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一介神捕定天下

第二卷 第238章 舫上美人(1)

    
    冷如霜双目放出亮采,拉着水中月一起看,两人看了一会,灰发老人在一旁干咳两声,水中月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去。
    灰发老人俯下身子,双手张开,左右抱住两人,身子忽地腾空而升。过不多时,灰发老人带他们来到山脚下,在一间酒馆放下了冷如霜,一个灰发苍苍的老妪杵着拐杖走出来,一眼见到冷如霜,赶紧将她搂在怀里,她朝灰发老人说,“若不是多亏了你,我真不知该如何跟老爷交代。”
    “下次小心点。”言罢,灰发老人再次起身,身子一掠,竟已飞出数丈外,水中月双目瞪大,待回过神来,冷如霜的身影已消失在他视线里了。
    灰发老人将水中月带到一处江上,江上有一艘双桅横帆船,船头方正,甲板尚且宽敞,但空无一人,似是没有其他人。灰发老人身轻如燕,悄然落地。水中月举目环视,忍不住道:“这里是哪儿?”
    “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家。”灰发老人淡然道。水中月举目四顾,似是打量新家,过不多时,他问道:“我何时能开始学武?”
    “现在。”灰发老人微微一笑。
    物换星移,风吹雨打,水中月在灰发老人教导下,日渐茁壮,恍眼间,已过去十多个春秋。灰发老人将他收为义子,但鲜少提起过往,水中月只知他叫银冠侯,有个外号叫“刀魔”,曾是中原武林里不可一世的绝世高手。
    望着奔流滚滚的江水,潮汐变化,水中月日日勤修苦练,不曾荒废怠惰。终于,五年后,他以银冠侯赐他的镜花刀,亲手斩杀弒父仇人,并将其头颅割下,带去墓碑前祭拜亡父。
    “爹,孩儿为你报仇了。”水中月双目如刃,静静凝视着墓碑。
    怒雪发威,青江岸上一片银白,几无杂色。漫天霜花之下,雪深逾尺,放眼望去银装素裹,亭台楼阁白雪皑皑,街道宛若洗净铅华。
    江岸两旁的苍白杨柳垂低,树梢上披挂轻纱般的雪霜,纯净皎洁得令人惊叹。暮沉西山后,枝头洒上一层金黄余晖,景象如梦似幻,美如帛画。
    夜凉如水,冷香舫停泊在雪光云影的青江上,其船身主色为白,殷红点缀,优雅又不失高贵。双层画舫上建筑工艺繁杂精美,玲珑精致,圆柱上的蟠龙浮雕环环相扣,层层错落有致。冷香舫二楼亭阁最为别致,六角飞檐翘角,罗纱帷幕轻轻垂挂四方,向下俯瞰便是偌大宽敞的甲板。
    淡淡的月色下,一叶扁舟蓦地出现在冷香舫左侧丈许处。扁舟主人正是水中月。多年过去,他已茁壮不少,双肩宽阔,虎躯精挺,伟岸如山地伫立于舟尾。他双目灼灼,精芒亮闪,双手运浆,娴熟老练,扁舟轻快如飞。
    一望无际的青江上,四周万籁俱寂,狂风忽起,雪花倏地化成千万银针,朝四面八方飞射。水中月轻撩下摆,身子一晃,倏然拔地而起。霎时间,他凌空掠去,身轻如燕,悄声无息地落在甲板处。
    水中月举目四顾,甲板上不见家仆和船夫,不禁剑眉轻蹙,正思忖如何请人通传,筝声忽地响起,空灵之音,宛若幽兰山谷。
    水中月对乐曲并无钻研,不知弹奏的是什么曲调,只觉声音优美,沁人心脾,时而情丝绵绵,时而泫然欲泣。他闭上双眼,心如止水,徜徉于筝音天地里,听得如痴如醉。
    倏忽间,筝声疾停,四周顿时静谧无声,落针可闻。水中月身形一晃,腾空掠至六角亭阁,上方匾额写着赏月亭。他端倪一会,淡紫色罗纱帏帐覆盖整座亭阁,夜风轻拂帏帐,飘然之貌,高贵典雅。
    水中月踌躇半晌,深吸一口气,掀起帏帐,举步入室。赏月亭四角摆放火盆,炭火烧红,室内温暖如春,地上铺满了柔厚的羊毛地毡。周围悬挂山水帛画,两旁盆栽花卉,红梅盛开,雅淡清逸,清香扑鼻。
    赏月亭的中央处放了一张莲花托紫檀木长几,几前是一座金丝楠木贵妃榻,整体向外延展,三组方几矮榻呈半弧形环绕长几。长几上安置笔砚,摆着古筝,古筝主人端坐榻上,一双白皙玉手轻抚古筝,优雅端庄,落落大方。
    水中月抬头一望,暗暗吃惊。但见一名国色天香,玲珑曲线的女子,高髻云鬟,身穿素白罗纱雪衣,月光洒透映下绝美毕呈,翩然似仙。
    女子举手投足,优雅高贵,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宫仙子。一对长袖垂挂随风轻摆,白嫩似玉的肌肤和淡雅装束相得益彰,衬托她倾城容颜。
    女子外披一件雪貂裘斗篷,外层素色锦缎光滑如肌,内衬柔软蓬松的貂毛,搭配一身袖长雪衣,看上去娴雅恬静,纯美有如含苞待放的清莲。有如乌丝般柔顺的秀发下,柳眉细长,斜飞入鬓,一双妩媚又不失端庄的翦水双瞳,清澈如镜。
    水中月目光梭巡,只见女子襟领下,修长玉项宛若天鹅,配合她山川起伏,侧岭成峰的的酥胸,不盈一握的纤腰,相互辉映间明艳照人,令人目眩神迷。水中月是个男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理所应当地怦然心动,为之倾醉。
    女子轻抬俏脸,美目凝注,轮到她打量水中月。水中月双眉偏浓,直线上扬,典型剑眉。他深邃眼睛里藏着漆黑眸子,看似幽潭之水,又似夜空星河,奕奕有神。
    水中月鼻梁高挺,五官稜角分明,俊俏中又带有粗犷的男性魅力,上翘的嘴角充满自信,看上去从容自在,夷然无惧。他背宽如猛虎,全身散发出一股慑人魅力,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水中月身着劲装疾服,乌色为主,辅为綘紫,右手握着寸不离身的镜花刀,刃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以漆黑皮革包裹刀鞘。良久,四目相交,女子柔声道:“阁下可是水公子?”
    “正是。”水中月拱手施礼,“姑娘可是冷如霜?”女子默然半晌,微一点头,水中月心中一荡,事隔十余年,他一直想见她一面,如今偿愿,脸现喜色。水中月问道:“你可认得我?”
    冷如霜颔首道:“银冠侯老前辈提过你。”她捋起罗裳长袖,缓缓从袖口取出一封飘着淡淡郁金香的信笺,笺上的字迹飘逸洒脱。她秋波流盼,柔声地说,“令尊乃镖师水上鸥,十二年前惨遭山贼劫标,魂断当场。因缘际会之下,银冠侯老前辈收你为义子,传授武学,助你报仇。”
    水中月闻言一怔,目光怅然若失,心中因重逢燃起的火苗瞬间浇熄。冷如霜所言字字分明,平铺直叙,却是转述信笺,全无情感。他斜瞥冷如霜一眼,只见她面色平淡,神态超然,一股生疏感油然而生。
    水中月暗自苦笑,她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相隔十余年之久,她又怎会记得桂花糕一事呢?她的出现是自己人生中重要的转折,但自己对她不过是个过客,单方面认为别人记得此事,岂非自作多情?
    冷如霜似是感到水中月有话想说,秀眉微动,美眸静静地凝视他。水中月本可把这事说出来,但他却拒绝了,因为这是冒险的赌注。倘若冷如霜依稀记得此事,那倒是无妨,若她毫无记忆,重提此事只会令两人尴尬不已。
    水中月轻吁了口气,心想罢了,不过童年往事,何苦让别人为难?暗自下定决心之后,水中月重整情绪,悠然道:“冷姑娘可知我为何而来?”
    冷如霜抬起玉颈,肃穆道:“知道,银冠侯老前辈让你来保护我。”
    水中月嘴角轻扬,“总算有件事我知道的跟你差不多。”
    “此话何意?”冷如霜轻蹙柳眉,眨了眨美眸。
    “你知道我的来历,但我却不知你的来历,岂非不公平?”水中月耸了耸胳膊。
    “我所知的一切是银冠侯老前辈所述,并非我有意调查。”冷如霜玉颜转寒,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悦。
    水中月见状大惊,顿时懊恼万分,不知所措。眼前此人虽是冷如霜,但早已不是当年给他桂花糕的小女孩。纵使他不知晓冷如霜来历,单从这艘精美的冷香舫和她身上绫罗绸缎推测,她若非富贵人家,至少是名门闺秀,方才之言略显轻薄。
    水中月歉疚道:“我并非此意,冷姑娘勿误会。”他暗忖道,这下别想问她是否记得以前的事,但求对方别撵走自已就偷笑了。
    “既是误会,那便作罢了。”冷如霜玉容如冰,秀眸射出锐利之色。水中月不知如何是好,良久之后,他轻叹了口气,岔开话题,“敢问冷姑娘遇见何事,为何我义父特命我前来?”
    此话一出,气氛再次骤降,冷如霜不悦地瞪着他,“水公子此言,似是不情愿?倘若如此,冷如霜绝不令水公子困扰!夜深了,恕我送客。”
    “冷姑娘别误会!”水中月面色尴尬,“我向来谨慎行事,既受义父所托保护冷姑娘,总得知晓事情原委,以便防备来敌。”
    冷如霜听他说话不卑不亢,言之有理,遂容色稍缓,平淡道:“看来是我误会水公子了。”她取出另一封信笺,笺上字迹潦草不堪。笺上写道:“以笺立誓,满月期限为止,本人崔花手必与佳人共度春宵。”
    水中月大惊失色,“采花贼?”
    冷如霜秀眉含怒,语带鄙夷地说,“此人江湖人称辣手摧花,乃天下间首屈一指轻功好手,可惜魔由心生,步入歧途,至今已有数不清的女子惨遭毒手。”
    水中月沉吟半晌,问道:“若我杀了他,你是否便安全了?”
    “你杀不死他。”冷如霜轻摇螓首。
    “何出此言?”水中月剑眉微轩,好胜心被激起。
    “因为他不会来。”冷如霜一霜乌灵亮闪的眸珠凝视着他,伸手指着信笺,若无其事地说,“此信乃我书写。”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中月愈听愈糊涂。冷如霜双袖齐平,歛任施礼,轻摇螓首,一字字道:“我此次前来青城县,另有要事,为免贼人干扰,迫于无奈心生此计。”
    水中月恍然大悟,拊掌道:“原来如此,冷姑娘故意告知众人被采花贼盯上,倘若你仍出现在青城县,众人必认为你有备而来。”
    “说来惭愧,我本想虚张声势,孰料贼人不减反增,令人不堪其扰。”冷如霜轻叹一声。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们不信你有所准备吗?”
    “他们甘愿冒险前来,打算逞凶后将罪责扔给崔花手,来个死无对证。”冷如霜柳眉轻蹙,幽幽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事是我错算了。”
    水中月总算听明白了,问道:“不能取消行程吗?”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冷如霜螓首低垂,吁了口气。水中月细思片刻,环顾四周,露出困惑之色,“为何不见其他家仆?”
    “冷如霜知道水公子要来,早早让ㄚ鬟们回房歇息。”
    “船上有多少人?”水中月问。
    “冷香舫上仅四名ㄚ鬟,均不会武。”冷如霜据实以报。
    “没有船夫,谁来掌帆?”
    冷如霜明亮的双眸望着水中月,花蕾般的樱脣微微颤动,欲言又止。良久,她缓缓开口,“为避男女之嫌,我命船夫去岸上投宿。”冷如霜忽地想起甚么,连忙道:“水公子乃银冠侯老前辈义子,当然没问题。对了,我已派ㄚ鬟打点了客房。”
    “客房不必了。”水中月轻笑,“我习惯睡扁舟。”
    冷如霜俏脸忽寒,抿起娇艳欲滴的薄唇,问道:“莫非水公子不信冷如霜,怀疑我安排不妥?”
    水中月没想到她反应剧烈,急忙补充说,“冷姑娘多心了,我不入住贵舫实有两个原因。”水中月耸了耸肩,露出苦笑,“此船既已被盯上,对方偷袭势必小心,任他们怎样也想不到,负责保护你的人竟在扁舟之上。”
    “另一个原因呢?”冷如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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