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之驸马爷不好惹

    
    告知了蒙枫丰绅公子明日要来赎她的事，蒙枫喜出望外，高兴地就差跳着走路了。
    第二天，不用丰绅殷德怎么开口，唐妈妈见中堂大人的少爷来赎人，乖乖的交出了蒙枫的卖身契，只是说苏清鸾没有在醉春楼做满一个月，而且从未出过力，没有工钱，苏清鸾也不计较。只是走的时候，仪薇出来送她们，看着二人，哭红了眼。
    一路上，蒙枫连蹦带跳的。苏清鸾知道她心里欢喜，笑道：“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很开心吧？”“不只是因为这个，”蒙枫神秘兮兮地说，“丰绅公子的父亲可是中堂大人，当朝一品哦，就算是他们家的下人，在京城中也被人高看一眼的。”
    “那是自然。”走在前面的丰绅殷德昂首挺胸地说，“以后出去没人敢欺负你的。”蒙枫低头开心的笑起来。忽然，蒙枫看见丰绅殷德的衣服上面一簇竹子像是出自自己的手，便问道：“少爷，您的衣襟上……”丰绅殷德低头一看，道：“哦，这是你绣的，我买回来了见绣的不错，就剪下来缝到我衣服上了。”蒙枫忽的红了脸。
    醉春楼离和府都在京城的繁华地带，距离并不远，四个人一会儿就到了。丰绅殷德把蒙枫交给田管家安排，自己带了苏清鸾到了后院。
    “我住哪？”苏清鸾跟着他一直走，忍不住问道。丰绅殷德道：“当然是跟着我住了。别急，一会儿就到……你干什么？”苏清鸾手已经放在剑柄处，道：“你说什么？”
    丰绅殷德看苏清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连忙笑道：“后院整个院子都是我的，有很多房间啦。你别净想好事行吗？”苏清鸾张口结舌，只好瞪了丰绅殷德一眼。
    要说这和府真是富丽堂皇，在府中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后花园。花园的景致也令人心旷神怡，硕大的荷花池里，圆圆的荷叶在风中摇曳，中间露出几个成熟的莲蓬，清若无物的水中有数十条锦鲤来回穿梭，自由自在的。荷花池边有一座高大的假山，假山另一端是一丛竹子，掩映着一处拱门。
    道文见苏清鸾极为欣赏此处的妙景，笑道：“这里的景致都是少爷幼时自己琢磨出来叫人弄的，中堂大人不住地夸赞呢。”苏清鸾道：“你们少爷还挺风雅的。”
    道文见苏清鸾夸奖起丰绅殷德，比夸奖自己还高兴：“那是，我们少爷开智早，每天都是文武兼修，已经是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啦。我们大人都为他骄傲呢。”丰绅殷德听到这里，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苏清鸾心中暗笑，道：“你们少爷的文采，我有幸领略过，就在醉春楼。”丰绅殷德道：“那只是我读过的浩瀚书海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对了，你读过书吗？”苏清鸾一顿：“我师父只教过我常用的字，做文章用的那些高深些的东西，我就不大知道了。”
    面前就是后花园的正厅了，丰绅殷德背着手站在门前，道：“苏公子，你认识这上面的对联吗？”苏清鸾看了一眼，好在字都不复杂，就读道：“世事通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丰绅殷德笑道：“还可以嘛。不如这样吧，你教我武功，我教你读书，怎么样？”
    苏清鸾眼下只关心自己住哪里，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道文上前道：“苏公子，西厢房已经打扫出一间，请您移步。”丰绅殷德笑道：“放心，肯定比醉春楼的好多了。”
    房间确实比醉春楼好上许多，甚至比客栈的还要好，日常用具一应俱全且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苏清鸾有些无奈，自己花了一千两买的宅子，居然一天都没住过，在外面辗转了将近一个月，看来下次回去，要好好打扫了。
    装饰一新的房间里，点着令人醉心的梦甜香，香气氤氲，使不大的房间多了几分靡靡之气。
    床上趴着一位女子，赤色鸳鸯被盖到肩膀的地方，露出雪白色的皮肤，不时皱一下眉头，好看的脸庞倒更加惹人爱怜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仪薇托着一个小盘子进来，转身关上门。小丫头宝儿起身道：“仪薇姑娘，您怎么来了？”仪薇道：“我来看看?J柠姑娘。这是我手里的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得空给?J柠姑娘涂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的。”
    床上的?J柠歪头看了一眼，道：“多谢仪薇姑娘。”说罢，把头转回去，不再言语。宝儿道：“?J柠姑娘，您如今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唐妈妈说宫里的人已经传出了您的死讯，您如今是?J柠姑娘，可不是什么贵人娘娘了，您得早日转过来这个弯儿。这是醉春楼的花魁，唐妈妈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呢。”
    “不妨事。”仪薇摆了摆手，在床头的圆凳上坐下来。仔细打量着?J柠的侧脸，仪薇心下暗惊，宫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随便一个出来，都是柔美娇俏的姿色，自己的相貌，竟然不能胜过她。
    两人沉默了半日，仪薇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你自己进来着实委屈，可是这里面的人，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呢？依我看，不如打起精神来，最好是出了名，好有人赎你出去。”
    ?J柠道：“叫我去做这种肮脏的营生，我宁可去死。”仪薇道：“未必非要卖身，你若是有什么才能，也可以的。我们这里上一个花魁，就是弹得一手好琵琶，被一个珠宝商人赎走了。做了富太太，比这里不知道好过多少倍。”
    ?J柠转过头道：“你既然是花魁，为什么不叫你的客人赎你出去？”仪薇道：“一来我要接客，人家极少有人会赎我这样的，而来唐妈妈见我客人多，价钱自然水涨船高，一般人家是拿不出的，就算拿得出，也没人愿意的。”
    ?J柠听到这里，竟有些动容，起身要坐起来，宝儿一看，立刻过来把被褥垫在?J柠身后。?J柠道：“我的出身只有唐妈妈和几个姑娘知道，我知道我是回不去了，可是我……”?J柠四处看看，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我是侍奉过皇上的人，流落在这里，如何心安呢？”
    仪薇道：“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告诉我，我托人帮你买。”?J柠道：“我是被唐妈妈从乱葬岗捡回来的，身上早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看着仪薇要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J柠按住了她，“不，我也不要用你的东西。既然唐妈妈想让我去接客，那她总要出个本钱吧。宝儿，告诉唐妈妈，我不接客，只在楼上弹筝，叫她买筝给我。”
    唐妈妈知道?J柠肯露面了，自然惊喜万分，醉春楼是取悦客人的地方，自然是什么乐器都有，唐妈妈从库房寻了筝出来，又叫师傅换了弦，和新的一样。
    过了半个月，?J柠的伤已经痊愈，在这半个月里，仪薇只要有空就会来陪她，?J柠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见仪薇并无恶意，渐渐地也与仪薇交好，两个人就像是从前的仪薇与蒙枫一般。
    唐妈妈放出去风声，说醉春楼来了一位绝代佳人，只等重阳节到了就登台献艺，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听闻，早早就把位置定好了，唐妈妈又狠狠赚了一笔。
    丰绅殷德出去溜达，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好巧不巧，道文在苏清鸾面前说漏了嘴。
    这天，丰绅殷德正教苏清鸾《道德经》。苏清鸾这半个月来进步非常快，从前看宋夫人念诗的样子，她十分羡慕，只是宋夫人教了她简单的常用字后，便不肯教诗词歌赋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好好练武功，才不会被人欺负。
    “上士闻道，勤能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苏清鸾背道。丰绅殷德收起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严肃：“还可以。还有昨日教你的《虞美人》，温习一下，背给我听。”
    苏清鸾见丰绅殷德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点点头：“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丰绅殷德见苏清鸾能背下来，笑道：“不错，比我小时候记性好多了。”
    苏清鸾道：“我其实更喜欢他另一首。”丰绅殷德一惊：“哦？那你背给我听。”苏清鸾舔了舔嘴唇，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不错不错，还学会主动学习了。”丰绅殷德一边赞扬一边端过来一杯茶递给苏清鸾。苏清鸾双手接过来道：“多谢少爷。”
    丰绅殷德道：“回头我和玛法说，叫你跟着我当书童好了，还能跟着我一起听师傅讲课。”“少爷，您不是有书童吗？”道文指着自己。丰绅殷德道：“你可去一边玩儿吧，你都不听师傅讲课，就知道磨墨，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认识的字还没有苏公子认识的多。你对我的学习没有什么好的影响。”
    “怎么没有？每次去学堂听课，我都会提醒你拿什么书本，师傅要教什么课的。对了，上午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叫中堂大人重阳节带你入宫呢。”道文说。
    “什么？重阳节？”丰绅殷德皱起眉头。道文一脸沮丧的说：“是啊，我去醉春楼退座位，老鸨硬是不肯。唉，钱白花了。”
    “醉春楼？还要提前订座位？是发生了什么事？”苏清鸾问道。丰绅殷德暗叫不好，瞪了道文一眼，道：“没事，就那天有演出，所以想去凑热闹。”
    “来新人了吧？”苏清鸾笑道。丰绅殷德涨红了脸道：“胡说！算了，反正那天要进宫，不去也罢。其实我也没有多想去。”说罢，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书。道文偷偷吐了吐舌头，也帮忙收拾。
    “啪！”一个叫媚珊的小丫头不小心把砚台掉在了地板上，里面的墨汁溅了一地。“饭桶！”丰绅殷德大怒。媚珊忙捡起砚台，拿过抹布在地上擦拭墨汁，可是抹布是干的，无法擦干净，倒是越擦抹得越匀。丰绅殷德气得跺脚：“还不快去打水来擦地！”“是，是。”媚珊起身去了。
    “她砸到脚了。”苏清鸾对丰绅殷德道。丰绅殷德白了她一眼：“活该，谁叫她拿不稳的。”“你们这些达官贵人都拿下人不当人看的吗？”苏清鸾道。丰绅殷德道：“罢了。道文，你把我房间的跌打损伤膏拿些给她吧。”
    “少爷，我发现苏公子对你说的话比老爷的还有用呢。”道文一边整理书桌一边笑道。丰绅殷德道：“闭嘴。要是整理不干净就把你爪子剁下来。”道文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一阵阵冷风中，重阳节到了。丰绅殷德和他父亲一同进宫了，苏清鸾随便翻了翻丰绅殷德拿过来的几本书，突然想去看看蒙枫最近如何了。
    问过田管家，苏清鸾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排下房前。蒙枫一身丫鬟的装扮，正在晾晒衣服，看见苏清鸾过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道：“苏公子怎么来这里了？”
    苏清鸾道：“毕竟是一起进来的，我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蒙枫道：“挺好的，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处，因为是少爷亲自交代给管家的，所以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就主动帮她们干点别的活儿。”苏清鸾道：“那就好，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去找我，我住在后花园的西厢房。”蒙枫点点头道：“好的。”
    见蒙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清鸾道：“怎么了？”蒙枫一脸娇羞地问：“少爷最近好吗？”苏清鸾明白了，点点头：“他很好啊。今天和老爷一起进宫去了。”
    蒙枫道：“少爷别的衣服上是不是也有我绣的花纹啊？”苏清鸾想了想，这么多天倒是从未留意过这个，但是看蒙枫热切的眼神，便点了点头。
    蒙枫喜出望外，从汗巾上解下一条手帕塞给苏清鸾：“苏公子，拜托给他好不好？我这半个月，使出看家本事仔仔细细地只绣了这么一条，这是我全部的心血了，你就说这个图案缝在衣襟下摆处是极为合适的。”
    苏清鸾道：“蒙枫，我晓得你的心意，一定把话送到。只是成与不成，还要看少爷了。”蒙枫抿着嘴笑，重重的点点头。
    轻歌曼舞，馥郁芬芳。重阳节的醉春楼仿佛过节一样，几乎整个京城的王孙贵族都来了，整个大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舞台上左侧坐着一位满头珠玉的面纱美人，正在弹筝，青葱美手，落在弦上便是一串令人醉心的旋律。舞台中央一位身着轻纱长裙的女子旋转，跳跃，轻的仿佛一片羽毛，引得台下掌声雷动。这便是?J柠和仪薇两个了。
    几首舞曲奏完，已经是一上午过去了。两个人谢幕时，下面立刻有人大喊：“把面纱拿掉呗。”其余人一起起哄，?J柠站在舞台上，捂紧了自己的面纱。
    唐妈妈一看，忙挤到前面笑道：“各位爷别急，?J柠姑娘新来，难免害羞，今日人多，她不好意思。从明日起，在这一天里谁出的价格高，就有机会单独听?J柠姑娘演奏，到时候就能一睹芳容了。不过，?J柠姑娘每天只弹一曲，就看哪位爷出手阔绰了。”说罢，给仪薇使了个眼色，仪薇便带着?J柠回了房间。
    “仪薇，你才是这里的花魁，我这样做，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J柠还是心有余悸。仪薇道：“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此一来，我赎身价格可能就不会那么高了，而你，也有机会看看谁能把你赎出去，一举两得啊。”
    ?J柠摘下面纱道：“可是唐妈妈会不会不喜欢你了？会不会打你？会不会把你赶出去？”仪薇“噗嗤”一声笑出来：“如果真把我赶出去，我还求之不得呢。”?J柠道：“等我攒下了钱，我帮你逃出去。”仪薇点点头：“多谢你。”?J柠道：“是我要谢你呢。”
    “少爷，今天蒙枫托我给你一样东西。”道文离开后，苏清鸾倚靠在门框上说。丰绅殷德道：“蒙枫是谁？”苏清鸾道：“就是和我一起从妓院里出来那个小绣娘啊。”
    丰绅殷德“哦”了一声：“什么东西要给我？”苏清鸾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忽”一声扔过去，正好盖在丰绅殷德锃光瓦亮的脑袋上，只剩一根辫子露在外面。
    苏清鸾觉得好玩，笑道：“要是红色的就能入洞房了……”说到这里猛然停住，只见丰绅殷德撩起来帕子笑道：“夫君不必着急，我今晚就是你的人喽。”苏清鸾撇撇嘴，示意看看头上的帕子。
    丰绅殷德从头上拉下帕子甩在桌案上：“什么玩意儿？真当我们和府缺这些东西啊？没完了还。”苏清鸾道：“你这个笨蛋，那是人家对你的一片心呢。”
    丰绅殷德把帕子塞到她手里：“去去去，还给她，我不要。”苏清鸾道：“我看她长得也挺秀气啊，要是你觉得她身份低，收她个侍妾也好啊。”
    “什么？她当我的侍妾？青楼里出来的妓女？”丰绅殷德暴怒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根根露出来。
    苏清鸾本是好心劝解，见丰绅殷德这样，便悻悻收起丝帕：“少爷息怒。我还给她就是了。”说罢，把丝帕叠好放回怀中，朝外面走去。丰绅殷德见一贯清冷孤傲的苏清鸾也有这样低头的时候，竟然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清瘦的背影，留下几句诗：“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后面的太远，听不清了。
    “蒙枫，我真的是很抱歉，少爷他不肯留下。”苏清鸾道。蒙枫颤抖的伸出手拿回丝帕：“没事不怪你，谁叫我不自量力。可是，如果他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衣服上会有我的刺绣呢？”
    苏清鸾道：“可能是我卖出去，他从店里经过，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可能是个巧合。”蒙枫吸了吸鼻子，努力憋着眼睛里的泪水，道：“那他为什么把我赎出来？为什么要收留我？我不敢高攀，只要做个侍妾就满足了。不，他一定喜欢我的，只是我是从醉春楼出来的，他不敢收了我。一定是这样的，只要我变得足够优秀，能配得上他的时候，他就会收了我的。我要努力，称为全京城最有名的绣娘。”看着蒙枫眼睛里的坚定，苏清鸾道：“那你好好努力。”
    蒙枫把手里的帕子又塞给苏清鸾，笑道：“别误会，我还没有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呢，这个就算是谢谢你。虽然不值钱，但是世上仅此一件哦。”苏清鸾收下，道：“好，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道文，道文急匆匆的，不知道在找什么。看见苏清鸾，跑过来道：“苏公子，少爷找你呢。”苏清鸾道：“什么事啊？我才刚离开一会儿。”道文说：“少爷想让你陪他练武。”苏清鸾问道：“道文，你是从小就在府里服侍吗？”
    道文挠挠头：“是呀，我是小时候被父母卖进来的，我是家里最小的，他们说养不起了。如果不是大人收留了我，我就要被送去当太监了。幸亏大人和少爷都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恨他们。”说完笑了笑。
    道文似乎又想到什么，问道：“苏公子，你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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