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

35.慎江往事(七)

    
    二两扛着两个大箱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包追上来的样子颇为滑稽,不过在他眼里此刻的陈仙才是更加可笑。
    想她堂堂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就连鬼都不怕的人,竟然被一个穿得有些破烂的老头子揪住了,一脸的无可奈何。
    因为捉小偷而耽误了乘坐的车次,所以陈仙和二两也就不着急,先去吃个晚饭,然后再买下一趟的车。
    那穿着道袍的老头一捋胡子,笑着说:“正好,我也饿了,大家一起吃吧。”
    说完之后,他就搬起了他的全身家当,几张桌椅板凳,跟着陈仙他们一起去吃了饭。
    坐下之后,那老道把他“活神仙算命”的招牌旗往边上一插,然后就招呼服务员上菜单。那老道点菜的时候毫不客气,就连二两都有些嫌弃他。奶奶的,比我还能吃。
    明明就只有三个人,那老道还点了大盘鸡、酸菜鱼、鱼香肉丝、醋溜丸子、炒菇鱿鱼、木桶牛肉、干煸土豆....。
    点完了之后,他还加了杯橙汁,还要求鲜榨的。
    二两直接翻了个白眼。
    陈仙没有什么话说,就当做是赔了他这两次碰到她受到的损失吧。
    虽然陈仙打心眼里觉得他活该。
    吃饭的时候,那老道也是吃得狼吞虎咽,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相对比之下,陈仙觉得坐在他旁边吃相并不算优雅的二两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饭快吃完的时候,陈仙毫不留情地说:“虽然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毕竟也请你吃了饭,所以咱们就算是一笔勾销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那老道顿时不服:“就那么一顿饭就算了?你当打发叫花子那?”
    陈仙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袍已经打了补丁,一双鞋前头都磨破了,露出的脚趾无处安放。如果不是头发梳理得还算整齐,还随身带着“活神仙”的招牌,估计也就是个流浪汉级别的。
    二两一拍桌子说:“你见过哪个人打发叫花子会请那么好的一顿饭,你可知足吧。就你背的那一堆破烂玩意儿,最多不超过两百块。”
    那老道看着二两说:“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想当年我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二两最讨厌别人这么说,谁规定年龄是用来界定阅历的标准的?这都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给自己贴的金。
    还不等二两反驳,陈仙就出口问:“那你想怎么办?”
    那老头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二两惊得以为他这是要给陈仙一个巴掌,但是二两并不为陈仙担心,如果那巴掌打到了陈仙的脸上,那么下一秒那老道的每一根指头都有机会尝到骨折的滋味。
    但是那老道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然后晃了晃手指头,说:“五百。”
    “给我五百,这件事就算了了。”
    其实说出这价格的时候,那老道心里也有些没底,他是不是狮子大开口,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于是,他赶紧加了几句:“上次你可是打得我在家里躺了好几天,什么医药费误工费加在一起可远不止这个价。”
    陈仙冷笑了一下,她出手轻重自己还不清楚吗?这老头分明就是瞎说。
    不过算了,就当她大发慈悲,不与他计较,从他这一身衣服就可以看出,他在这行混得实在是惨。
    陈仙拿出钱包,从钱包里先是挑出了三张递给了那老头。那老头看了一下,二百五。
    又过了一会儿,陈仙又拿出二百五,递给了那老头。
    之后,陈仙说:“钱已经给你了,之后我们算是两清了。”
    那郑重其事地点了一遍钱,又看了一下真假,这才小心地收进口袋里,做了个揖说:“好吧,那便就这样。”
    二两其实看见了陈仙的钱包里有整的百元钞,但是她偏偏要找五十的给那老道,分明就是在说他二百五。还是两。
    吃完饭之后,陈仙就和那老道分道扬镳,重新去了车站买票。
    因为已经到了晚上,没有班车可以回去,陈仙便让二两去买了夜班火车票。但是因为买得比较临时,只买到了硬座票。
    陈仙想想也就算了,反正不过几个小时,也没必要再继续多在这边住一晚,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好了。
    上车的时候,不少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嘴里叼着车票,匆匆忙忙地在站台上跑着。他们,也应该都是急着回家的人吧
    幸好不是节假日,火车上人不多,不少人躺在椅子上睡觉,脱了鞋子,整节车厢都弥漫着令人不悦的味道。
    火车上的推车推过的时候,二两迫不及待地买了一桶泡面还有两根火腿肠。
    陈仙看着他急不可耐地拆泡面的模样,忍不住说:“不是刚吃过饭吗?你又饿了?”
    二两小心地用叉子把火腿肠切到泡面桶里:“这你就不懂了,不吃泡面的火车旅途是没有灵魂的。”
    陈仙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两:“就凭你能在这种需要防毒面具才能生存下来的环境之下还能吃得下东西,我觉得吉尼斯怎么也得给你颁个奖。”
    二两觉得陈仙是在夸他,所以心里也高兴。加了水之后,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眼前的面,生怕别人来抢。
    陈仙觉得车厢里打牌的人太吵,就闭上眼睛假寐。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啊。”
    陈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眼睛一睁她就看见了刚才和自己一起吃饭的老道。
    他在陈仙身边坐下,看见陈仙正看着自己,惊讶了一下笑着说:“呦,好巧。”
    陈仙的眼神冷冷地在他身上瞥过,没有说话。
    二两的嘴里连着几根泡面,把它全部都吸到嘴里之后,看着那老道说:“钱都已经赔给你了,你还跟上来干嘛?”
    那老道说:“这天大地大,路又不是为你一个人开的,凭什么要说我跟着你们呢?”
    见陈仙别过脸去没有说话,二两也就不再多话,自顾自吃东西。
    吃完泡面之后,二两又拿出了几包零食,还有一袋水煮花生,放在桌子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
    二两吃了一会儿之后,不经意眼睛瞥到了那老道身上,发现他的眼睛正巴巴地看着自己,看模样甚是可怜,于是把花生往他眼前一推:“一起吃。”
    那老头迫不及待地捡了往嘴里塞。
    一起吃东西,自然就免不了要多说几句话,老道见二两在看那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偶像剧,于是便凑到他身边说:“年轻人,别看这些电视剧了,都是假的。要不我给你讲讲我走南闯北碰见的奇闻异事。”
    二两不喜欢听这些老人家讲那些像老奶奶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故事,于是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不听。”
    那老道热心得很,非要说:“你且听听,要是不好听,我不收钱。”
    二两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道;“你的意思说好听还要收钱咯?你快把花生还我。”
    老道抢了一把花生,死撑着不放;“年轻人,别那么小气。”
    “讲。”
    就在两个人争执的时候,陈仙说了一个字。
    两个人没听清,停下同时望着陈仙,陈仙又重复了一边说;“反正也是无聊,你就讲讲吧”
    既然陈仙要听,那二两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关掉了手机,准备听着那老道讲故事。
    那老道轻咳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道袍,坐端正了之后,才缓缓道来他的故事。
    那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故事了,大概是二十多年前。
    为什么那件事会在我的心里记那么长的时间,那是因为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是的,也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我叫祖衡子,这个名字是我师傅帮我起的。我从小便跟着我师父东游西走,什么事都见过了。
    我的师傅是个很厉害的人,那个时候可是帮别人驱除家中邪祟,推衍命理的第一人。不少人都知道他。我跟着他,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一九九七年的时候,我跟着师父到了浙江,那个时候也是在慎江,他说他的一个朋友,家里要填新丁了,既然恰好路过,那便去恭贺恭贺。
    那家人姓成,家里有三个兄弟,八口人。
    当然了,这包括了那几个些人的妻子。
    那个时候他们即使是结婚了也没有独立门户,而是大家都住在一起,因为大家的关系比较融洽。
    我师父的朋友是这个家里面的老幺,妻子怀了孕,眼看着就要到预产期了。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我师父的朋友的哥哥们结婚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都像是说好了似的,妻子都没有怀孕,为成家生下一男半女。所有,成家老幺房里的这一胎,算是三代里的头个孙,家里人也格外重视。
    成家的家庭条件不错,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富裕的小康之家,所以我和师傅就在他们家住了几日。
    我师父既然是算命的,那自然就少不了帮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按照预产期算一算。但是,我师父是个耿直的人,这不算还好,一算那还算出了矛盾。
    九七年的的生肖是牛,预产期的月份是二月,大概在十日前后。
    这老话就有说过,这二月里如果生女儿,那可视为不详。至于怎么个不详,我也不知道,毕竟以前封建迷信的东西很多都是没有由头的。
    我师父帮那成家的媳妇按照预产期算了一下,结果情况并不尽如人意。这牛生肖在那几天出生的,可都是命里带煞,克亲失孤的。
    我师父也是耿直,这些不吉利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那当时我在旁边见了那家人的表情,个个都面色铁青。尤其是成家的大儿子,气得当时差点拿扫把。
    不过这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逆天改命足了月子把孩子刨出来就好了。
    但是,那家人一边又觉得我师父的话很触霉头,一边又认为事情也该顺其自然,所以并没有按照我师父说得做。
    我师父也没有多强求什么,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决定。但是毕竟我师父说了那样的话,在成家多住总是不好,于是我们便搬了出来。但好在成老三并没有因为我师父的话跟他生嫌隙,还是邀请了我师父等孩子出生喝酒。
    于是,我和我师父便在离成家不远的旅馆住下了。
    变故,就是在成家老幺的媳妇生产当天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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