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嗣根从衣兜里拿出一把水果糖,分给了两个丫头,“谁是大丫?谁是二丫?”
“我是二丫,妹妹,她是大丫,姐姐。”前面的丫头说。
“谢谢你二叔。”邢淑兰说。
“谢谢二叔。”两个丫头齐声说道。
“书记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面色憔悴的司有朋偎在床上,腿上盖着一床半旧却很干净的红花棉裙子,阴阳怪气地发话了。
毕嗣根瞅着她,故作惊讶地说:“怎么,你对我担任村支书还有想法?”
“你是鸭子吃蛴螬——自找苦吃,小鸡子给黄鼠狼拜年——没病找病。”
“所以今天我来求你帮忙。”
“求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几分诧异。
“我想把你家房子修修。”平淡至极。
“给我修房子?”司友朋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神色急剧变化着,惊愕,怀疑,冷漠,肃然,进而有些儿愤愤了,“可怜我?”
“司有朋,你别自作多情了,你牛气的很,谁敢可怜你?”毕嗣根一脸诡笑,“红子她娘说来,司有朋可不是东西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兰子姐忙里忙外,任劳任怨,落不出好来,你还三天两头地发脾气骂人。”——这红子自然是大小姐毕先红了,当时她才两生日。
“他伤了腿心里憋屈。”邢淑兰为老公辩解一句,声音有些呜咽。
“他憋屈,就拿你撒气?你挨骂,就不憋屈?他这臭毛病都是你惯的,他司有朋就是混蛋,不知好歹,欠揍,他再发臭脾气,你就狠狠地捶他,捶他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捶得他告了饶,服了气,他就没毛病了。”毕嗣根也愤愤了,嗓门儿抬高了不少。
俗话说的好:“再好的药也比不上强身健体活血化瘀的有氧臭骂,劈头盖脸一顿骂,神仙小鬼都害怕。”人就是贱——要不人们自称贱人,老婆称为贱内呢?——挨了一顿臭骂,司有朋倒不生气了,乌云沉沉的臭脸刹那间阳光灿烂,笑逐颜开,面泛桃花了,“哈哈”地笑着,“你说得对,我有亏兰子,我混蛋,不知好歹,欠揍,你说说,修房的事你是咋想的?”
“两个丫头一天大起一天,你一家四口也不能老挤在这三间房里,也该把两间北屋修修了,我想通过这件事,向社员们表个态,这届村委班子是说实话,办实事,实心实意为村民服务的。”
“大伙儿不会有意见?”司有朋未说话,邢淑兰紧问一句。
“友朋是因公致残,大伙不会有意见,就是有意见,咱也不怕。”毕嗣根平心静气地说。
“我一无钱,二无料,用啥修房?”司有朋说。
“这些不劳你操心。”
“我能干啥?”
“你啥也不用干,闭上你这臭嘴,只要不说我哗众取宠,刁买人心,就成了。”
“没有条件?”司有朋还是有点儿荤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不清毕嗣氏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当然有条件,第一,修房时你出去住两天,别添乱;二,房修好了,两个丫头改口叫我二爹。”——这二爹,就是干爹,他转头问,“丫头,行不?”
大丫摇摇头,意思是不行了,二丫瞪着眼,眼珠子亮亮的,眨眨眼皮,小嘴一碰,说,“行,不过,修好了房,我才能叫你二爹。”
“好,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毕嗣根还和二丫伸手盖章,“就这么说定了。”
邢淑兰送毕嗣根出了家门,毕嗣根对她说:“你去和她大舅说,明天吃了早饭,去学校,我找他有事。”离开身,回头又追加了一句“说村支书找他有事。”
“她大舅老实,你别吓着他。”邢淑兰说。
“那就看他的表现了。”毕嗣根哼着小调,晃着身子,向黑影处走去。
“汪汪汪汪。”一条大狗从黑胡同里冲出来,冲他叫着。
毕嗣根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骂了句“狗东西,找死呀,鄙人是村支书,你也敢咬?胆儿够肥的。”
大概是打中了,狗“吱儿吱儿”地叫着,落荒而逃,也该这畜生倒霉,冲谁咬不成,冲他咬,他,可是牛B的堂堂村支部书记,东山屯一村的首席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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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象山语录》有一则写道:“如今读书且平平读,未晓处且放过,不必太滞。”接着,他又举出下面的一首诗:
“读书切戒在慌忙,涵泳工夫兴味长;未晓不妨权放过,切身须要急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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