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系女研究生的逃亡生涯

22.逃出生天

    
    “□□还挺牢固的,是杜公子亲手做的吧。”墨镜男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然后她便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扯上了她的脸,她屏住呼吸,面无表情任由他的手指拉扯着,实际上他的力道逐渐加大,她的脸被扯得生疼。片刻后他放下了手,啧了一声,“果然逼真。不愧是杜家做出来的东西。”
    “阿芝,你的计划失败了。尽管你完美地假扮了顾小姐,但你还是留给了我一个破绽。”他有些愉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看到刚刚那个青年了吗?顾家大小姐的保镖。他特意请你来假扮顾楚楚,自己却自露马脚。如果真正的顾小姐此刻在我手里,他怎么会镇定自若地去陪一个冒牌货?”
    “我很讨厌他的。他是个难缠的对手。如果可以,我真想伪造交易单,雇佣自己杀了他。可惜,白鹰会杀手部门明文禁止这种操作。”乌鸦摇头叹息,撩起顾楚楚耳边的一缕头发,笑了笑,“阿芝,你现在被我抓到了。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戴着墨镜的黑衣男人此刻与年轻绿裙女子离得十分近,他比她要高出一头,此刻他低下头露出懒洋洋的笑容,只要再近一点,鼻尖就能碰到女子雪白的额头。这个姿势隐隐流露暧昧,从远处看,可能会被误会为一个吻。
    女子神情淡淡,侧过头去没有看他。面对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她起初想要后退躲避,最后退到了墙壁上,放弃了挣扎。阳光下她的发顶有柔软的光泽,他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看她,“我猜你要被放弃了?”
    尽管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依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或许在通过她平淡的眉眼猜测,她现在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也的确猜对了,此刻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的神情一般淡然。然而,她波涛汹涌的内心并不符合他的意料——没有恐惧,没有屈辱,没有愤怒。
    而是……铺天盖地的问号。
    顾楚楚的直觉告诉她,此刻她暂时脱离了立刻被杀的厄运,而且还被这名杀手误认为了某个人。起初的石化后,顾楚楚终于明白,自己被错认称了那个什么“阿芝”。似乎乌鸦还与“阿芝”有过什么交情。
    一番观察后,顾楚楚觉得这不是件坏事。最起码墨镜杀手不再时时刻刻把匕首牢牢顶住她的腰了,似乎放下了部分戒心。然而……顾楚楚得以苟延残喘的同时,也眼睁睁地看着气氛向奇怪的方向发展开来。
    ……所以谁能告诉她,这个冷漠手狠的杀手怎么一瞬间变成了话痨?
    顾楚楚内心吐血。他一直在盯着她,她觉得自己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假扮那个什么“阿芝”。出于某种诡异的直觉,她觉得他应该不打算伤害“阿芝”。但是一直被他注视着,她实在不知道要露出什么反应才正常。
    于是顾楚楚破罐破摔,决定屏住呼吸,面无表情。
    他们真的离得很近了。顾楚楚低头,把微微颤抖的手移到身后。一瞬间她闻到有淡淡冷香从他的领口飘来,极淡的木质调,松针冷雪的味道。很符合杀手的名字了,乌鸦。让人恍然想起一片寒冬的针叶林,光秃秃的松枝上落了一只黑鸟,然后它抖了抖羽毛,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来。
    “你今天特地来帮顾家的大小姐,是还想着要救你哥哥吗?我说过,他早被我杀了。”他在她的耳边叹了口气。他总是这幅表情的,即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也没有让人感到一丝放松。顾楚楚觉得他甚至可以笑着把匕首插进她的心脏,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无论做什么都带着彻头彻尾的寒冷。
    “在这等我片刻。阿芝,你很幸运,我现在不打算杀你。”顾楚楚被他一步步逼到一间消防梯里,不足十平米的小隔间里一片漆黑,她贴墙站在里面,看他抬手,咔的一声锁上门,语气里带有一丝愉悦,继而眯了眯眼,“不过放心,如果你是真的顾小姐,我还会回来杀你的。”
    “…………”这家伙果然还是个变态吧,改不了的。
    楼梯间里没有任何光亮,顾楚楚站在黑暗里,只有门的顶端一排小小的排气孔透进来极其微弱的阳光。听见那人低低哼着歌逐渐走远,她走到门前,摸索门锁。门从外面反锁了,冰冷的手指沾上汗水,在门把手上一次又一次打滑,最终撞上一枚尖利的铁钉,顾楚楚低头,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列车过道再次响起脚步声。
    飞快向她走来。
    乌鸦回来了。顾楚楚想,他终于发现了,那个女人是假的,真正的顾楚楚被他错认成了另一个人。不过没关系,还好他走之前把她锁了起来。杀手将不会耽误自己宝贵的每一秒。
    顾楚楚松开门把手,猛地转身。十分遗憾,楼梯间很小,容不下任何暗间。她用力拍打四周墙壁,心跳如雷,感到微微眩晕。
    咔嚓一声,锁被打开。门被猛地拉开。阳光刺进来,顾楚楚有片刻的眼盲,抬手遮住眼睛。
    片刻的寂静后,她感到有人站在门口,并且蹲下来给她披了件外套。
    “.........你是谁?”顾楚楚眯眼抬头,眼前的模糊黑影逐渐清晰,但阳光依旧十分刺眼,亮得她想要流泪。
    那人摸了摸她的额头。顾楚楚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便被拦腰抱了起来。
    “低下头,别出声。”青年熟悉的脸庞渐渐恢复轮廓,顾楚楚这才看到他的手上沾了很多血,但又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想了片刻,才知道是自己刚刚用被铁钉划破的手去遮眼,肯定在额头沾上了了血,而他刚刚摸过她的脸。
    “我现在是不是满脸的血?”绿裙女子被抱起,眯眼抬头,忽然笑了笑。她抬手从前面勾住青年脖颈,手指冷汗混着鲜血,一片湿滑,瞬间没有勾住,“易少堂。”
    “一点点。我帮你擦干净了。”行驶的列车车厢内电灯微微摇晃,青年穿着黑衬衫,抱着绿裙女子站在一件废旧的楼梯间前,光从他的背后冲洗下来,眼睫在鼻梁上落下小片深色阴影。他拨开她眼前一缕头发,按住她的手帮她抱稳,低头轻声地说,“没事了。楚楚,没事了。”
    列车即将到站。车厢里瞬间被无数行李堆满,等待下车的乘客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车厢顿时十分拥挤。
    一位黑衣人无声地穿梭其中,他戴着一副漆黑墨镜,看似不急不慢地走着,实则来回扫视。只不过隔着两个黑色镜片,没人能看到他的眼睛。
    列车过道里,乘客摩肩接踵,吞云吐雾,大声聊天。空气中飘有面包火腿等多种混合气味,烟雾缭绕,十分热闹。还有一对抱着走的情侣,低头说笑拥吻,公共场合秀恩爱,实乃有伤风化。
    戴墨镜的男人一手插在口袋里,遂着人流一起缓慢移动,与那对情侣擦身而过。
    应该是一对年轻人。女子被拦腰抱起,身上裹了一件灰色外衣,伸手勾住青年脖颈,脸低低地埋在他的胸前。青年低着头,一边抱着她一边向后排车厢走去。
    但也只有他们知道,他虽然低着头,眼睛却没有看她。而是始终抬眼,暗暗紧盯前方。
    列车到站已经数分钟,乘客拖着行李,拥挤出门。人群中墨镜男顿了顿,转过身来,向后走去。
    他面前有数名乘客,再之后便是那对情侣。女子的大衣应该是被人挤了一下,被有拽稳,落下去一个角,露出一片豆绿裙角随风飘扬。
    列车关门,开始鸣笛,在浓浓的白色蒸汽中缓缓驶离站台。
    墨镜男伸手拨开人群,加大步伐。然而虽然大部分乘客已经下车,过道里却依旧站着一些人,他被包围在人群中,无法再加块步伐。他的右手插在西装口袋里,隐隐显出一把匕首的形状。
    忽然车厢内光线一暗。
    不远处,一件灰色大衣忽然被抛到了空中,恰好遮住光来的方向。几乎在同时,一阵风声呼啸而过。
    车厢重获光明。短短的一秒内,过道里的人们只觉一阵强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几乎没人发现,有把刀刚刚在空中飞过,把那件大衣牢牢地钉在了车顶的行李架上。
    不远处,车厢后排传出了隐隐骚动。
    “喂喂。小伙子,你要干什么?”戴草帽的大爷一脸惊恐。那对情侣站在一旁,青年把女子放下来,继而去掰那扇窗户。掰到最大,他弯腰探出头去。
    列车轰隆隆行驶在铁轨上,铁轨间沙粒有摩擦的声响,现在速度还不快,然而很快就要提速。车窗外的站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快被甩到列车身后。
    在草帽大爷的凝视中,年轻男女一前一后,纵身跳出了瞬间加速的列车!
    站台上还停留部分拖着行李箱的人,此刻没什么人会回头张望。即使有人在这一瞬间回头了,也会不约而同地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怎么好像看见有人跳车了?
    站台五十米外,二人从车窗跳出,落到相邻铁轨旁,随后跳上站台,拔腿就跑,向南边的林地飞奔跑去。
    “我好像听到了枪声。”顾楚楚捂着胸口蹲下,瞬间有青草泥土的潮湿味道向鼻腔翻滚而来。身后的列车喷出白气,飞速驶离。顾楚楚吸了几口气,十分震惊,面露怀疑。“这年头中国禁枪吧……难道是鞭炮。”
    “不一定。白鹰会的每位杀手都随身佩戴□□的。普遍为□□17型消音□□。”易少堂停下等她,皱眉看向四周,“快走。此处不宜久留。他已经发现我们跳车了。”
    顾楚楚点头起身,脚跟还没站稳,忽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从脚踝传来。顿时停下,流下冷汗。
    “怎么了?”看她没有动作,他有些疑惑地皱眉,片刻后一脸了然,抱臂叹气,“顾小姐。我刚刚不是成心占你便宜的。别生气了。”
    “........生你个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此刻他的笑容格外欠揍。顾楚楚一脸黑线,咬牙重新站起来,刚走两步,刺骨的疼,看来是真扭到脚踝了。这种疼痛完全不同于铁钉刺破手,没有温热的血从伤口流出,手掌里的静脉跳动着有微麻的感觉。而是好似有根铁钉扎进了小腿的骨头里,来回摩擦。
    顾楚楚继续向前走,走地越来越慢。
    “等等,扭伤脚了?”易少堂愣了一下,看了看她的脚踝,叹息一声,“顾小姐你诚不欺我。说是体弱多病当真就体弱多病。”
    “上来吧,我背你。”他转过身去,蹲下身,卷起黑衬衫的袖子,拍了拍背。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保镖吗?”
    “是啊。”她慢吞吞爬到他的背上,青年拍拍裤腿,站起身。
    “……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我都这样了,还愿意让我当你的保镖?”
    “顾小姐,你放心。我易某人虽然如今有点后悔,但不会抛弃你的。”顾楚楚趴在他的背上,听见他语重心长地开口。
    “……”顾楚楚锲而不舍,苦口婆心劝说,“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你想,如果今天扭到脚的要是你怎么办?”
    “其一,顾小姐,鄙人经常锻炼身体,不经常扭到脚的。”易少堂背着她,沿着林地边缘远离站台,经历跳车等一连串动作后,他的头发略显凌乱,衬衫上还粘了些草叶,深秋落叶堆积在枯黄草地上,在他的鞋底发出嚓嚓清脆响声。
    “其二,要是我扭到了怎么办?”他笑了一声,“当然是你背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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