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恙芯坐在回宫的舆轿上,暗想待会先补个回笼觉再用午膳,可这舆轿到底不如现代的车平稳,颠簸几回将人的精神都抖擞起来了。
遂回到永和宫后,安安分分吃完午膳,馨怡端来一箱布匹,大抵有娟、丝绸、绫子几种,另外备有几筐绣花针和绣线,粗略瞧过去:合股线、真丝线、金银线、平绣线,无捻线……
先前听闻陈恙芯要为宁安公主做几件小衣裳和童帽,虽知娘娘手艺不精,公主的穿戴皆出于宫里技艺精湛的绣娘,再不济公主亲娘绣贵妃做衣绣花的本事亦大好过于她主子,但到底是出于真情实意,馨怡哪能多嘴,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备好材料做足准备。
陈恙芯捻起几丝金银线,犹豫片刻…放下,又执起几丝水柔线,思虑须臾…再次放下。
看透陈恙芯的困惑,馨怡笑道:“娘娘,这合股线含灰,适合做纳纱画、绒绣画等,丝线富有光泽,适宜在软缎、丝绸等柔软的底布上刺绣,金银线较脆适合做盘金绣、菱绣。”
选好丝线,陈恙芯朝馨怡投去赞许地目光。
“娘娘想要绣什么图?”
之前做过一两次的女红都是打发时间的产物,此番要送给宁安公主穿戴万不可马虎,寓意好的图案难度高如:山水楼阁,花卉禽鸟,天神佛像之类。她非但绣不出,就算勉强绣出来也是笑话。
“娘娘不必过于费心,绣图嘛,左右不过是波状之云纹,翱翔之凤鸟、奔驰之神兽…唔,既是赠予宁安公主不如选蝶舞飞花类,大致上手法不算难。”
若不是活要面子死受罪,以顾楚楚本来的秉性,就绣几个白白胖胖的福娃娃,再添上一句“天天开心”“健康快乐”诸如此类的简单吉祥语,聊表心意再好不过。
“本宫绣上几簇水泽玉兰,再配上两三只翩翩彩蝶如何?”陈恙芯拿着软缎,挑出茶白色、水绿、琥珀、檀木色丝线,馨怡打开一精巧木盒,里面铺满零散的珍珠玉石、五彩水晶、宝石琉璃等。
“娘娘待会还可挑些珠子点缀上去。”
有事可做,陈恙芯兴致盎然,但这兴趣维持不了多久,很快陈恙芯便对芜杂的刺绣手法感到力不从心。
“这直线挺直,曲线得圆顺,针迹整齐,边缘可不能参差…娘娘您手势需准确,绣面方可平服,丝缕自然不可歪斜…啊!针距还得保持一致,要不露底,不重叠才行。嗯…娘娘喝茶时小心些!这绣面光洁,若留下污渍便功亏一篑啦!”
耳旁馨怡的喃喃教导像仲夏夜晚莹草里“嗡嗡”作响的小虫,陈恙芯低垂眼帘,似乎又泛起困来。
胡锦绣恰巧此时来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依旧走得是永和宫后门,说来也好笑罢…胡锦绣尊为贵妃,却将那永和宫常年不开的后门走的轻车熟路,几乎没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入过。
上次答应陈恙芯带宁安公主来永和宫,这不,白嫩的小可人儿被胡锦绣亲自抱在怀里,乍见着陈恙芯就毫不顾忌的飞扑过去。
陈恙芯还未来得及丢下手中的针线,一团白花花的身影就闪过眼前,定睛瞧瞧,是宁安公主肥嘟嘟又红润的小脸蛋。
“诶…倾然…心尖宝贝儿,姨娘亦想你!不过……”
陈恙芯抬头颇小心无奈地对胡锦绣道:“锦绣,你赶紧抱开她,我手里头还蜷着针线呢。”
宁安公主的热情似火,让胡锦绣这个为娘的只得扶额擦汗,立即抱开她。
陈恙芯握在手中的绫子被银针戳出几个窟窿,好在先前,也没修出什么成品不算白费心血。
“难为你不善女红却费心帮倾然做衣做帽。”
还不是……心血来潮打发时间罢了。
“我喜爱倾然,这永和宫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却是冷冰冰的东西,要送于她,并无意义。不如亲制点儿贴身的衣物,更能抒怀我一番心意。”
眼瞧着宁安公主充满好奇心的小手儿往一堆丝线布匹上捣鼓,陈恙芯命馨怡将桌上一堆凌乱的残局极快撤了下去。
昨儿个见胡锦绣,她还愁云密布,眼角低落,撇垂嘴角,言语皆病恹恹地,今日便焕然一新,来时翘头锦云履在青石板上踏地轻快,摇挂簪子上的玉珠流苏铃铛作响,时而巧笑嫣然望着怀里的宁安公主,轻拍柔哄,那昨日忧愁烟消云散。
陈恙芯重新抱着宁安公主,让她坐在自个双腿上,宁安公主憨憨笑几声,那双白莲藕般的灵活小手又抓起陈恙芯腰间佩戴的鎏金镂空雕花圆球香囊,香囊下面垂着长长的金丝线流苏,宁安公主的小手指捻起一缕一缕流苏扯捻把玩,吸引去她所有注意力。
“这秋猎如一场及时雨,来的真是时候,我看立后之事得推个好几月。”
胡锦绣心情上佳的缘由在这,可又恰恰是陈恙芯苦闷之处。
“皇上…意图让我在这几月之内怀上胎儿。”
“当真?!那皇上必定是待你身怀子嗣时,欲立你为后。”胡锦绣愈加眉开眼笑,为愉悦的心绪锦上添花。
“他执意如此,我能奈若何。”
胡锦绣喜上眉梢:“倘若生下皇子,那榕妃琪妃可就再也笑不出,嗯…提起榕妃,他的皇长子身弱也太蹊跷了些罢,日日在皇子所娇养着,曾太医言这孩子打小便是个十足的药罐子,全凭汤药吊着口气、滋补身体,依我瞧来,恐怕不是好兆头。”
“当时为了受孕,杨井榕下足猛药,坏了身子,况且她身为娘亲作孽太多,报应投在孩儿身上,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陈恙芯唏嘘。
“我记得,当时榕妃十月怀胎,我问你打算何时对她的孩子下手……你说还不到时机。”
胡锦绣清丽的眼眸闪动:“如今可是时机到了?”
自己挖的坑,如今自己含着泪也要跳。
顾楚楚她名副其实现代人,生活在依法治国的和平主义年代,杀人犯法偿命坐牢之事岂会去做,“害人”…岂敢信口拈来提溜在嘴皮上,要行动起来更是不知所措罢!何况如今不是写小说,那大皇子鲜活一条性命摆在眼前,是说弄死就能弄死的吗……
记得胡锦绣被太后耳濡目染,现也颇信佛法儒家…陈恙芯道:“积善成德,宜享其隆才可庇佑子孙,若我手染鲜血,又如何为我将来的孩儿积福?你向来修身养性,不与人交恶,瞧咱们倾然,亦是活泼健康,而那榕妃手段肮脏,常千方百计想着害人,生出的皇子,羸弱奄奄。”
胡锦绣听闻很是歉疚,尤其是望见宁安公主在陈恙芯圈闱的臂膀中安静地把玩配饰,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样子。
“怪我愚钝!你莫恼、莫气。”
“无妨,榕嫔琪妃那等人,如若不把肮脏心思动到你我头上,我亦不会去找她们麻烦,桥归桥,路归路。毕竟爹爹那罪孽…我哪里敢再嚣张跋扈,惹得太后、朝臣群起而攻之。”
陈恙芯命馨怡找来几块手掌心大小的玉石珍珠,逗弄宁安公主,让她自个玩闹…玩了会精疲力尽揉揉眼困了起来。
胡锦绣接抱过宁安公主,边摇边轻拍着哼小曲,躺在娘亲怀里的小可人陷入甜甜酣睡。
待宁安公主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外头橙红的夕阳光辉从窗户缝隙里漏进屋,将整个内室烘托成慵懒却糜丽的色彩。
“不如用了晚膳再走?”陈恙芯提议。
婢女不允许与娘娘同桌而食,顾楚楚的现代灵魂压根按捺不住寂寞,每日早中晚膳仅她一人独食,旁边几位宫娥巴巴望着,时不时夹菜换盘,那滋味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而能有胡锦绣陪同吃饭,味蕾大开,连菜饭都格外色香诱人,胃口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古人言饱暖思淫欲,陈恙芯今晚几碗羹汤下肚,各类菜肴糕点装填满胃,人又犯困游离起来,甚至不知何时胡锦绣离开。
馨怡赶紧服侍她沐浴更衣,陈恙芯在浴池里便是舒服得眼前黑?欲睡,热水升腾的气雾滚滚,如仙气缭绕,她阖着眼,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水雾凝成的露珠,肌肤白嫩如无暇的宝玉般晶莹剔透,双颊有热气蒸晕上的自然绯红,殷唇如娇艳欲滴的樱桃,柳眉轻松的舒展,似天鹅翅膀优雅的修长双臂搭在浴池边,活脱脱一尊玉瓷美人。
陈恙芯这一整日是困了欲睡未成又醒,醒了又乏困,困时因事而醒……来来去去几番皆没能睡个好觉。
当她的头和身子沾上柔棉的绢丝枕头和厚铺的软垫时,浑身像得到了救赎,立即瘫软如泥,连动也懒得再动,只愿蒙头熟睡。
意识渐渐模糊深沉…不知过了许久,香甜的美梦被莫名的因素打散,唇上刺刺痒痒的触感着实恼人,陈恙芯偏头躲避,似乎在驱赶夏日纷飞的蚊虫那般。
可这“顽虫”力道大得很,越躲越缠人,瞬息不离她的唇瓣,时而吮吸时而轻咬,甚至霸道夺去她呼吸的空气,将她不得不一点一滴的从梦境拉回现实。
“朕白日对你说过什么?”
“嗯……忘了。”
“让你等朕,为何不等。”
“困……”
陈恙芯半梦半醒,有气无力答着话。这个笼罩在自个身上着巍然不动的“泰山”,气势尤其逼人,周身的独特男性香气,如烟雾缠绕包围在身侧。
才得以顺畅呼吸片刻,陈恙芯?v然脱离苦海,极快地又陷入新一轮的睡眠。
那人炙热的唇又狡黠地覆上来掠夺城池,同时还蹭上一只灵活的大手,动作优雅缓慢得剥离她身上单薄的内服,当连遮羞的肚兜儿也被褪去,陈恙芯浑身发凉,自然人也惊醒了不少,还带着被人打扰清梦的微怒。
【她只是想睡个好觉啊!有这么难吗?】
美人的秀眉如拢起的山峰,透着一眼可知的不悦,那被滋润过的水红唇瓣也撅了起来,懒懒抬起一只素手朝面前不知趣的人不轻不重挥打下去。
“啪!”万籁俱寂的夜晚这声脆响尤为刺耳。
被打的人倒没说什么,打人的始作俑者反而被震醒。因为那击打在结实肌肉上的手正泛着红隐隐作痛……
“呃!皇上……”
彻底睁开一双惺忪眉目,对上李翼安兴致盎然的双眸,再尴尬地低头瞥见他赤.裸胸膛上也浅浅映出个巴掌形状。
【居然袭击了皇帝?】
庆幸这巴掌没打在龙颜俊脸上,不然现在陈恙芯大概已经跪在床下小命不保。
“看够没有…还要再来一次么?”见她偷瞄半响不开口,李翼安率先揶揄道。
“不…不敢。”陈恙芯讪笑连连,低头蓦然着神定睛看去,自个身上的衣物被抽丝剥茧,竟一丝不挂…羞得是又惊又急。
“你!你可是皇帝,怎可如此…”
“如此怎么?”李翼安极有耐性的将手撑头倚在她耳边位置,眼瞳光彩熠熠瞧她害羞又气急败坏的模样。
“如此…无赖!”
李翼安忍俊不禁,啼笑道:“夫妻同床共枕乃是稀松平常之事,床笫之欢、绵延子嗣更是理所应当,朕哪里无赖?”
昨夜虽才经历过那缠绵,但和此时坦诚相见聊天的状态大不同,烛火未灭,能清晰见到美人的面容红得似要滴血:“怎可趁我熟睡,剥我衣衫!”
“那朕将衣衫给你重新穿上…你自个脱可好?”李翼安绕有趣味:“这般总不算无赖罢。”
陈恙芯哑口无言,从两人间隙中伸出手臂,随手抓过一张锦被遮掩胸前雪白:“我困了!”说罢又偏头阖眼作势睡去。
这遮羞又阻碍的锦被,李翼安动动手腕便轻巧夺去,与先前凌乱剥落的衣衫混合在床角之处,他低低俯下壮硕精瘦的身子,几乎贴压在陈恙芯身上,相离不到寸许的程度。那苍劲有力的手顺勾着美人下巴,连人一同翻转过来。
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如冬日新下的雪那般白皙的肌肤,触手似丝绸顺滑,发散出幽幽馨香,李翼安眼眸中蕴上几抹迷醉的欲望,不可抑制的亲吻上去,沿着脖颈到精致的锁骨再吻去圆润的肩膀,沿途留下点点红晕,腾升出占有的快感。
“不许睡…同朕一起…”
一起坠入那极乐之巅。
陈恙芯虽然困意浓浓,却禁不起他百般撩拨,这身体如熔炉般炽热起来…那辗转啃咬的唇,四处探寻撩拨不安分的手,那遽急上升的暗火,无一不让她发出难以抑制的喘息。
“你也想要朕,是不是?”
听见那暧昧的娇喘,李翼安这才满意些许,他蛊惑人心的嗓音似酿造千年的美酒,醇香浓厚,一滴便可醉个彻底。
陈恙芯手臂缠绕在他毫无多余赘肉的腰间,像弯弯绕绕覆在树上的藤蔓,那诱人的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还有同样令人面红的……
多么完美的男人啊,身材与颜值双飞,是她顾楚楚创造出来给自个的礼物吗?
檀口莺啼,螓首难受地向后扬,黛发妙?似千丝铺散,她柔软的身子微微弓起,姿态娉婷婀娜,雪白的冰肌下透出桃花瓣似的粉色。
李翼安捉弄似的动作,她便只感到天旋地转,那氤氲爱意的眸子偏偏片刻不离她的娇容,似乎要收纳她所有的美好。
如同一座小屋子的拔步床十分结实,俨然是纹丝不动的,而那床帘上系着的香囊玉佩,铃铛小珠却跟着里头人的动静摇晃,叮叮当当的发出有规律的声响,美人动情又压抑的喘息与这清脆的玉石琉璃声交相辉映在这天地之间。
蓦地!帐中的佳人拧紧蛾眉,见她齿如瓠犀,毫不留情的向帝王肩膀咬去。
啊…这温?的夜还有多长?
于是在残暴无度的某帝不知怜香惜玉的彻夜折腾下,极度缺乏睡眠的陈恙芯到了翌日午时都还未醒。
宫人受皇上指令不许打扰娘娘,即使主子落下了两顿饭,却谁也不敢去唤醒她。
可陈恙芯终究是饿醒了,这肚里空空如也,似片寸草不生的荒野,风一刮都能呼啸着凑响起乐章。
糊涂着挣扎起身,穿好简单的?壬溃?找幌碌兀?撬?炔皇芸刂频鼐吞比硭?吕矗?送ㄒ簧?尤唤崾倒蛟诘厣稀
居然被折腾到腿软……陈恙芯咬牙切齿。
好在为给予娘娘绝对的安静,永和宫的下人都退避三舍,此时内室独陈恙芯一人,没有谁会看见她如此“狼狈”可笑的样子。
陈恙芯走过梳妆黄镜前,瞧自个头发是乌七八糟,便随手拿起把象牙梳子,仔细打理起来。那镜子虽不如现代的清晰锃亮,但亦能显而易见的看到她那微敞的衣领之下,布满羞人的点点红晕,像极了开在鹅毛大雪日子里的红色梅花。
这是何等没羞没躁的日子啊!
并且她怀孕之前恐怕不会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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