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堂七分五

(24)龟之巢穴!

    
    “我准备好了!”先前提议进山的壮硕汉子在打点了一番,备足了必要的工具用品后,便是自家中大步行来,来到早在村口等待的玩家的跟前,向这些摩拳擦掌,心中既喜又忧,有如江河汹涌,不平不安的家伙招呼道。
    这个壮汉,名叫“大虎”,年约四旬,生得孔武有力,如熊似虎,身板结实,皮肉黢黑,两手又粗又大又厚,单看外貌,就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大虎”套着一套朴实无华的合体粗布衣,留着一头利落短发,背后背着一架子捆上的一头缠着湿湿的带有些异味的白布条的棒状木柴,手上还拿着一柄不长不短的闪亮砍刀,威风凛凛,让得“大虎”看上去不像靠耕作为生的农夫,倒像上阵杀敌的兵丁。除开这些,“大虎”便是一如寻常的庄稼汉那样,长得五大三粗,给人老实、质朴的印象,看着容易相处,还有着一副好嗓子,嗓音洪亮。
    “等会儿我们要上山,山路难走,你们要多加小心。”临行前,“大虎”环视了下在场的人,又是提醒道,“余下的一些我知道的情况,我们路上再说,否则,等乌龟下山了,我们就是要走也走不了了。好了,没问题,咱们可就走了!”说完,见没人反对,便是一手提了提手里的刀,一手拽了拽肩上的粗绳,使得木架更加贴近宽厚的脊背,然后,就是带头朝前行去,龙行虎步,一往无前,三两下,遂是超出了其余的人一大截,再是稍一溜达,溜了得有小数米,便是要消失在曲折的乡间土路与繁茂不一的树丛间。
    等得“大虎”一人远去后,原处,就是剩下了二十名男女。没有跟上“大虎”,一干人也不焦灼,全儿老神在在,依旧悄然无声地站着,非常沉得住气,直到人堆里的夏涅开口低喝了一声“进”,才是如一只只驰掠的飞马,分成两列,顺着路儿,闷头行进,鱼贯着,快步赶上“大虎”,与其一同在渐渐昏黄的长天下,往山峦的所在处走去,登时,他们所待过的路口,便是完全空了下来,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如同这是座遭了废弃的村庄那样。
    着末,就在二十一人全然与远方的景物合为一体时,一伙又一伙儿的乡民,不知缘何,突然像雨后春草那样,从各个边角里钻了出来,聚在了村外,东一堆西一堆地分布着,让得这儿恢复了点生气,然后,就是格外一致地,朝着一群人离去的方向看,看得出神,另外,还有更多的人,藏在房院里,或是透过门缝朝外探看,或是扒着院墙,贼兮兮往外瞄,或是攀到房顶,站直了往远了眺……但是,一个个的,俱是默不作声,叫人说不准他们心中藏着的,究竟是喜悦,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们在白天时,有派人去探查过情形,摸过这些乌龟的底儿。”沿途,“大虎”果真一边走,一边细说了开去,“谁料,这些乌龟,就将巢穴安放这座山里!在树底下,在草丛里,在山石边……无处不在!挖了一口又一口的无底洞!洞口大的如井,小的如车轮,入夜,乌龟就从这些口子源源进出!天亮时,这些乌龟还会将各种痕迹清理干净,将入口藏得好好的!好到别说普通人,便是老道的猎人,一不留心儿,也会着了它们的道儿的程度!不过,再难找,还是叫我给找着了!嘿,不是我‘大虎’吹牛,我打小儿在山间摸爬滚打,这山有多少树,有几根草,我一清二楚!”
    说到这,“大虎”霍然沮丧了下来,叹了叹气:“原先,山中是没有这些乌龟的,最少,村中的老人无人听过这附近以往有乌龟生活过的事情。要我说,也没什么好琢磨的,真要有乌龟祖祖辈辈在这繁衍,早给人抓来饲养、贩卖了,哪会放任它们成了气候,还泛滥成灾!何况,还是这样的会打洞的神奇乌龟!你们是没看过这些乌龟将这山儿给糟践成什么样儿的!但是,在我看来,这些乌龟八成是将成个儿的山给掏空了!唉!说来说去,真搞不懂这些乌龟究竟是从哪来的!我们这,也没什么大江大河,更没有什么地下水流,它们若真是跋山涉水迁移来,不也得有个来处吗!”
    “大虎”絮絮叨叨,兀自讲个不停,讲了好多,不过,任是“大虎”说得口干舌燥,除了夏涅以外的人,全是昏昏沉沉,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在他们听来,“大虎”的喋喋不休,实在与数只蚊子在耳边振翅的“轰鸣”声没什么两样,有听“大虎”詹詹炎炎的力气,还不如一心赶路呢!
    往下,一行人就是逐渐从村边的一丛一丛的林木间钻过,进入了一方似是鲜有人路过的开阔地带,再后,踩着越加松软的泥土,横越了空地,他们又是重新走入树林,林间,落叶四布,道路逐步消弭,初时,还有明显的落足处,后来,随着叶儿一层又一层的堆叠,终是没了路面的影子,只得深一下,浅一下,“沙沙沙”走着,一寸一寸,登上了角度不断加大的斜坡,犹如乘着浪花似的,有升有落……一路上,他们的阵型,亦是就着地貌,持续变化,时聚时散,他们一会儿排成几列,自障碍物的两边行过,一会儿松散排列,像在搜寻什么,一会儿又呈推进队形,战士道士在前,术士弓箭手在后,相互间还靠得很近……这样轮着变换,遂是使得行程中或多或少,少了点枯燥,末了,等到又有路显现时,他们早就处在了无遮无拦的绕山小道上,站在“呼呼”猛吹的山风中,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面前,还摆着一个“凵”型的外凸的拐角。
    兴许是人儿攀登的速度较日头西沉的速度要快,今时的天顶,竟有几分变亮,亮光下,人们自山上放目瞧去,或是让得视线越过落差极大的断壁,降在山底,或是盯着远处的山尖,或是关注着绵延的山谷……顿时,便是见到了一派大好的风光——深谷、群山、青丛……无不使人心旷神怡,又有乘风送来的清新空气,主动扑入鼻间,一票人稍稍吸上几口,再看看几回风景,遂是觉得神清气爽,恍如重生……
    蓦然,有人惊呼道:“你们看那儿!”其他人依言探头看去,一亩亩的农田,就是落入了目中,只是,这些耕田渭泾分明地分为了两种模样——一侧,农作物密密麻麻,安安好好,迎风招展,正如大地上摊着一张张相连着的毯子似的,直往天际蔓延,一侧,尽是荒土,上头堆着枯黄、败死的田禾,分外悚人——好像有无形莫名的力量在田间划了一道曲线,使得线两头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差大到了极点!
    “大虎”听了惊声,亦是斜睨了一下底边的状况,便是一面继续打头前进,一面淡淡道:“大惊小怪,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这些乌龟并不单单从一个方位来,并且,有的地方来得多,有的地方来得少,所以不同区域的灾情亦是有轻有重,有些就如你们所见,惨然若炼狱,有些则安然无损,差别很大,不过,别以为这就是这次灾难的全部!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还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往后你们若有机会在山里见得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迹象……不用惊异,这十有八九,是乌龟做的怪!”
    闻得“大虎”的这番解释,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没有回话,仅仅默默摆正头部,然后,又是从新上路。
    尔后,一帮人为了抄近道,便是再度开始“横行山林”,深入林中,叫周边的环境复又差了下来,差到夏涅不得不掏出一双凉皮鞋套上,差到刚走了个十来步,天光就是无影无迹,被遮了个一干二净。这里,树木更加茂密与高大,树根粗壮,半裸露在地表外,如龙如蛇,向四面延展,枝杈亦是多到不计其数,有些还向低空伸展,如蛛网一样,层层交叠,封住许多的空间……同样,草儿亦是加倍茂盛,疯狂猛长,爬遍了树儿留下的或大或小的空隙,让得地面几乎就没有容人轻易下足的地儿,玩家一旦打算前移,就要不时挥舞法杖或是刀剑,拨开阻路的草木、枝桠,否则,间或,足下就会被绊住、上身就会被勾住,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去拨、去抽,这些“拦路虎”往往刚一被抽开,就又会弹回原位——越是用力,弹得越狠——若是草叶还好,若是枝条,常常就会将无防备的人给抽得生疼!非得轻手轻足压着,才可将其降伏!更重要的是,越往里,情势就越加糟糕,植物疯长的势头,非但没有因为阳光的不充足等原因去减弱,反倒更加凶猛,像是没有极限似的,使得越来越多的草树攒集四周,最末,居然多到快要将人淹没的地步,走一步,或是会为草根所缠住,或是会被树枝所留住,如一整个人深陷泥潭,还要竭力挪移那样……
    所有人中,唯有“大虎”依然留有余力,还大气儿不带吐的。行走间,“大虎”手中刀兵稍一抬落,便是一次又一次,砍断了一根又一根粗大的枝干、削掉了一截又一截的青草……一时间,“大虎”所过之处,遂是显露了一条清晰的小路,然后,只消须臾,土壤长期以来被丰草掩盖了的气味,就是得以释放,闹得土味四逸,有些不好闻。
    所幸,未几,他们便是钻出了林子,叫前侧豁然开朗与明亮。尽管每个人多多少少还有些狼狈,但是,好歹算是成功逃离了这个“牢狱”,并且,一个人员也没有折损,只是,还不待他们松一口气,多庆幸几番,前方所呈现的一幕,又是叫他们的心,拔凉拔凉的!他们,竟然无路可走了!前边,赫然横亘着成列的,厚到没有边际的如城墙一样的荆棘丛!更有,这些带刺灌木的尽头,还是……一面峭壁!
    稍后,外出沿着棘荆朝两侧探路的血腥小刺和血腥双刃亦是双双来报,说前头没路了!闻言,人人就是面朝“大虎”,心生怀疑,有些机警的,还分散了开来,提了提武器,作防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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