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似乎从泪水从眼中落下,慢慢的从脸庞滑下,打湿了脸庞,再一点点的干涸,只余下那浅浅的湿的痕迹。
四周依旧是暗色,黑的暗和静到心慌的静,直到身子都麻木了,穗禾心头那种寂寞到极致的情绪才慢慢的散去,眼中的荒芜才渐渐的褪去。
无论结果如何,她穗禾到底是重活了一世,无论前生这漫漫上神之路是如何,那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一世。至于今生,却是开始,又何必这般纠结那些不能放开的过往?这般,只怕到底是气着自己,不过是徒劳而已。
重来一世,真的要这般过一生吗?
这就是她穗禾想要的吗?
有什么似乎要从心头喷薄而出,原本几百年的灵力迅速在穗禾的身边聚集。
这是,突破境界?
眸中是藏不住的喜悦,穗禾双手结印,灵力迅速的在指尖涌动,修为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提升,却在紧要关头全部都散去。
噗
鲜红的血液从穗禾的嘴角流了出来,穗禾用手扶着胸口,随即便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境界迅速下滑,直到回到了之前那几百年的样子,才渐渐稳固了。
是因为锦觅和旭凤吗?
匆匆的擦去嘴角的血迹,穗禾慢慢的运起灵力来调息,直到身上的灵力稳了下来,穗禾才轻轻的松一口气。
锦觅旭凤的身影在穗禾心头快速的闪过,那幻境快速的浮现在穗禾的心头,没想到一分,穗禾的脸色就沉一分。
这是她的心结,可能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心结。
前世是一个永远都回不去的存在,一道可能永远都跨不过去的砍,今生依旧要这样吗?
无论对错,若说放下,穗禾做不到,若是放下了,那口在心头的气就那样卡在那里,咽不下,吐不出,时时刻刻都让穗禾痛苦着;可是,若是让穗禾拿这一生去报复锦觅旭凤,心下又觉得不值,觉得浪费了这样的重生一世。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握住,良久之后,穗禾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脸上那些复杂的情绪才慢慢的退却。
想到之前那个想法,扶持润玉上位,拔了锦觅和旭凤的羽翼,让他们跌落尘埃,尝尝那一无所有的滋味。
这本是极好的,可惜,润玉.....
如果能与锦觅仙子相守一生,放弃这天界浮华又如何?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我不学,也不会让你学。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丁点机会使用此……锦氏独门保命之窍。
觅儿贪玩,我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便用水雾架起了虹桥。如此,觅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抬头便可看见回家的路,便可忆起,在虹桥的尽头,还有一个默默守候的……还有一只默默守候的魇兽。
如果说时间注定是用来浪费的,那么我只愿与她蹉跎此生。
我所要不多,不求你能爱我有多深,只要每日喜欢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可以吗?
觅儿,不要再让我看你的背影了,好吗?我在等你回头,一直在等你回头,你知不知道呢?我说服自己,只要我纵容你,只要我放任你,只要我日日睁一眼闭一眼地自欺欺人,只要这些能让你开心,能让你的身体好起来,你便总有一日会看见我的好看见我对你的情,可是,为什么你却从不回头呢?为什么你宁愿被他用三昧真火焚烧也不愿意来寻我的怀抱?
这是当年为了逼迫旭凤同自己成亲,穗禾特意去派人搜索的关于两人情深意笃的一些证据,这些话语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看着白纸黑字上写的这些,即便是站在对立面,穗禾心下都是动容的,这样的情话撩人心弦,让她这个局外人都无端的羡慕锦觅。可是,当初在魔界听了下属汇报的那些,穗禾心下又带着几分疑惑——润玉,真的爱锦觅?
到底什么才是爱?
那时候,穗禾不知道,到了那个地步的穗禾也不想再去纠结爱与不爱这些无聊的话题,但是穗禾心下清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爱人的方式,那些话是润玉对锦觅的爱。
有着这个先例在前面,如今若是想利用润玉重新翻盘,重走这漫漫的上神之路,真的值得冒险吗?
天上人间,谁都越不过锦觅而去。
就算锦觅同旭凤彼此都有着杀母之仇,就算花界花了千年阻止锦觅,就算荼姚那般逼迫旭凤,就算锦觅杀了旭凤,他们都还能够最终成亲,在一起。
这样的砝码,穗禾不敢,也不愿压到润玉身上。
这个夜神润玉,后来的天帝润玉,若是将他扶持上位了,不说将来对着翼渺洲如何,只怕有着锦觅在,还有那一纸婚约在,翼渺洲将来都讨不到几分好处。
润玉的变数太大了。
想到这里,穗禾回头看着远处火光之下抱着腿哭的伤心的润玉,水润的眸中带着杀意。
若是润玉死了,将来就算玩腻了这重走一次路上的绊脚石,想要杀了锦觅,只怕阻力也会更小。
可是,若是润玉死了,这九天就只有旭凤一人,难道同锦觅抢夺这旭凤的天妃之位?
且不说天帝太微一直都在顾忌着鸟族,就连前世荼姚那般逼迫,整个九天都默认了她穗禾将来是要入住这栖梧宫,做这个栖梧宫女主人位置的人,天帝太微都能够那样吊着荼姚,她还有整个翼渺洲,若是重来一世,天帝太微会突然改变?
就算没有天帝太微这层阻碍在,经历了那样不堪的一世,又如何让她放下心结去面对旭凤,同这样的旭凤许下白首鸳盟?
旭凤
锦觅
锦觅
旭凤
这重走一遭,前后都是虎狼,从来都不容易啊。
穗禾只觉得脑仁疼,怎么都想不出来一个结果。
揉了揉眉心,穗禾在心下叹了叹气,只能庆幸现在年龄还小,还有时间来慢慢谋划,倒不用这般急功近利。
不远处灯火下的润玉还在那里暗自伤神,穗禾是怎么都不明白,现在的润玉,为何能有那么多的伤心事。
亲人在侧,无忧无虑的,不用想她这般折腾,进退两难,又有什么值得去伤心的?
果真是天家子弟,自幼便娇气的紧,旭凤如此,润玉亦如此,想来那锦觅也差不了多少了。
果真是一类人。
水润的眸子冷冷的瞥了润玉一眼,穗禾眼底是藏不住的不屑,懒懒的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这片水域很大,穗禾在黑暗之中走了大半天,却依旧没有找到出口,加上又需要小心翼翼的清理有过的痕迹,自是慢了下来。
水灵之气越来越重,若不是有着润玉的龙珠在身上,依照穗禾此刻的灵力,只怕是破为费劲的。
为了不暴,露身份,穗禾不敢使用丝毫的灵力,只能像个凡尘之人那样,一步一步的靠着脚走着,幸而化作的是成年的样子,每一步的幅度倒是不小。
空气之中有水之灵力的波动,穗禾在心里默默数着,一共有十次,每次水之灵力波动一次,穗禾就能感到周遭的水中似乎多了一分暗淡。
这种暗淡没有任何的征兆,可是,当你看到这一方水域,在这其中,便能深刻的感觉到那种暗淡,一分分的暗淡,似乎在哀悼什么,那种悲伤一天比一天深沉。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变故,让穗禾心下很是不解。
难道是荼姚来了太湖?
突然,胸口的龙珠飞了出来,穗禾忙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这龙珠。
幽蓝的光中带着不安分,这种浅浅的蓝色此刻看上去竟然穗禾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每一丝的蓝光之中都泛着藏不住的伤,毫无保留的传递到穗禾的心中。
心口有着浅浅的疼,穗禾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莫非,润玉出事了?
可是,润玉出事了,看了这蓝光,她为何心口会疼?
兔死狐悲?
同病相怜?
不,这些都不是。
对于润玉,穗禾很清楚的明白,心下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不过是一个路人一般的存在。若是真的要深究一二,有的,不过是不屑与嘲弄罢了。
身上的伤很疼,心上的伤更疼。
已经不想再去记起关于娘亲的一切,润玉只要想到那绿色的身影丝毫,就觉得疼得喘不过气来。
没有了伴生灵珠的加持,润玉只觉得那个凶巴巴的水族拿走了他的伴生灵珠以后,每次被拔了鳞片,每次恢复和疼痛就多加了一分。
可是,润玉心下却不后悔,把伴生灵珠送给了那个,那个漂亮的小水族,也好。
反正他是要死的,就在这个阴暗的山洞里面,谁都不会知道,就他孤零零的一人。
可是,润玉心下却是还想再看那个虽然凶巴巴却又十分漂亮的雌性水族一眼。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的伴生灵珠,会不会放在身上带着?
带着的时候,会不会,会不会,想起他?
不用想太多,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洞里很静,静到能听到呼吸声,润玉只觉得眼睛很沉,身子在一点点的变冷。
好想睡去啊。
可是,若是睡了,她来了,便看不到了,还是撑一会,再撑一会,一会会,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洞中的火把都熄灭了,整个身子都冷的似一块石头,没有丝毫的温度,润玉依旧不愿意睡去,依旧在努力的睁着眼。
你真的,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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