥得到了陆渐的反馈，脸上的惊恐更甚了一筹，“我刚才看村长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大概就两秒，村长整个人都从窗户里消失了，等我再看的时候，他又重新出现，吓得我刚才都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