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光启其人, 早已是病入膏肓,执迷不悟。
华霖知道和他说不通后,也就不再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双目赤红的大汉。
那大汉自华霖进来后就对一直对他怒目而是,华霖毫不怀疑对方如果不是被绑得结实,他早就就扑上来掐死自己了。
单看面貌, 这大汉敦厚淳朴,不像贪财之人, 华霖问他:“你为何追随房光启?你难道不知房光启倒行逆施, 无恶不作?”
口中布条被拿掉, 那大汉立刻“呸”一声,对着华霖的方向吐了口痰, 恨声道:“房大人做什么恶了?他救了我全家!若不是他肯收留我们兄弟在此, 我们就饿死了!”
“大人给我们房子住, 给我们粮食吃, 保我们家人衣食无忧!反倒是你!你是皇帝?我们吃不饱饭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收税七成, 当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是房大人将赋税降至五成, 百姓才能好过一些!”
“……?”华霖震惊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房光启这是在给这些人洗脑啊,给吃给住, 连多余的军饷都不用给, 就能养一批凝聚力不弱的私军,暴利啊, 华霖也想这么干。
最过分的是, 他让江都的百姓认为, 原本永靖帝定下的税收是七成,是他,以一己之力,将其降至五成,解救百姓于水火。
呵呵。
太不要脸。
到时候和朝廷上报的时候,他再报一个,今年收成欠佳,税没收够,那其中的差额,就全数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永靖帝不管这些,南朝的监察机构宛若空设,房光启在扬州折腾破天都没人戳得破。
普通百姓消息闭塞,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只怕还当房光启真的是一个青天父母官。
华霖算是明白了,房光启不仅爱财,还是爱名的,他哪怕是私吞油水,也要私下运作,同时接受百姓的爱戴。
美得他。
想到这,华霖在心里把永靖帝撕成了一百八十条,又佩服了一番房光启的厚脸皮,对那大汉道:“若是朕告诉你,朕早在一月前就决定将全国赋税降至二成,而你的恩人房大人,却还在收取五成赋税,你还要感谢他吗?”
“若你知道彼时寿春突发大疫,他为了逃避责任,私自下令封锁寿春,不准灾民离开,不设粥棚,不允许高僧前去为死者超度,导致他们曝尸荒野,至今无人收殓,你还觉得他从不作恶吗?”
“若你知道,你们在此看守的这些金银财物,全部是他搜刮百姓血汗钱而来,你还觉得他让你们吃饱穿暖就是天大的恩德吗?”
听他说完,那大汉愣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瞪着一双虎目,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华霖看着房光启,一字一句道。说完,华霖起身离开,吩咐道:“带他下去,关到他最喜欢的地窖里去。和里面肥头大耳的老鼠相伴一段时间。”
三天后。
经过调查,房光启贪污一案拔出连带官员二十余人,全部罢官免职,江都官员数量直接砍半。
扬州刺史房光启被抄家,其家产全数充公。而他所豢养的私军则被打散,发配边疆,进行思想改造。
房光启一家,十六岁以上子,处以绞刑,十五以下子及母女妻妾、祖孙、兄弟姊妹,皆收官为奴。叔伯、子侄不论祖籍异同,一律外流三千里。
与他伙同作案的林山,与房光启同罪,念其子林广宁与林广琼未曾参与此事,且举报有功,免去相关刑罚,保留林家祖宅。
之后,擢升扬州司马施阳平为扬州别驾,暂代扬州刺史一职。
同时,这三天,华霖故技重施,让林蒙兰承悦带着剑戟营和禁军的军士们各处发告示,把栖石寺即将举办法事的事情宣告到江都的大街小巷。
虽然对于不信佛的华霖来说,这事其实最是无关紧要。
但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对于仍旧处于封建迷信中的古地球人来说,唯有如此,最能安定民心。
祭祀的前一天,华霖悄悄地来到了栖石寺,准备明日一大早的祭祀仪式。这三天他们又是发告示,又是派侍卫在各间茶肆酒楼,扮做普通百姓大肆议论此事,动静搞得极大,就差敲锣打鼓,直接告诉大家,皇帝陛下要在栖石寺亲自主持祭天仪式了!大家快去看啊!
对此,接到皇帝陛下命令的人,不论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兵,都莫名觉得这位皇帝陛下……不可名状起来。
但是华霖自己更加无奈。
前几日捉拿房光启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华霖也完全不好过,甚至有人在他客栈面前集体抗议,要求放了他们房大人。
后来是将房光启的一应罪状,随着栖石寺举办法事的告示一齐贴了出去,大家才逐渐安静下来。
只怕百姓们现如今,都不知道究竟该信任谁了。
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也为了让百姓安心,他是逼不得已的。
“陛下这种行为,纯粹是为了欺骗百姓,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荆芥在得知皇帝陛下的想法后,直截了当地嘲讽了他。
“佛法本就神乎其神,利用佛法来控制百姓以期取得他们的信任,是一种错误的,并且存在一定危险性的方法。若是佛法做大,威胁皇权,陛下到时又该当如何?”荆芥对华霖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拷问。
虽然又被质疑又被嘲讽,但华霖半点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夸奖了荆芥思维独到,善于思考。荆芥有时候的表现真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华霖越发欣赏他,夸他夸得一旁围观的福喜都在怀疑人生。
难不成他们陛下,就是喜欢荆芥这种特立独行,没有规矩的臭小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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