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系女研究生的逃亡生涯

45.失踪

    
    “啧。想杀我就直说嘛。我帮你杀掉了你哥哥,还记在你的名下。仔细想想,你至今还没好好对我道过一声谢。”
    “宋雅川现在在哪里?”
    “我说过,他被我杀了,阿芝。闹市地区,不宜开枪。我用的匕首,他又没有身手,过程轻而易举。当时他刚从一家店里走出,拐进一条小巷。我在窗外看他,他站在店里正在挑选竹笛。据说前天那把陪伴他三年的笛子摔下楼梯,断成两截。”
    “所以阿芝,你准备怎么谢我呢?”乌鸦叹了口气,“私生女身份按规定一辈子不得入宋家。几年前你加入了白鹰会杀手,代号黄雀。总算以另一种方式,和你的生父一样,加入了玲珑阁。”
    “是啊。他们拼命想远离的浑水,以及昔日劣迹斑斑的污点,我却十分想要得到。我想要接近宋家,连同他们所有的污点。我也多么的想要染上。”宋佳芝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乌鸦,但我没有让你杀死他。”
    “阿芝。我最讨厌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了。做坏人总要有点觉悟吧。你还想要干净到哪去?”男人走到她身边,弯腰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们是一起的。”
    坏人总是走在一起的,无论到哪里都是一起的。地狱里也是,黄泉路上也是。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墙上时钟发出微弱的滴答声响,她被摁在墙上,感受到一个冰冷窒息的吻。他的手总是冰冷的,总是戴一副墨镜,她很少看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他的袖口有淡淡烟草味道,她无法推开。
    直到阁楼窗下一抹熟悉身影一闪而过,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用力推他的肩膀,他抬眼看他。
    “.......乌鸦。”她怔怔抬手,指向窗外。依稀可见一个踉跄身影正在匆匆逃走。
    乌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住。继而猛的扭头看她。二人对视间,宋佳芝忽然觉得手指冰凉。他的脸忽然一片冰冷,猛的一把推开她,她撞在墙上,低头咳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下一刻他骂了一声,跳上窗台,径直从二楼跳下,身手敏捷如一只饥肠辘辘的隼鹞。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响声,按了□□的□□开火了。她跑到卓子前,拿起一把匕首,转身飞快跑下楼梯,追了过去。
    ……地窖上了锁,那女的是怎么逃走的?她心里一时有点乱。
    不过也没有关系。马上就能抓回来,本来就带着伤,她跑不远的。
    沿途有血滴落。宋佳芝边跑边皱眉,看来乌鸦把她伤的不轻。他下手一向没轻没重,那人还有用,可别把她弄死了。
    一路顺着血迹追过去,她停在了巷尾。果然有个人受了重伤。
    可她却没猜到受伤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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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偏僻郊区,一间木框架小楼,傍晚阳光洒落,沿着靠墙角落的隐蔽楼梯走上去,能看到一间小房间,刷了黑漆的门半开着,然后一只纤细手腕伸过来,关上了门。
    女子关完门后,走到一张黑色金属桌旁,坐下来低头用钢笔填写一张信纸,窗外落日余光洒在她的乌黑发顶。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黑色木箱。
    【青铜酒尊。出土年份:1962,具体日期不详,曾于1987年经玲珑阁之手,卖于美国旧金山Wiener画廊。交易当天被证实为赝品,中方沙雁团伙承担此项过失,真品后来被发现藏于顾家地窖中,今日以顾家后人——顾楚楚小姐的名义,再次进行交易。】
    原来这个阴谋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青铜器被埋在顾家的地窖,除了从顾家侧书房的秘密隧道,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到达地窖。上山的地道。
    冥冥之中,造化弄人。顾楚楚现在想来,才明白当时在地宫中迷路乱逛的自己,原来离顾宅曾经如此之近,只要找到那条秘密隧道,就可以一路径直到达顾宅的后书房。
    当年段家的二当家走了地宫,带着真正的青铜器真品,嫁祸陷害顾家。毕竟地宫内地道错综复杂,迷路之时,他也曾被关在那个封闭石洞里,攀檐走壁,最终在墙壁上某个微妙的位置发现了巨大数字密码门的答案。顾楚楚那时看到过一个形状奇怪的石头,乍一看竟然很像是一个人蹲在那里,后来找到了为什么一块石头会形状如此诡异的原因——那件石头上刮着一件老旧衣服。那件衣服就是二当家当时留下来的。
    一路沿途出现的神秘二十八弯月印记也是段家人留下的。这也是后来,为什么玲珑阁的交易员会知道只要沿着这个标记走,就能找到地宫里的宝藏。最终顾家的大当家在全程不知情的情况下,背下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当年的玲珑阁究竟有没有和野心勃勃的二当家相互勾结,事到如今也很难说。毕竟顾家的大当家彼时已经有了退隐的念头。
    无奈还是没有善始善终。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整个交易流程倒是进行的很快。青铜器的接手人是个面色阴沉的外国人,大概五六十岁,满脸皱纹,左手拄拐,右手紧紧握着一个金属箱。白鹰会为中国玲珑阁分部,下设杀手,交易员等多层机构。当年的沙雁团伙已经分崩离析,如今白鹰会的代表人自然是姓段的后人,段清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双手交叉看向窗外,见装有文物的木匣被推过来,他戴上白胶皮手套,弯腰起身,小心地打开匣子触碰检验,片刻后,点头。
    外国老人拿拐杖敲了敲地,他的下属走上前来,接过木匣,将装有美金的金属箱递给她,弯腰用不太熟练且强腔调僵硬的中文说,“顾小姐,您的藏品即日起就归我们私人艺术馆所有了。我们会妥善保管的。”
    一片寂静中,交易家境完美地划上句号。枪声就是在那时响起的。小楼外传来脚步声,深秋的寒风呼啸。哗啦一声,窗玻璃碎掉,子弹嵌入墙壁上的隔音板,冒着白烟。
    长桌旁坐着的众人有一瞬间的慌乱,其中几人冲到窗旁看了几眼,比手势示意快速撤离。一阵白烟忽然炸起,靠窗的位置忽然被浓浓烟雾白烟包围,有点呛人,带有淡淡松针冷雪的味道。坐在长桌另一头的白衬衣青年皱眉,快步走过去,将手伸进烟雾,想要把里面的年轻女子拉出来。却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顿了一下,他转身猛地推窗,在明知楼下包围□□的情况下,这时候还去开窗无异于找死。然而他似乎并不在乎中弹的危险,哗啦一声推开了窗。寒风裹挟子弹呼啸,内外空气的流动使得这片烟雾终于渐渐变淡,等到他看清周围一切时,窗边已经空无一人。
    白鹰会大少爷的未婚妻于2009年A市某场文物走私交易会上失踪。周围一片兵荒马乱中,他没有能够再次找到她。仿佛一滴墨水掉进一碗水里,墨丝打着旋融化,最后连那一缕墨水的味道都不见了踪影。
    警察赶到时,走私嫌疑人已经基本撤离。然而还是有巨大收获。警察冲上二楼,踹开那扇门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楼梯有一阵微弱而匆忙的脚步声,遂闻声赶去,恰好看到一男子手提一只木箱,正在快速下楼。他身穿黑色风衣,头戴一顶深色宽檐帽,伴随一声枪声,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一只装在胸前上衣口袋的怀表被击碎了,他停下了脚步,扶着楼梯缓缓低下头,松开了手,木箱戛然落地。怀表暗金的表链长长一串,像流沙一般从他指尖坠落,他跪在一片血泊里,安静地低下了头,帽子掉下来,夕阳余晖照亮淡金色的头发。
    2013年缉私科出警活动,击毙玲珑阁特派交易员,伊万·沙利克,缴获木箱一只,内有一只青铜酒尊,经过调查,系多年前在Wiener画廊走私案中失踪的文物,现经过故宫文物修复专员的紧急抢修,已回归国家文物研究所,永远不再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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