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负辞

    
    第十七章故事（4）
    “怎么，你要杀了我吗？”花漫箩对胸前的刀刃似乎是毫不在乎，笑容依旧妖娆动人，一双眼睛微微弯起，“相里穆之，你女人还在我手里呢，你就不怕，我把她杀了？今天我是有备而来——看到我剑上的毒液了吗？呵，要不然你以为我哪里来的信心？”
    “解药。”相里穆之淡淡道。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夏倾莲和花漫箩都感受到了那股杀意，无形地蔓延开来。
    “解药？哈哈哈。”花漫箩笑笑，然后眼神一厉，“你跟我走，我就给她。”
    “什么叫他跟你走，我告诉你，不可能。解药你爱给不给，你把我杀了就杀了，但是，想让他跟你走，想都别想！”夏倾莲一听，这妖女竟然要跟自己抢人，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疼了，低头冲花漫箩莹白的手腕上狠狠咬住。
    “死丫头！”花漫箩狠狠甩动胳膊，奈何夏倾莲咬得死紧，她也没了办法，另一只手一挥，硬生生从手腕上割下夏倾莲咬住的那块肉，殷红的鲜血淋漓洒下，夏倾莲趁机摆脱了禁锢，却还是被浸染了鲜血而生在衣服上的曼陀罗花剑在小腿上刺了一道口子。
    “小莲！”相里穆之抽出剑来，抱住扑过来的夏倾莲，眼中是掩不住的急躁与关切。
    夏倾莲张口吐出一团鲜血来，鲜血所流之处，鲜花枯萎，寸草不生。
    夏倾莲看到地上渐渐枯萎的小花，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瘫在相里穆之的怀里，眼中泪水决堤而下，她道：“穆之，她剑上的，不是毒药啊……”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你真的是很聪明。”花漫箩手腕上的肉已经再生，完全看不出痕迹，她轻轻摩挲这那里，妖异的眼瞳中倒映出一片曼陀罗花，她的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喜悦与疯狂，“这确实不是毒药。因为如果只是毒药，那还太便宜你了，现在，夏倾莲，恭喜你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相里穆之，你不是最见不得这种邪门歪道的吗？现在你的女人已经和我，和你身后的那些花妖一样了，都是只能依靠杀伐，妖术才能活得下去的花妖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还怎么办！今天，势必有一场血战，就算蜀山能挡住这一劫，劫后，那些掌门，还能容许一个妖女的存在吗？”
    “穆之，你会推开我吗？”夏倾莲紧紧抓住相里穆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颤声问。
    “不会，除非我死了。记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我也一直爱你。”相里穆之柔声道。
    “我若是杀人怎么办……不，穆之，你一定要控制住我……血，血，我要血……我要杀了你们……不，不要！啊！”夏倾莲双眸血红，双手紧紧抱住脑袋，黑发披散，随风凌乱，一袭粉红罗裙瞬间颜色如血，脚腕上浮动的一圈花瓣也瞬间凌厉，原本柔软的线条变得尖利，可怖。身上的伤痕也渐渐愈合，再看不出一丝痕迹。
    “小莲！你先冷静，你好好看看，我在这呢，小莲，小莲……”
    夏倾莲血红的瞳孔随着相里穆之的声音渐渐化为黑色，她回过神来，看着如今的自己，已是不能言语，彻彻底底的呆在了那里，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了。
    夏倾莲软在相里穆之的怀里。天空如一面湖水，很平静，铺天盖地的黑紫色向地上压下来，很沉重，却没有一丝涟漪。可是，谁又知道这平静下酝酿的风暴和不可预测的危险？
    山下，花妖和蜀山弟子们战成一片，血花纷纷扬扬，或是花妖的，或是蜀山弟子的。山下的几处小型建筑已经成为断壁残垣，几处土地上已是寸草不生。这真的是浩劫，蜀山的浩劫！
    夏倾莲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了，她很明白，她被花漫箩逼着走向了一条不归路，有时，根本身不由己。
    这便是邪门歪道吗？原来就在那一剑之间。
    她想笑，却牵不动唇角。
    她想哭，却挤不出眼泪。
    她已经变成了另一类，和擢发难数，罄竹难书，杀了七叶瑾和后山许多姐妹的花妖成了一类。也是相里穆之素来最反感的一类。
    只是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相里穆之紧紧抱住浑身颤抖的她，心疼得打紧，意念一动，一道剑气猛的袭向花漫箩。
    花漫箩也不避，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血花飞舞，每一点殷红所到之处，鲜花枯萎，草木衰败。
    “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所以我就拼了命的修炼，修炼……一直想让自己配得上你。”花漫箩捂着伤口，苦笑，“我疯了似的修炼，只为了有资格可以站在你身旁。直到有一天，我寻到了捷径。然后我就不顾反噬，不顾一切的让自己变强。可是，这一切，都让这个女人毁了！”
    “即便没有她，我也不会爱你。放下吧。”花漫箩狠狠瞪着夏倾莲，一听这句话，僵在了那里，眼中竟是无尽的迷茫，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呀……”
    夏倾莲此刻正清醒，见状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
    那时候，花漫箩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可是，就在她那一天遇到下蜀山来降服祸害人间的妖兽的相里穆之时，一切，就悄然改变。
    相里穆之一行人借宿在被祸害的村庄中，伺机而动。
    一天夜里，妖兽现了身，一场血战后，一行人中只剩下了相里穆之。他伤势严重，寻常人根本治不好。
    花漫箩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时她和众花灵一样，平平凡凡，安安静静的驻守着自己的那一小方天地。当时相里穆之等人和妖兽血战时她就在旁边，并且几欲上前相助。怎奈四周威势太强，压得她根本化不了人身，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当看到相里穆之受伤时，她是想前去帮助的，只是曼陀罗花是有毒的，她的精血救不了他，只会雪上加霜。
    于是她就用自己精气，这是极耗修为的，可以缩短花期，可是相里穆之是第一个让她一见钟情的人，所以她便用了。
    相里穆之是好了，也欠了花漫箩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承诺花漫箩，救命之恩，必当相报。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去蜀山找他，他必鼎力相助。
    花漫箩委婉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心意，却是毫不留情地被拒绝了。花漫箩觉得很难堪，很失望。于是哭着问他为什么。相里穆之就说，自己已经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花漫箩就很伤心，整天问相里穆之她到底哪里不好，相里穆之被她问得无奈又无法，只好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从那天起，他就没有见过花漫箩。
    这是斩杀妖兽后的第五天，相里穆之已经痊愈，要回去了。可就在半路上，又遭到了袭击。
    原来是妖兽残魂未灭，来找相里穆之报仇了。最后，相里穆之斩杀了那一缕残魂，自己也负了伤。
    五个月不见夏倾莲，他甚为想念，于是，就拖着伤从蜀山后山拾级而上。
    当然，他也不会说，夏倾莲也不会知道，他是故意留着那一身伤和那一身沾着血迹的衣，来博取得到夏倾莲的心的筹码的。因为他知道，他的小莲，很善良，很天真。就像荷花一样，不惹纤尘，琉璃纯净。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不忍亵渎。
    于是，当他看到一脸担心的夏倾莲时，心中终于释然。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成功了。
    就像他们初遇时，他对她说的话。
    ——你记好了，我是蜀山的掌教，这座山都是我的，包括你以内，也是我的。
    小莲，你记好了，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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