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山找到房光启, 二者之间达成了一个不可告人的协议之后, 房光启颇为开怀。刺史府中几个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干活儿的官员, 都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位大人的好心情。
王坦见到主子心情好, 赶忙走上前出主意, 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大人, 这林山竟然同意在那暴利的买卖上让利一成, 可见他真是恨毒了那几个外来人啊!不若大人到时候, 把那人抓过来后, 就交给他去处置!这样一来能卖他个好儿,二来还免得他心生怨气, 今后若是不听话了岂不难办?”
闻言, 房光启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林山还特意和他强调那外来人的主子姿色不错,想来能让他那猪头三儿子闯下如此大祸的, 应该的确十分出众。
只是房光启对此却并不如何心动,他虽爱金银财宝,玩弄权力,但并不贪图美色。自古美色误人,古今上下,因为一个色字而折腰的英雄好汉, 不知凡几。他房光启绝对不会如此!
既然对那人没兴趣,不如把他送给林山, 权当卖个人情。
想着, 房光启又愉悦了几分, 对王坦吩咐:“明日你亲自带人前去, 务必将那人完完整整地抓回来,给林山送去。”
眼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用,王坦高高兴兴地应下:“是。”
正说话间,一个下人急切地进来禀报,“大,大人!大事不好了!”
房光启眉头立刻皱起,这些冒冒失失的狗奴才,丁大点事也要说成是大事不好了。好心情被破坏了一半,房光启没什么好气地冷哼一声。
王坦在一旁,替他问道:“什么事?”
“寿,寿春那边传来急报,说两日前,剑戟营的将军林蒙带兵,经过了寿春!而且皇帝陛下也在行阵之中!”
此话一出,房光启和王坦都彻底愣住。
“你,你说谁?”王坦不敢置信地问道。
“皇帝陛下!”
“咣!”房光启猛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双眼紧盯那个下人:“陛下可是要往江都来?”
“小,小的不知……来报信的军士已经累倒了,只和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陛下来扬州做什么……”房光启喃喃道,“还经过了寿春……难道?!”
双眼猛地睁大,房光启:“陛下是来查看疫情的?!”
如若当真如此,那寿春的境况和他下令封路的事情,陛下一定都看到了!说不定就连他私吞了赈灾银的事,陛下也心知肚明!
“大人!大人莫慌!”王坦挥手叫那来禀报的下人离开,赶忙出声发表意见,他的任务就是替主子排忧解难,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大人,依下官之见,此事未必那般复杂。”
闻言,房光启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咱们江都,美景美食美酒美女,哪样也不比京都差。陛下少年即位,如今成功从林相手中夺权不足三年,从未出过京都,此次兴许只是南下游玩也说不准呢。”
王坦细细地给房光启分析永靖帝近年来的昏庸行为,说到他终年不理朝政,出兵西戎只是因为看上了西戎的小公主后,房光启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王坦:“更何况,陛下年纪轻轻,经不起什么诱惑,若陛下当真到咱们江都来了,那大人只要将其伺候好了,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还能封您为相呢!”
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房光启吩咐王坦:“你明日就去花楼,挑选几个干净的姑娘小倌,□□好了,到时候献给陛下!”说完又嘱咐道,“还有别庄那边,加派人手给我看好了!”
“那……答应林山的事……”
“你不用管了,找个别的人去。你只尽心,把招待陛下的事给办好!”
“是!”
.
第二日。
一直到午膳之前,华霖和荆芥都在专心致志地埋头抄书,好不容易得到了两日空闲,并且心怀某种激动的期待,华霖抄书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终于赶在用午膳前把所有华霖认为现阶段可能用到的药方都给抄完了,华霖将手稿都整理好后,装在一个信封里,吩咐兰承悦派人,给公锐进送去。
兰承悦不情不愿地接过信封领命而去了,心中不由庆幸,好在送信这差事,只需要一个人。
终于搞定了一件事,华霖瘫在椅子上机械地捶着自己的肩膀,眼神呆滞。
“哦哦!主人你竟然真的做到了!”土豆在他脑海中欢呼,“你以前可是最讨厌做这些无聊机械的工作的!主人你真棒!”
华霖心里苦,不禁回道:“形势比人强啊,我有什么办法……”
“嗯?”一旁的荆芥听到他的低喃,问道,“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华霖伸个懒腰,向前没骨头地趴在桌子上,“感叹自己命苦。”
这个姿势,真是要多不雅有多不雅。华霖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都懒得抬头的那种。
正在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放弃治疗趴着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双手抚上了他的后颈。
华霖吓得一抖,“你干什么?”
“陛下一直低垂着头,右臂悬空,握笔写字,现在一定很累吧?”荆芥道。
累得要死的华霖,艰难又疲惫地点了点头。
他甚至突然觉得,荆芥这清冷的声音,还有点好听。
一定是累迷糊了。
“那我来给陛下按揉一下,不然之后见了房光启,陛下连腰都直不起来,岂不是很丢脸?”
“……”华霖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嘲笑自己现在这个咸鱼一样的姿势。
过分。
眼见他不说话,荆芥无意识地轻笑一声,开始给他按摩。
不多时,华霖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
肌肉的酸软被另一种奇异的感觉所取代,微微发麻,但是又有一丝放松感,确实很舒服。
想不到荆芥竟然还有这种手艺!就算他刚才故意嘲笑他,也都可以原谅了!
“小镜子。”华霖严肃地叫了他一声。
“嗯?”
“你真的只有十八岁吗?”
“……当然。”荆芥无奈,他们皇帝陛下的思路,有时候出其的跳跃。
“那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还这么贴心!”华霖发自内心地赞美,“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做媳妇,一定很幸福。”
而且你还会是未来的皇帝,嫁给你还能做皇后。
可惜封建时代的皇帝,大多三宫六院,只怕难以专情。
华霖发散思维,越想越远,没有注意到肩膀上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
荆芥看着皇帝陛下细白的后颈,嘴角微微勾了勾。正要开口说什么,听见房门“咚”地响了两声,接着就看见福喜推门而入。
福喜也不管什么礼法不礼法的了,进门就急切地喊:“主子!官——”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皇帝陛下无声无息地半趴在桌边,而他身后的荆芥,正在掐着陛下的脖子!
福喜眼睛立刻就红了,凄厉地叫了一声:“主——子——!”
这个混蛋对他们主子做了什么!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见福喜的叫声,华霖着实吓了一跳,他正在考虑着回宫以后要不要撮合一下花溪小公主和荆芥的事,转眼又想到公主今年不过十岁,现在就想这些未免也太早了些。
抬手护了护自己的耳朵,华霖无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福喜的尖叫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华霖:“主子……您,您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华霖大概也猜到福喜在脑补些什么,有些无语。直起身来,他道:“好了说正事吧。”
荆芥的手还放在皇帝陛下的肩膀上,福喜也明白了方才是个天大的误会,不太敢看荆芥,低头回道:“……官府的人来了。”
“哦?终于来了。”华霖立刻就来了精神,“下去看看。”
“军爷,您有话好说……”
“滚开!”
“敢拦大爷的路,我看你们这是不想活了!”
下到一楼,华霖就看到几个官兵推搡着店里的伙计,掌柜的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畏惧地缩着头。
华霖看了看兰承悦,对方会意,立刻上前挡住那官兵的拳头,把小二拉开,让他们和掌柜的都躲到后院去。
几个官兵鱼贯而入,瞬间占据了整个大堂。
方才那个被兰承悦挡开的官兵看着兰承悦,仰着脖子拿鼻孔对着他,大声道:“你就是这的头儿?”
还不待他回话,一个人突然挤进来,对那官兵道:“军爷,这不是头儿,那个才是。”他指了指后面被几个人护着的华霖。
那官兵顺着他指的方向向后看去,色眯眯地笑了笑,“果然俊俏!”
瞪了兰承悦一眼,他向华霖的方向走去,向后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斜着眼睛对华霖道:“有人到官府报案,说是家中丢失了大量财物,偷盗者曾在此地出现,我奉命来此查看……”
说完,他大手一挥,“去,给我搜!任何房间都不要落下!”
他身后的官兵应声而动,从华霖几人身边挤过,冲上了二楼。
华霖在旁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很快,一个官兵下楼,手中拿着几个金条,递给那人,“大人!搜出大量黄金和丝绸!”接着又小声凑在他耳边:“不见粮食。”
“哼,这也足够了。”那人冷哼一声,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所有黄金一并没收!”说着亲自上前,就要动手去抓华霖。
荆芥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在他动作的同时从华霖身侧冲了出去,抬手荡开那人的胳膊,借着去势,胳膊弯曲,一记肘击重重击在那人眼窝,在其倒地之后上前一步踩在他胸口。
“我看谁敢动陛下一根头发。”
其余官兵不知是被荆芥急速的动作吓懵了,还是被他的话吓懵,此时都没有动作,傻眼地看着这眨眼便发生的一切。
荆芥脚底下的人捂着自己一只眼睛,用残存的那只看着那群怂蛋,厉声叫道:“蠢货!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抓起来!皇帝陛下会住在这破地方吗?!”
那些人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挥剑要往前冲,结果还没冲出两步,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在他们背后响起。
不过几息时间,所有官兵都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地上。
而后,几个身着红甲,全副武装的人跨过他们,走到华霖跟前,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为首的那位首先开口:“剑戟营林蒙,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