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两字怎生书

第六十八章

    
    “娘娘……这后宫上了位份的小主皆去了永和宫探望,外看是规矩,内里是人情,您不能独当例外啊!”
    细数数,她杨井榕例外当的还少吗?
    分明快入秋了,这内室依旧燥热难耐,全儿扇风的力道加重些许,瞧见杨井榕手绞紧着帕子,青筋暴起,于是欲言又止。
    “全儿,本宫为何如此不顺?上天处处与本宫作对,本宫奚落谁,谁便翻身,害得本宫担惊受怕……”
    “娘娘……奴婢都曾劝过您…您一意孤行,偏是不甘心。”全儿唯唯诺诺接话道。
    “你的意思是这都要怪在本宫头上?!”
    杨井榕将帕子往地上狠狠一丢,“啪嗒”一手拍在茶几上。
    “奴婢不敢,主子恕罪。”
    自芯妃被皇上接回永和宫的消息传来那刻起,杨井榕就染上一层戾气,常常动怒,动辄打骂,小皇子身子实在不大好,从母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天生体弱,杨井榕也顾不上照看,这皇子虽是她美梦成真的宝贝,但杨井榕自己杞人忧天自顾不暇,又陷入那怀孕时的状态,抑郁多疑,诚惶诚恐。
    杨井榕害怕陈恙芯,那种自卑的恐惧已深入了骨髓,挥之不去,故极端的选择在她落魄时去奚落她,只为获得一丁点儿的优越感和自豪……
    可她怎能重获圣心?一朝一夕之间东山再起,她若要起心动手害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杨井榕愈想愈多,心砰砰砰跳得极快,似乎要冲出胸膛般难以控制。
    “您莫担心,听闻芯妃谁也未见,去者皆吃闭门羹。”
    全儿命人泡来一壶花茶,放了金盏,洋甘菊、鼠尾草和菩提子,加了少许茉莉提香,可以静心凝气,去热消火。
    于是为杨井榕倒上一杯,好声好气哄着。
    “您去一趟永和宫,亦是面上装出关心的样子,芯妃既不见他人自然不会见您。”
    杨井榕不作声,眉头不展,看来是犹豫踌躇。
    全儿继续道:“您瞧那琪妃,是头一个去探望的,先前还为芯妃送物送食,皇上定会夸她识大体呢……”
    杨井榕咬咬牙:“本宫怎知琪妃先前之举安的什么心,她若不是要害死陈恙芯,便是早早看出陈恙芯有东山再起之势,巴巴地去讨好。”
    只有她逞一时之快……
    陈恙芯那日说的不错,在这后宫根本没有人不讨厌她的嫔妃,却仅自己一人去冷宫耀武扬威…原来众人皆怕,皆动了旁的心思。
    “现下若唯独您不去,且说传到皇上耳里不大好,但凡被芯妃抓住把柄,您该如何应对?”
    杨井榕动容之下,全儿赶紧吩咐好了轿辇,带了四个跟随宫女,动身前往永和宫。
    还未到永和宫门口,远远目光所见,永和宫宫门紧闭,的确是与世隔绝的样子,杨井榕悄悄松了口气,压下心中不安。
    然戏要做足,全儿还是得去要求通报一声,并表现出榕妃极为关心芯妃身子的担忧模样,守门的小太监斜着眼上下打量一番,听闻是储秀宫那位娘娘心里不免有些嫌弃,可照着规矩还是得去请示主子的意思,不情不愿的开了半扇门进去通报。
    半炷香过后,杨井榕萌生了掉头就走的打算,然一炷香过后还不见人出来知会一句,就这样把杨井榕晾晒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全儿……去催催,芯妃到底是见或不见。”
    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不想见如同先前一样爽快拒绝是了,怎得还要等,生生磨掉人的耐性。
    小太监这时打开了另一扇门走了出来,身后还引来一位宫女,全儿与杨井榕都认得,那是陈恙芯的贴身婢女馨怡。
    馨怡对着阳帐下面色不佳的杨井榕行了一礼,堆起如沐春风的笑脸道:“本来娘娘尚未康健是不见人的,但念及榕妃娘娘您好意,辛苦来此探望,不能叫您白来,便请娘娘您等一会,待主子梳妆会客。”
    全儿一惊,不是概不见人么?怎么到了榕妃娘娘这,就热情好客了?
    杨井榕神态变得十分僵硬:“是本宫唐突,没顾虑芯妃姐姐身子未愈,如此不劳烦姐姐见本宫,让姐姐好生休养,本宫日后再来探望。”
    馨怡保持着笑意继续道:“芯妃娘娘已派人收拾偏殿并为榕妃娘娘您备好茶水,娘娘既然来到了永和宫门口,岂能疏忽怠慢,辜负娘娘心意,况且芯妃娘娘开口请您进去,您要是折返,奴婢也不好交代。”
    杨井榕觉着馨怡面上的笑容刺眼,隐隐写着“请君入瓮”四个大字。
    她压根不该来!杨井榕狠瞪全儿几眼,都怪她教唆,害得自己主动入这一场鸿门宴。
    全儿扶着杨井榕慢悠悠地下轿辇,馨怡爽快的在前方领路,杨井榕低声在全儿耳旁切齿痛恨道:“你存心害本宫!”
    全儿深埋下头,同样低声下气:“芯妃明摆着等您走这一遭,您来是祸不来同样是祸。”
    杨井榕只得暗暗将琪妃,绣贵妃,浅嫔,众人一一数落个遍,这些人从前哪个不是离芯妃有多远躲多远,这次要不是她们鬼使神差的纷纷示好,也不会让她陷入难堪的境地。
    杨井榕被带到偏殿等候,一路进来,她留心观察这宫内四周,竟整洁得一尘不染,花草皆是摘种最时令的那些个凤仙,茑萝,醉蝶花,沿路生机蓬勃,池塘里睡莲铺满,开的满目琳琅,殿内更无半点灰尘,光洁亮丽,依旧富丽堂皇,各类瓷器装饰,殿内陈设都被精心擦拭过,华贵得晃眼……
    永和宫毫无变化,一星半点的落魄都未有,可知皇上是如此重视,重视这宫殿更重视住在这里的人。
    伺候杨井榕坐下,永和宫的宫女依次上了几盘海棠酥、芙蓉糕,芸豆片儿,非但未见怠慢的样子,为首的婢女向杨井榕躬身,极为熨帖地问到:“娘娘是要喝凤凰单丛还是太平猴魁?”
    皇家储备的名贵茶叶通常到不了储秀宫,太后偶尔赏赐的毛尖杨井榕不舍常喝,这婢女开口豪气,处处显出她们永和宫的尊贵,杨井榕一时噎着不吭声,婢女眼明嘴利续道:“若娘娘皆不喜,花茶亦是有的。”
    杨井榕生而敏感,自以为小小婢女有讥讽之意,继而瞪圆一双眼,自持清高道:“本宫喜龙井,蒙顶茶倒也合适,你便去沏一盏来。”
    龙井与蒙顶茶皆为贡茶,供皇上与太后享用,宫中无后,陈恙芯在常年独占鳌头,内务府便是把皇后的那份直直送到永和宫,略有讨好之意,杨井榕这等人自然无福享用,难得受太后赏赐才可尝上一二回,却要摆出高贵架势,一点辱也受不得。
    待身旁宫女散去,全儿撇了眼桌上丰厚的待遇,反而惴惴不安:“娘娘,这糕里可会掺了药?”
    杨井榕知晓陈恙芯不贬低她已是仁慈,还这般好心的供着她,透着没安好心的意味。
    “先用银簪子试试毒。”杨井榕话落,全儿利落的拨下一根银簪子,速度极快查验一番然而并无不妥。
    这时沏好龙井的宫女恰好进来,特选了碧玉杯为杨井榕端茶,说道:“主子吩咐奴婢,既是榕妃娘娘爱喝,那必要上心,特意用甘泉水冲泡,最为上品。”
    杨井榕接下茶杯即刻回问:“芯妃姐姐何时妥帖?倘若实在不适,本宫自然不能勉强。”
    “主子稍后便来,娘娘您先歇着,喝口茶润喉,吃几块点心。”
    杨井榕本还想推脱几句,那婢女行了礼怕打扰她似的退下了。
    手中的龙井散发出浓郁醇香,香郁若兰,色泽翠绿与碧玉杯相呼应,杯底沉落的一芽一叶初展,扁平光滑。杨井榕贪慕的喝上一口,只感甘醇清甜,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信手捻起半面海棠酥,又食下几块芙蓉糕,嘴里的甜蜜更衬托出茶的清香,杨井榕吃得十分舒服愉快,茶是皇上爱喝的茶,糕点也比储秀宫的细致味美,一时半会倒也平心静气起来。
    陈恙芯的“稍后”不知过了几时,全儿眼瞧着杨井榕酒足饭饱后要昏昏欲睡起来。
    “娘娘,您困了?”
    “本宫……倒真等出些困意,你去催问那芯妃到底来是不来,本宫要回去歇息。”
    全儿赶紧走出偏殿,门口拉上方才见过的宫女不满道:“怎能叫榕妃娘娘一直候着,连茶也凉了,芯妃娘娘还需多久?”
    宫女笑得歉意满满:“我再去芯妃娘娘那问问。”
    此时陈恙芯于镜台前,指尖划过妆匣,月如端来一个木盘上方铺着锦布,锦布上排着好几只簪子玉钗头凤,任君挑选。
    “奴婢看这支蝴蝶流苏簪还有那支云脚珍珠卷须簪适合。”
    馨怡打断道:“这批太素,倒要取那珍珠琉璃镶嵌了宝石的黄金凤头簪来配娘娘最好,叫榕妃嫉妒。”
    月如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取。”
    陈恙芯却制止道:“都拿下去。”
    馨怡呆呆滞住:“您这是何意?竟要不施粉脂,素发单衣见那榕妃?”
    陈恙芯漫不经心地用手拖起发梢,拿过温凉的玉梳从上至下梳理了会,将玉梳轻快地丢在桌上,起身走向内室。
    “纵然她今日也是见不着本宫的。”
    连月如亦愣个半响,才恍然而悟:“娘娘未打算见榕妃?却派人好生伺候叫她干等着。”
    “她既见不着您,您又要如何羞辱?”
    夏末转秋的午后带些凉爽,只是熏熏微风也能叫人沉醉迷离,陈恙芯拉下门窗处遮光的卷帘,歇在软芯枕铺垫的贵妃椅上,眼角噙着笑意:“本宫命人给她的茶点中下了安眠药。”
    候在殿外的全儿来回盘桓,小碎步塌地勤快,那边娘娘不耐等着,这头芯妃迟迟未来。
    一炷香又燃尽,陈恙芯懒懒起身:“走吧,去偏殿瞧瞧。”
    陈恙芯身后跟着月如和馨怡,架势不大,穿着随意,一派清闲慵懒,全儿见她终现身,赶紧好声好气的行礼,跟在她身后去偏殿,也不知榕妃娘娘会不会等得脾性大发。
    榕妃身侧空无一人伺候,宫人先前被她打发走,故此时殿内鸦雀无声,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全儿心中肃然,方才娘娘说困,这下该不会睡着了……
    而眼前的景象让全儿欲哭无泪,杨井榕歪歪斜斜的伏在茶几上,毫无姿态可言,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睡得很是酣甜。
    陈恙芯颇满意地无声笑了笑,示意馨怡开口询问。
    “榕妃娘娘这是……?”
    全儿与馨怡一道凑近了杨井榕,全儿望了眼瞧好戏的陈恙芯,汗颜无地,提声在杨井榕耳旁唤了好几句:“醒醒啊,娘娘!快醒醒!芯妃娘娘来了!”
    杨井榕依旧熟睡的模样,不见苏醒。
    陈恙芯显露出些许担忧:“榕妃莫不是晕了过去,月如,你快唤太医来瞧瞧。”
    馨怡扶着陈恙芯走到主位上休息,任凭全儿轻拍呼唤,杨井榕皆无动于衷。
    【那可是最强力的安眠药】
    陈恙芯暗地里窃窃嘲笑,旁的还要关心几句:“榕妃本是好意探望本宫,怎得自己晕了过去。”
    曾太医赶来的时候,陈恙芯面色如常,朝杨井榕的方向指了指吩咐道:“去瞧瞧榕妃如何,可是晕厥?”
    全儿连将杨井榕平放在坐榻上,曾太医只匆匆瞥了眼杨井榕红润的面容,探了探鼻息,再极快的把了脉,便断定道:“回娘娘,榕妃无碍,熟睡罢了。”
    全儿狐疑万分:“太医,娘娘怎睡的这样沉?奴婢如何唤也不醒。”
    陈恙芯的手段和路数即使没有事先给曾太医通风报信,曾太医也是揣着明白的,扯谎多了,瞎话倒也手到擒来。
    “榕妃娘娘近期心神不宁,不免忧虑过重,难以安寝,微臣瞧见茶几上有壶龙井,娘娘许是饮了几杯,静气凝神,舒润身心,这又是午后抵不过倦意袭来,睡得深沉些,不妨事。”
    馨怡默默转过身去捂着嘴偷笑一番,便听见陈恙芯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榕妃实在睡得香甜,本宫不好扰人美梦,月如,你多找几个宫女太监,小心将榕妃抬上轿辇送回储秀宫。”
    全儿憋红脸又羞又愧,这可是在永和宫啊,榕妃娘娘最忌惮的地方,主子怎么能心安理得睡成这样呢?岂不是白白的让芯妃看笑话。
    陈恙芯当众叫住月如:“今日之事切勿宣扬,都给本宫将嘴捂严实。”
    月如稍定睛看了看陈恙芯,她嘴上似是严厉的嘱咐,可眼里漾起的层层笑意已然暴露出她真实的意图和话外音。
    于是当余晖落尽,杨井榕才惺忪朦胧的苏醒,她脑海里混沌一片,身上瘫软无力,依旧昏昏沉沉。
    全儿哭丧着脸为她擦拭:“娘娘可总算睡醒了!”
    “本宫原是在永和宫等候,怎得一睁眼却回了储秀宫?”
    杨井榕这才发觉不但地方变了,连天色也黯淡将晚,不再是午后。
    全儿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今日实在丢人,被榕妃知晓定大发雷霆,可转念想到芯妃说不许声张,全儿干脆胡说道:“娘娘您身子不适,晕眩了会儿,奴婢便请示芯妃先行告退,带您回宫,太医来瞧过说您是心神不宁优思缠身引起的病症,多歇息便好。”
    杨井榕听此舒展一口长气,她到是晕的合时宜,吉人天相,反而逃过一劫,让那芯妃开不了口。
    成功瞒过杨井榕,全儿赶紧为她上晚膳布菜,而杨井榕心情愉悦,晚膳吃得是津津有味,正品尝鲜汤下肚,余味无穷时,欧思琪恰来了。
    “妹妹难得好肚量,姐姐还以为妹妹定是要食不下咽的。”
    满目讥讽,欧思琪没带好气的扫视一圈杨井榕面前丰盛的菜品,和她油光满面的模样。
    “琪妃姐姐是何意?”杨井榕想,难道是欧思琪知晓自个在永和宫晕过去的消息?可也不过晕了几个时辰,大体无碍。
    “你今日在永和宫闹得笑话丑事,现在宫里可传的沸沸扬扬。”欧思琪讶于杨井榕的不以为意,平日里一点儿火苗子她都要暴怒,现下竟然无动于衷。
    杨井榕疑惑道:“我虽是身子不适晕了过去,却也避过了芯妃的为难,怎得就是闹了笑话?”
    欧思琪:“呵”的一声笑出来,带着十足的嘲笑。
    “妹妹可要弄清楚,你并非晕了过去,当时众人不明请太医过来为你察看,却是你茶足饭饱,正睡得香。”
    “胡说!”杨井榕“啪”的摔下筷子,瓷碗被震得作响,她怒视全儿吼道:“你告诉本宫到底怎么回事!”
    全儿吓得瑟瑟发抖,埋怨琪妃来的不是时候,更气愤惊讶于这事传了出去,畏畏缩缩的开不了口。
    欧思琪见此局面“好心”解释:“宫中皆传,榕妃去探望芯妃,却在永和宫呼呼大睡如同死猪一般,任凭众人呼唤亦不醒,最后只得大轿抬送回储秀宫。”
    杨井榕瞪大双眼,匪夷所思。
    “本宫怎么可能在陈恙芯的眼皮子底下睡着!”
    “这来龙去脉到底如何便要问你的婢女。”欧思琪顺口又接上一句:“你此事可真彻彻底底沦为后宫的笑柄。”
    杨井榕气得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大力抓住全儿衣襟,怒道:“如实告诉本宫!”
    全儿跪在地上,虽难以启齿但只能大概叙述:“娘娘您用完茶点等芯妃之时,与奴婢说您等得有些困烦,奴婢便去催问芯妃的婢女,待芯妃与奴婢一同回到偏殿时,见您已然入睡……奴婢唤您未醒怕有不妥,芯妃故为您请了太医,而后太医说您无事,只睡沉了些……”
    “本宫纵然平日里也极少安眠,在她那永和宫昏睡无非陈恙芯的预谋,她定是要羞辱本宫!定要看本宫笑话!”
    杨井榕喘着粗气,今日去永和宫根本就是自投罗网,给这后宫闲人,造了一场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遭你是哑巴吃黄连,气也无用。”
    欧思琪挑眉,抿嘴嗤笑:“她相安无事的从冷宫出来,你这日后的苦头还多着呢。”
    杨井榕见欧思琪略显出幸灾乐祸,反唇相讥道:“陈恙芯睚眦必究,姐姐的麻烦亦不比妹妹少。”
    欧思琪依旧云淡风轻:“姐姐孑然一身,还绰绰有余,妹妹可还有个心头肉,危险着呢。”
    提到大皇子,杨井榕毛发皆竖,冷汗直冒。她的大皇子不但不受宠,身子也不争气,大大小小的病痛毛病不断,长期在乳娘身边抚养,不在自个身边盯着,总归是不放心,看来往后还是接回储秀宫为妙。
    “妹妹啊,凡事先下手为强,后者遭殃,你岂非不懂?这打入冷宫也好,贬位也罢,只有死,才能让人永无后顾之忧。”
    欧思琪善于察言观色,见杨井榕神色已变,自然适可而止,衣决飘飘,转身离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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