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见这小将脸上惶恐的表情,连忙爬上城墙去看,果然,不远处的松林雪原上,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狼牙军队,铺天盖地而来,铺满了整个雪原。“快点起狼烟来!通知燕帅,集结军队!”她不慌不忙地吩咐,“还有,赶紧去通知苏大夫,派一队人护卫苏大夫和病号躲到城中心广武镇里去。”
不多时,漫天带着火焰的箭矢,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落进了雁门关。
她在雁门关北门的城墙上插上一面血红色的旗帜,随后目光灼灼盯着步步紧逼的狼牙军,浑身铁甲泛着耀目的银色光芒。就这么些人也想打下雁门关?怕是活在梦里吧,只可惜如果苏大夫看到自己屠戮狼牙军,恐怕又要怨自己不懂怜悯生灵。他这个人善良倒是善良,就是看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他看得到自己屠戮贼人多么凶残,看不到的是对方屠戮百姓多么惨无人道。
不过自己向来,就不曾惧怕过。
不过她还是过于乐观了,狼牙军本来气数已尽,敢这样反扑,必是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他们搭上了云梯,联合了突厥的士兵,一波接一波涌上城墙,带着火焰的箭也是一波波飞进来。不多时,城墙上的士兵都被杀光,城门被破,突厥人的骑兵和狼牙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广武城中四处蔓延着熊熊火焰。
守不住了。
明妃眼见大事不好,匆匆派人到广武镇报信,燕祈当即决定暂时让大部队后撤,广武镇中有大量平民百姓,大部分的伤兵还有大夫都居住在此,到了这种时候,即便后方是冰天雪地,也不得不弃城保命了。大部队已经后撤到安全地带,士兵们临时在广武城中修筑起防御工事,他们在燕祈的部署下,在狼牙军必经之路布下荆刺,又准备了草垛,浇上了膳房里所有的油。
“师父,我们逃吧。”妙鸢拽了拽砚悬的衣袖,他还在专心致志地给染了瘟疫的伤兵喂药。
“是啊,苏大夫,是时候走了。”燕祈在匆忙中也找到了他们。
“那这些重症病人怎么办?”
“没办法了,得先顾着活着的人啊,不撤退大家都得死。苏大夫,赶紧走吧。”
“鸢儿,你跟着燕将军先走,我晚点和萧将军一起走。”他见妙鸢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深知她必定想留下来陪自己一起,于是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任性!你给我走!留在这里给大家添乱吗?”
妙鸢见师父吼她,只好起身不情不愿地跟着燕祈走了,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了马蹄声,燕祈一把搂起妙鸢冲出去,上马往唯一可以撤退的城门跑去。马蹄在雪地上扬起纷乱的雪块,城中已经进来了狼牙军的先锋部队,他们骑着烈马朝两人冲过来,燕祈挥着大刀,见一个砍一个,血水混着马蹄践踏起来的雪水,直往妙鸢的脸上拍。她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出现一个个身穿铠甲的狼牙军扑过来,被燕祈一刀刀砍下马,身首异处,残肢断臂滚落在雪地上染出一大片鲜红。
燕祈带着妙鸢,终于从唯一没有被狼牙军堵住的城门冲了出去。
身后,狼牙军如同被捣烂了的蚂蚁窝一样,黑点密密麻麻地涌过来。萧明妃带着自己的部下,还在最前面疯狂杀敌,拖延对方,以求给后方的人争取撤退时间。
“苏大夫,我护送你走吧。”明妃杀掉了冲进房子里的两个狼牙军,去扶砚悬起来。
“我不走了。”他摆了摆手,眼神里透着和周围人完全不一样的冷静,萧明妃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
“我无能,救不活他们,那我就陪他们一起死,你快走,不要管我。”
她看着门外肆意屠戮践踏的铁骑,黑云压城,而不远处唯一逃生的城门马上要被狼牙军封锁,凄婉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谁都走不掉了。”
她咬咬牙,冲上去杀了两个狼牙兵,翻身爬上旁边的屋顶竖起了一面红色的天策军旗。
燕祈看到了这个信号,皱着眉头下了命令。顿时,断后的士兵关上了最后可以逃生的城门,用早前准备好的巨石死死堵住,城墙上埋伏的一队士兵冲了出来,疯狂地往城墙下射箭,淋了油的草垛立马燃起了熊熊烈火,与此同时,高地上滚滚落下巨大的石头,砸得瓦砾到处飞,砸到人群里,只留下一摊肉泥,也不知砸中的是狼牙军,还是己方留下来断后的将士,死伤惨重。
萧明妃的部下负责断后,和他们的将领一起消失在了滚滚浓烟里。这是她早就和燕祈商议好的关门打狗之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把城墙之内变成一片炼狱,与敌人同归于尽。
狂风裹挟着雪花呼啸而至,山头的枯草在妙鸢眼前疯狂地颤抖,她的脸上,衣襟上,满是鲜红的血迹,眼睛里都沁着血,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刚才,大家还开开心心吃着饺子,一片祥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翻地覆,血流成河,广武镇在战火中化作了人间地狱,她的手已经冻僵了,上面凝结着方才逃出城时溅上的血渍,她闻着这血腥的味道,颤抖着动了动手指,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和血渍混在一起。爆炸声、伤兵的□□声还有刀剑呼啸的声音,仿佛都在这风雪中被无限放大了,震颤着妙鸢濒临崩溃的神经。
燕祈同样目睹了这一切,但是他历经沙场多年,早已见惯了这种惨状,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保一个太平盛世。
他转身,只见妙鸢跪坐在雪地上,满身血迹,泪光闪闪,有些心疼,叹惋道:“走吧,等支援队伍到了,我们才能再攻打回去。”
“可是,还有人在里面。”
“救不了了。”燕祈把她扶了起来,“狼牙军此刻想必在搜刮战利品,清查伤员,暂时不会追出来,我们要趁着这宝贵的时间,带剩下的士兵先撤退,城内的人,没法救。”
“我要去救师父出来。”妙鸢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她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走去,燕祈见状连忙拦住了她:“别去了,祁大人把你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让你也去送死?我们等支援部队好不好,我发誓,支援的人一到我们第一时间去救他。”
“你为什么要关门!为什么!”妙鸢不停地捶打着燕祈的胸膛,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鸢儿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让你看到这些东西,我万万没想到,狼牙军原本气数已尽,居然会趁着瘟疫回来偷袭。我没有办法啊鸢儿,保住这些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等便是三天,妙鸢茶饭不思睡不着觉,终于等到了支援部队,双方在雁门关无数次鏖战,源源不断的伤兵从雁门关被送出来,也有送到后方就已经失血过多断了气的。第一次反攻就损伤惨重,雁门关没有抢回来,伤员倒是下来一批又一批,妙鸢检查着伤兵们的伤势,满目都是血淋淋的,从前在万花时,自己只是跟着师父看看医书,治治来客的内伤病痛,还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外伤,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她取了止痛药,走到一张草席前面,这个士兵据说腿受了重伤,一直在痛苦地哀嚎。
“忍着点,我看看伤口。”
她的语气尽量温柔,轻手轻脚地揭开他身上盖着的草席。
只见这士兵的膝盖处,森森白骨裸露在外面,圆圆的,血肉模糊,他身下垫着的草席,晕染开了一摊鲜血,不止是腿收了重伤,而是一整条小腿都被长刀斩断了,还好天气寒冷,冻住了伤口,不然他早已失血过多而死。
妙鸢看到这一幕,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了出去,把早上好不容易吃下的一点东西全吐在了雪地上。她脸色苍白,茫然地看着这耀目的冰天雪地,呼吸有些急促,前去攻城的士兵都伤成这样,师父本就在里面没能逃出来,岂不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
雁门关驻守的人中,那些负责杂役的女子或许可以帮自己照顾病人,却不会医治他们的伤,大夫少得可怜,师父不在自己就是主力,再怎么绝望也不能倒下。她如此想,想起师父往日的教诲,强忍着不适,往收容伤兵的帐篷走去。
第一天妙鸢还感到不适,然而之后在见惯了这些死生鲜血后,她便麻木了,再也没有任何不适。战斗焦灼,近半个月的战斗只带来了鲜血和牺牲,每多一天,心里的希望也就渺茫一分。她突然害怕,害怕反攻成功的那一天,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也会破灭。
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半个月后援军成功夺回了雁门关,把狼牙军余孽驱逐出境,他们搜刮尽了雁门关储备的物资仓皇逃走。妙鸢和燕祈迫不及待进了城,直奔当时安置瘟疫病人的房子而去。
那地方早已被山上滚下来的巨石夷为平地,面目全非,满地都是破碎的瓦片砖石,只剩下一片屋顶,倔强地倚靠在断壁颓垣上。妙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燕祈的部下掀开那屋顶,在废墟之中挖出一具具被烧焦的尸体。一百多具尸体被烧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一具具遗骸被挖出来,摆放在废墟旁的雪地上。
雪霁天晴,寒冷的阳光无情地照耀着这一切,妙鸢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冷漠地从尸体中间走过去,在瓦砾堆中捡起来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件。是师父的白鹭霜皇笛,上面还打着自己亲手做的璎珞。果然如此啊,妙鸢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支撑不住跪坐在了雪地上,呆呆地看着这冰冷的世界。这些天,她在夜里哭得多了,眼睛一直红肿着,已经不能再哭了,可还是忍不住,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鸢儿,我对不起你。”燕祈也有些失神。“可是你也知道,他们是得了瘟疫的重症病人,他们烧死在这里,瘟疫也会被烧死在这里。我们计划撤退的时候本就没打算救这部分人,当时我也给苏大夫说了,可是他不听。”
“本来……就没打算救?”
“只要发生战争,牺牲就不可避免的。”燕祈解释道,明显有些心虚。
妙鸢瞥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怒火,她强撑着站起来,顺着尸体一一看过去,这么多尸体,全都烧成了焦炭,中间或许有狼牙军,可更多的是隔离在这里的自己人。烧成这样,连师父的尸体,都辨认不出来了啊。
一连几天,她都神情恍惚,只是陌然地处理着这些死者的身后事,同燕祈的部下一起,为他们修建千人冢,撰写碑文,又请了五台山的法师来为之超度祝祷。祭礼的最后一天,妙鸢站在人群中为这些死者祈福,突然间感觉到眼前天旋地转,也许是伤心过度,她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晕倒在地。
再醒来时,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听得到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纸抖抖索索的,屋子里放了火盆,炭火熏得她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心中的阴霾再添一分。
她坐起来,摸到枕边静静放着两把笛子,把它们揣在自己怀里,隐隐约约还能嗅到那白鹭霜皇笛上,有师父身上的药草香,一种淡淡的,微微有些苦涩的香味。
燕祈进来了,看到妙鸢醒了,连忙跑了过来。
“鸢儿你可好些了?”
“我很好。”
她故作无事,燕祈却深知,这半个月的反攻,妙鸢同样照顾病人拖垮了身体,加上伤心过度,才会在祭礼上晕倒。她已经瘦脱了相,雪光透过窗纸,照在她瘦削的脸上,一双眼睛没有了任何的神采,燕祈忍不住自责。
“都是我不好,鸢儿你要是难受,打我骂我都好,别自己一个人憋坏了。你师父生前就一直很信任我,想把你托付给我的,就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吧,我来当你的眼睛,好不好?”
“你走吧。”
“你的眼睛,不能再哭了,鸢儿,其实那天你也看到了,情势危急,我俩都差点没能逃出来。打起仗来,总会有人牺牲的,只是这一次很不幸你师父也牺牲了,我很抱歉,不敢乞求你原谅,只求你能稍微宽心,不要这样恨我。”见妙鸢不答话,他继续说道:“何况,你师父没了,可是你母亲还在,她还在万花谷等你回去呢。”
妙鸢冷哼一声,苦笑道:“母亲,苏夫人算我哪门子的母亲?”
“鸢儿你病糊涂了。”
“我没有,你还不知道吧,苏夫人可不是我母亲,苏大夫也不是我哥哥,他是我未来的郎君。这白鹭霜皇笛,原本和我的雪凤冰王笛是一对呢。”
燕祈有些愕然,并不相信,毕竟妙鸢晕倒已经两日了。可是他突然记起来了,冬至那一日,萧明妃生闷气说看到他们师徒俩抱在一起,那时候自己还劝慰萧明妃,说他们只是兄妹。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难怪妙鸢一直不接受自己,她心里,一直装着她师父啊。
“我不过是苏大夫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丫头,配不上燕将军这样的家世,燕将军几次三番提亲,折煞您了,请将军自重,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将军请回吧。”妙鸢的语气更冷了。
“我喜欢你,从来和家世无关。你现在不原谅我,那我就等着,等你原谅我的那一天,若你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便等你一辈子。”
“你有你的苦衷,我不会恨你,但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走吧。”
燕祈把带来的棉被给她加上,神色黯然地走了,妙鸢静静地躺下来,眼泪一滴滴落在枕头上。不能再哭了,可是想起来师父,就眼泪止不住。
三个月后,万花谷变得和冬至时候的雁门关一样,天寒地冻,妙鸢被泠尘亲自从雁门关接了回来,她的眼睛经过裴元精心医治,已经能模模糊糊见到人影了,每日只是在廊檐下,看雪花一片片飘落。
“苏小姐节哀,皇上追封了苏大夫医圣称号,还承诺会好好褒赏苏家。”带着圣旨和赏赐品来万花谷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蔡公公。
“我不要这些。”
“苏小姐节哀,狼牙军凶残无比,他们每每用俘虏的血肉去喂狼,然后再让这些狼饿上十天半个月,等到攻城拔寨的时候,放出这些狼,这些狼就会充满血性去杀人。苏大人那时候即便是没有被烧死,也会被作为俘虏虐待至死的,还请苏小姐放下心结,善待自己。”
“多谢。”
妙鸢还在微笑,可是泠尘看出来了,她的微笑,极其苦涩,眼睛里分明已经有了泪光。
她不失礼仪送走了蔡公公一行人,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泠尘只轻轻把她搂在怀里,任凭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直到眼泪流干眼睛都哭肿了,他都没有松开。
“鸢儿我还在呢,别怕。”他柔声安慰着,抚摩着她的发丝。
“师父他……他当初答应过我,三个月就回来的……他怎么这么不守承诺。若是那个时候他回来了,没有去雁门关,就不会牺牲在那里了。”
“你师父既然效忠于皇上,自然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他死于保护伤员,也算是死得其所。”
哭累了,妙鸢独自一人回了东偏殿,踉踉跄跄地打开了藏在卧房里的一只大箱子,看着箱子里自己悄悄缝制的嫁衣,等待师父的那几个月里,她满心欢喜,偷偷给自己缝制了这衣裳,如今却再也用不到了。她跪坐在地上,只觉得喉咙里一阵恶心,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空气中幽微的药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师父走了这个事实,她看着这红灿灿的嫁衣,只觉得十分恶心,什么都不想做了,合上箱子,转身趴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或许这就是心碎的感觉吧,第二日清晨,妙鸢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安安分分躺着床上,身上盖好了被子,蚊帐放下来了,紧紧地合着。
泠尘来过了。
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过来,醒着的每时每刻,都会想到师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被狼牙军践踏虐待的画面,师父不在了,自己活下来是为了谁呢?自己为什么要起来呢?如是在绝望和无助笼罩下,妙鸢睡了好多天,泠尘变着法子做好吃的哄她,她从来不动,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觉,仿佛要把以后很多年的睡眠都先睡过去,可是泠尘发现了,她睡梦中脸上满是泪痕。
到第三日泠尘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直接把她拽起来,给她披上外衣,把她推到梳妆镜前。
“鸢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师父希望你这样吗?”
“啊,什么?”
她呆若木鸡,眼神浑浊地看了看镜子,镜中不再是那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脸上糊着不知道什么污渍,头发凌乱地飞散着。这是自己吗?好像是自己,妙鸢恍然若失。
“泠尘哥哥,帮我束发吧,好不好。”
泠尘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无奈地放下洗尘剑,用一双常年练剑磨出茧的手,笨手笨脚帮妙鸢束发,梳洗罢,妙鸢去给苏夫人请了安,两个儿子先后英年早逝,对苏夫人的打击也很大。请安后,妙鸢把白鹭霜皇笛埋在庭院的紫藤花树下,什么都不再提起。师父走了,可是这倾注了他半生心血的万花谷,还要维持下去。
一如往常,每日插花,洒扫,喂鱼喂鸟,然后焚上香静静习字读书,偶有书信来,便下山出诊,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渐渐地,民间都传说,万花谷有个美若天仙的神医,习太素九针,妙手回春,且从来不收穷人的钱。
转眼又是夏天,天气热起来了,妙鸢每日便不再蹲在师父的暖阁,而是躲在花海小溪边的芭蕉林里看书,一个人静静的,什么都不理会。沉香亭中,新入门的弟子们正正襟危坐,听裴元讲医理,忽见山路上走过来一个锦绣华服的公子哥儿。裴元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来这是谁了:“燕公子这厢有礼了,许久不见啊!”
“裴大夫好,请问苏小姐还在万花吗?”
“她自然在,可是她愿不愿意见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她若不想见我,那我便不叨扰她了,裴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元跟着他去了外面,心里纳闷这个燕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这是改变策略了?裴元素来知道,这个燕祈心悦妙鸢许久,之前就找砚悬提过亲,怎的还不死心?如今打算从自己这里作为突破口来说服妙鸢吗?
“裴大夫,我看过户部的文书,自从苏大夫牺牲之后,户部除了他的名,朝廷也停了对万花的拨款,如今万花近乎无偿收了这么多弟子,钱财上可还支撑得住么?”
“坦白说,全靠出诊的钱来维持,不过很是有限,我们也正愁这件事呢。”
“裴兄,我素来仰慕你们万花谷之人,一心行医,无欲无求,不若由我来包揽万花谷的一切花销吧,你也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若是答应,我也算是做善事积德了。”
“燕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裴兄聪明人,还请裴兄帮帮我。”
“我可以帮你旁敲侧击,但是妙鸢这孩子,心性极高,恕我直言燕公子可以放弃了。”
“我不会放弃的,我既然认定了她,便不会再有二心,还请裴兄替我转达我的心意。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信苏姑娘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她必定会被我感动的。”
“值得么?”
“只要她喜欢,就值得。对了,鸢儿的眼睛,还好吗?”
“放心吧,已经恢复如初了。”
好言送走了燕祈,裴元不禁苦笑。砚悬啊砚悬,你是积了几辈子德,让你这个徒弟这么死心眼喜欢你,你都不在了,她还喜欢着你,这个燕公子也忒可怜了。
下一次燕祈来的时候,妙鸢依旧不见他,不过他这次是端端正正下了请帖,请妙鸢去当燕皇后的贴身女御医,只需要照管皇后一人玉体安康即可,开出了天价报酬,远远多于妙鸢在民间出诊的费用。裴元心里清楚,燕皇后年轻貌美,且因为出身将门世家从小就精于骑射,身体并没有什么病痛,燕祈替他妹妹雇佣妙鸢,不过是变着法儿给苏家援助,讨妙鸢喜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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