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姬的足尖灿莲舞翩缱若鸿,云翎姬的妙音玉歌沉鱼出听,缓歌缦舞,千肴百馔,酒酣灯煌,彻夜不眠。
被宴请的兰斯洛特谢绝美人,只是自斟自酌,把舞台上的歌舞当作艺术认真欣赏。反而是王大人一手握着温香软玉,一手痛饮美酒,乐不思蜀。
风庄主在一旁竭力讨好,舌灿莲花,殊不知他精心准备的奇闻轶事兰斯洛特大多听不明白,听明白的也不感兴趣,而他特意学习的西域风度让兰斯洛特嗤之以鼻,徒惹笑话。
消息收集的差不多,人也看清楚了,兰斯洛特对庆丽楼的服侍和表演很满意,对王大人说道:“感谢王大人和风庄主的盛情款待,夜色深沉,我就不久留了。”
“伯爵大人这就要回去?驿站虽然已经准备好使团住宿,趁夜进驻怕是不方便啊。”风庄主担忧道。
王大人也挽留道:“所言极是,风庄主盛情包下了庆丽楼,兰先生怎可错过中原美人儿。”说着一挑怀中软玉的下巴,逗得佳人嘻嘻一笑。
兰斯洛特起身,去意已决,“随行的船只足够舒适,我也没有外宿的习惯。多谢驿站的安排,停靠菱州期间使团住在船上就好,不用麻烦搬来搬去。”
跟在王大人身边的师爷眉头一皱,走过去想跟王大人说什么,王大人一挥手直接回道:“兰先生是客人,自然主随客便,兰先生觉得舒心便好。”
“告辞。”兰斯洛特王大人略微点点头,看都没看风庄主一眼,带着银甲卫队离开了庆丽楼,出门的时候朝丽娘微微一笑。
人都走远了,师爷忍不住说道:“大人,使团接受检查后进驻驿站是惯例,规矩不好改啊。”
王大人肥胖的脸上升起厌恶和鄙薄,哼道:“要不是本大人被排挤外放,正愁无人向圣上进言,何必看那乳臭未干的蛮夷人脸色。”
“那……”师爷小意道:“既然不住驿站,要让城防司和驿站监上船照规矩检查吗?”
“哼,瞧他那盛气凌然的样子,”王大人摇了摇头,说道:“罢了,好人做到底,让那小伯爵开开心心守着他的破船吧,派人送些礼物过去,画个押就行。另外,船队补给的事情要办好,千万不能出差子。”
“大人放心。”师爷瞧了眼坐在王大人腿上巧笑倩兮的美人,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要不要跟夫人说您今晚在衙门忙公务?”
王大人大怒,“理她作甚?本大人这就是公务。”他摸了摸胡须,瞧着怀里的美人莫名地厌烦,斥道:“下去!连个黎国蛮夷都勾不动,没用的东西。”
美人花容失色,赶紧跪下来行礼,匆忙退下了。
“备车,回府,”王大人意兴阑珊地起身,“庸脂俗粉,恁没意思。”他的脑海里突然亮起了一双宛若秋泓的眼睛,美得误落凡尘,依依可人。王大人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望着二楼的方向摸了摸胡须,回头扔下一句话走了。
“清河,你也回去吧,今天办的不错。”
风庄主擦了擦额头的汗,知道今天两个马屁都没拍好,“大人,我在城郊新起了间宅子,风景秀美,还有地热温泉,大人如果不嫌粗陋,尽可随时前去疏解劳累。”
“今日太晚就算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
三位贵人陆续离开,丽娘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催促四康把挑战她审美的装饰全部撤下来,换回庆丽楼往日清雅精致的风格。
高居三楼,已经换下盛装只着一身素裙的云翎姬依靠栏杆,从天井往下看着大堂里的小厮侍女们忙得人仰马翻。
“下面都忙得脚不沾地了,你倒舒服地在上面看热闹。”
弄儿有些头疼,明明是姑姑你叫我上来的,又装失忆埋汰人。
云翎姬戳了戳弄儿的胸口,面纱下的小嘴翘得老高,“怎么人家穿越过来都有可爱小包子玩,我却只有腹黑大侄子,还是两个,个顶个不让人省心。”
弄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若您不堪北上舟车劳顿,不如与我和绣丽一道去雾海,一路乘船,会舒服很多。”
云翎姬也知道自己乱发脾气没有用,叹息道:“你和冬至有把握吗?姑姑我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也不想白奔波一场耗费青春。一没飞机二没高铁地跨越大半个舜陆,伤不起啊。”
弄儿自动过滤掉莫名其妙的词语,解释道:“墨宫那位太心急了,居然干出了投放瘟疫的事情,南方世家已经开始筹划反击,矛盾一触即发,柔兰不可久留。”
“十年前的胜利让墨宫自信过了头,他胃口太大,却小看了南方世家的野心,最后苦的还是无辜的百姓,”云翎姬说道:“原本我觉得你和冬至的决定仓促了些,可是今天看到了主座上那个小帅哥,我倒是觉得花盛节之后出发有些晚了。”
“冬至来信黎国这次来贺不简单,背后不止一股势力在推动,跟最近南方的异动结合起来,我们依然没能把事情全部摸清楚。”
云翎姬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止这些,那个小伯爵是个狠角色,眼里的冷酷无情令人发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冬至还要可怕。”
弄儿挑眉,虽然这么说自己的亲弟好像不太合适,但是弄儿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他一手教出来的冬至还要坚忍狠绝。
云翎姬说道:“冬至对万物无爱,所以对世间无情,无人可以阻拦他。但我在那个小伯爵的眼里看到的不仅是冰冷,还有埋得更深的执念,心中唯有一爱的人,发起疯来才是最可怕的。”
弄儿略一思索,说道:“我会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
“不必,我们的人手太少,要保存好最后的力量,加紧安排离开的事情吧。我就不去打扰你和绣丽的二人世界了,还是北上去找冬至玩吧,来此间二十余年,还没跨过月河江去北方看看。”
“是,姑姑。”
“对了,你不会还没告诉绣丽要带她走吧。”
弄儿沉默了,低着头不说话。云翎姬朝天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骂道:“万一人家不愿意你还能把她绑着上船啊?不要太直男了,至少要跟人家商量一下。”
“本来今天想告诉她的,但……”弄儿眼神微暗,想起了李青芒的质问。
他凭什么自以为是?
云翎姬叹了口气,大侄子虽然不可爱,打也打不得,到底还是心疼的,无奈道:“姑姑作为一个女人,还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做的事情多正确,理由再充分,不和对方商议的统统都是放屁,爱她不是绑架她。”
不知过了多久,弄儿抬起头微微一笑,应道:“我知道了,姑姑。”
弄儿下去帮忙,云翎姬看着他下楼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忧和感慨。
“心中唯有一爱的人容易发疯,希望你不要有发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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