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在心上

    
    晨起之时，陆颐看不见身边的顾恺宁有些惊慌。起身去浴室看了看，不见人，转身离开，走向厨房。
    看到顾恺宁在炉子前搅拌着粥，想都没想就走过去从后搂着她。“早安，你醒的那么早？”
    顾恺宁笑了，“给你做早餐，去洗漱一下，能吃了。”
    陆颐不愿意放手，“我还想带你去吃一些这里独有的东西呢。”
    顾恺宁想了想，“你可别跟说是豆汁，我早上碰不得那个东西的。还有甜的都不碰。”
    陆颐听了有些好奇，“为什么？不碰甜的？”
    顾恺宁移开陆颐的双臂，关掉火，转过身，“嗯，吃不得甜的，吃了会犯恶心。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今天都告诉你。”
    陆颐看了看餐桌上今早的早餐，两根玉米，两份水果，两份蛋饺，还有锅里的粥。好像真的没什么太甜的食物，除了水果。“你有什么东西是不吃的？”
    顾恺宁看着陆颐试探的小表情，内心笑了，嘴上很平淡。“我不吃南瓜、苦瓜、西瓜，因为太过于寒凉不好消化，所以我是不碰的。不怎么喜欢吃猪、羊、牛，但可以接受。喜欢吃海鲜跟鸡肉，更喜欢吃素菜。每到正月初一、十五，我都会吃素。”
    陆颐有些惊讶，他不知道顾恺宁喜欢吃素。“你是佛教徒？所以吃素？”
    顾恺宁拿起手边的小碗，准备乘上一碗粥。“我不是佛教徒，就是那一段时间不愿意碰荤食，想让自己平静。吃荤食有的时候会让人很暴躁，所以吃素是为了调节内心的。你可以那么理解。”
    陆颐接过粥，“顾老师，你别告诉我，你是吃素吃的那么心淡的。”
    顾恺宁被陆颐的思维逗笑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我还是会吃一点肉平衡身体的需要。只是为了凡事适度，日常吃荤食太多了。”
    陆颐想了想，“好吧，你总会有你的小道理，很有意思，你下回吃素的时候，不用想我太多，你也给我做素食好了。跟你相处时间越长，发现你总有一些很奇怪的思想。只要试着去尝试接受，答案会随着时间出来。”
    顾恺宁走向餐桌，准备吃早餐，“嗯，你愿意的，我可以做。先上楼把胡子刮了吧。现在看你好颓废的感觉。”
    陆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们不是应该觉得这样才叫性感吗？”
    顾恺宁走到他跟前，抬起手摸摸他的长出来的胡渣。“看上去很性感，但是对于我而言有些小痛苦。你的胡渣刚刚扎在我的脖子上好痛。”
    陆颐低头看了眼顾恺宁的脖子。“你的还真的是红了。以后跟你在一起，我是不能留胡子。”
    顾恺宁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你上去刮胡子吧。陆大叔。”
    陆颐无奈的转身上楼，他知道自己彻底被吃的死死的没办法。
    世界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完全是基于缘分而定。
    餐后陆颐决定带顾恺宁出门走走逛逛，可能他们谁都没想过，会遇到柳安童。
    陆颐带着顾恺宁去孟清扬开的古董店去玩。孟清扬看到一对璧人携手走来，回想昨晚的相谈。这对应该主动权在女的手上，他这兄弟就是个妻奴的命。
    孟清扬迎面笑着走过来，“欢迎欢迎，你们来寒舍参观。”
    顾恺宁被孟清扬逗笑了。“孟清扬，你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开了古董店，不是寒舍了。”
    孟清扬的店坐落在B城西南角宣武区的和平门外，店名名为「岁寒堂」。踏入店门，伴随着皮革香气，一时间目不暇接：各种古董物件盘踞在各处，不同时代的灯具、地球仪、皮革制品、打字机、甚至是金属假肢，已然安稳地占领这里，偷偷地改变时钟走向。其间点缀着各种奇特的大株沙生植物，有的甚至生长在古董容器之中，相互吸取能量。对于门外阳光灿烂的胡同小街，这里简直是偶入的异想世界。
    除了古董，孟清扬于植物有着特别的喜好，柜台上还有关于植物养护的书，他介绍道。“这些大多是国外引进的品种，适应了B城的气候活下来的。有些人觉得这种植物有什么好，那么多刺儿，但它们也是为了适应环境、保护自己。就像私人的独处空间。”
    “这边这个店就是走艺术风格，你们要看上什么那就拿去，或者你们想要的东西让我给你们找也可以。”
    陆颐想起顾恺宁快生日了。“清扬，你这边有没有画，或者是特别有历史感厚重的东西。”
    顾恺宁的思绪被陆颐的话所打断。“陆颐你想要买画？”
    孟清扬同样差异。“陆阎王，你不是不搞这玩意么？”
    陆颐看到这两人那么吃惊，无奈解释。“我有那么的不好古董么？”
    顾恺宁摇头。“我怎么感觉是自己改变了你？”陆颐附议，“跟着媳妇爱好走，才是王道。”
    孟清扬莫名其妙被喂的一嘴狗粮。“陆阎王，你别让我难受了。你要啥东西？”
    陆颐想给惊喜顾恺宁觉得还是不说为上。“我没想好要什么画，不要画也不一定，想看你这边什么特别稀罕的，好玩的有趣的，都可以。”
    孟清扬怎么说也都认识陆颐那么多年，大约明白这是给顾恺宁送惊喜的意思。“陆颐，赶不赶着要？你要不赶着，过一段时间有批货来，我去看货，到时候遇上好的，给你留些挑。”
    陆颐点点头，“时间还行，半个月后需要。”
    孟清扬领着他们走遍整个店面后，陪着他们去赵京杭新开的烤鸭店吃饭。“这是京杭家新开的烤鸭店，跟平常的不大一样。这家店是我们最近的新落脚点。里面不止有出名的烤鸭，还有一些上海本帮菜。符合你俩胃口。”
    陆颐看店面装修，与赵京杭以前品味不同。“清扬，这家店装修不是赵京杭负责的吧。怎么也觉得不像。”
    孟清扬笑出眼泪。“哎呦，陆阎王你这回可要注意了。还真是这小子自己弄的，没找人帮。可能是看到自己在H城的家被你重装的面目全非，才痛彻心扉改变大红大紫黄金风。”
    “别谈论设计，先吃。这是京杭家的必点招牌菜品，果木烤鸭。作为主角的烤鸭，选用的是传统烤鸭专用的光鸭品种，每?标准约4.5斤重。光鸭冷藏、风乾的温度和时间都有严格的标准把控，以保证片鸭的肉质与油分比例。烤鸭现场烤制，再即场「片鸭」，配以葱段、青瓜、薄饼加甜酱。”
    顾恺宁没参与之前聊天，全程低头吃。“说实话，这烤鸭和我之前吃过的烤鸭相差不大，烤鸭要花的心思实在太多，不仅烤鸭本身，还有片鸭手法，调料蘸酱上，都有很多发挥的空间。最大特色便是包裹烤鸭的?皮，十分薄韧，这点改良是值得欣赏的。至于蛋包腊味糯米饭，这道菜是以完整大块均匀的蛋皮，包裹含有腊味的糯米饭（所谓的腊味，其实基本都是腊肠为主，还有些许零丁的腊肉）。这糯米饭几乎没有达到合格的水平，一是材料不够丰富，二是糯米饭的香糯和米粒韧感都没有突出。旁人很难分辨出糯米或是百米。糯米产地有许多，江苏金坛为佳，蒸糯米最好不要用电饭锅焖熟，而是隔水蒸熟，以保证颗粒分明，入口软糯。”
    孟清扬被顾恺宁这评说勾起兴趣了。“恺宁，你对这些好讲究啊。你应该跟赵京杭合作开餐厅。你这很熟悉做饭？”
    陆颐知道顾恺宁吃的挑剔，更知道她会吃。“别，今天这话说完就在这散了，不要告诉京杭。小柠檬是我家的，用不着那么累。”
    顾恺宁摇摇头，“赵京杭可能是没选对原料，这些都是老一辈的人告诉我的。我提的不过是拾人牙慧。孟清扬，你别把我卖了。我对饮食讲究是因为人要生存就要吃饭。吃一顿杂七杂八的也是活着，吃一顿好的也是活着。我想活的让自己开心愉悦，所以吃的讲究些。”
    孟清扬能理解。“但是现在已经很少人会像恺宁你那么懂吃，讲究吃食了。大部分都是果腹。”
    陆颐认同孟清扬的看法，“清扬，跟小柠檬生活的越久，我越觉得对自己不好，哪怕赚了钱，也没有好好爱护身体。”
    顾恺宁看向陆颐微笑。她五官真的长得太好，这么一笑，有种人畜无害的温和，看起来一点儿没生气。特别是那双乌黑的眼睛，突然眨了下，有点儿俏皮，更叫人放下心神，满心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陆颐，你说你为甚么越来越会说话了。我都怀疑自己以前认识的是一个假陆颐。你是被换了内在吗？还是说你本质就是个大闷骚？”
    像是一滴水落进正烧着油锅里，哄地一声，孟清扬失声大笑。“恺宁，你这话有意思。陆阎王以前啥都不在乎，现在就在乎你一个人。十句话里面□□句离不开你。现在就你敢那么跟他说话，我佩服你。”
    陆颐也没有尴尬就那么承认，“我媳妇在我这就是小仙女，要哄着宠着爱着怎么也不够。”
    顾恺宁被陆颐的厚脸皮打败了。只能揉揉自己的肚子，吃撑了些。“陆颐，我们待会去什么地方？是回家还是做什么？”
    孟清扬给他们推荐。“今晚有一场电影首映，有人给我送票上门，要不你们去看看再回家？”
    陆颐摇摇头，“不了，我想带她去逛逛别的地方。哪怕是商场也行。太久没回来了。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别耽误了。”
    或者两个没有彻底结束的人，上天总会让你遇见那个人。
    孟清扬走在前头，陆颐拥着顾恺宁走在后面。陆颐帮顾恺宁弄着她的围巾，怕她着凉时。忽然在身后听到有人叫了一声。“顾恺宁，是你么？”
    三人同时向后转身看去。顾恺宁整个人身体不自觉僵硬起来。上天真的会跟她开玩笑。柳安童真的回来了，还在这个地方相遇。
    陆颐看到顾恺宁一身僵硬，看向那个样貌普通并不出色的人。陆颐微微眯了眯眼睛，仿佛在想这人是谁。
    柳安童走到了他们的跟前。第一句就是，“顾恺宁，真的是你。恭喜你，你的脸全好了，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陆颐从他短短一句话断定，这个人就是柳安童。陆颐没有放松反而更是用力拥着顾恺宁的身躯。
    顾恺宁平静下来后，整个人放松。“你好，柳教授。谢谢，我的脸好了。”
    孟清扬看到这尴尬的场合，出来打圆场，“弟妹，你这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顾恺宁终于回过神来，微笑。“是的，看我糊涂了。这是我在国外留学时的朋友，数学系的柳教授。”
    “柳教授，旁边的这位是我的男朋友陆颐，后面的是他的好兄弟孟清扬。”顾恺宁的手虽然冰凉，但还是很镇定的给大家介绍。
    陆颐抬起左手，“你好，柳教授。我是陆颐。”
    柳安童看到陆颐的手不得不抬手。一个握手，都能感觉到陆颐的压迫力，别提陆颐的身高气场扑面而来的压力。“你好，陆先生。”
    孟清扬打岔的挤过来，“你好，柳教授。我是孟清扬。”
    陆颐并不想停留太久在这迎来客往的地方，心里莫名有一股烦躁的气息涌上来。“小柠檬，这里凉，待会你吹久了会感冒的。我们走吧。”
    顾恺宁并没有什么情绪，反而更平静了。点点头同意。“我们走吧。柳教授再见。”
    柳安童看到顾恺宁的脸真的修补的很好，心里面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但看到她身旁的陆颐，就知道他们彻底没有机会。“再见。”
    陆颐看到平静的顾恺宁，她眼中只有平淡与陌生，没有感情的看着柳安童。“很高兴认识你，柳教授。有缘再会。”
    孟清扬都快被这尴尬的气氛压的换不过气。“是的是的，很高兴认识柳教授。再会。”
    顾恺宁转身离开，毫不留恋。身旁的陆颐没说话也没有表情，就那么拥着她离开。
    上到车上，陆颐调整好情绪。“小柠檬，你还好吗？”
    顾恺宁平静理智的回答。“陆颐，我以前以为放下一个人很难，因为那个是你曾经爱过的。本以为看到故人，会难受的想死。直到今天再次看到柳安童，突然发现原来不会难受的。所谓的难受都是自己放不过自己，但是时间已经让我们磨灭掉了所有的情绪起伏。”
    陆颐看着顾恺宁，轻轻握着她的左手。“小柠檬都过去了，你从来没有不原谅任何人。你只是没放过自己，现在亲眼目睹过去，是不是觉得很轻松？”
    顾恺宁看着陆颐的手握着她的手，再看看他。“陆颐，你以为我对他还有感情吗？”
    陆颐苦笑。“我不知道。你的心我看不清，我只能看清自己的心只有你。”
    顾恺宁在感受着陆颐的气息。清、淡、凉的同时具有暖、静、稳。“陆颐，我的生活只有你，心里面哪怕不是完全打开那是我自己的问题。但也只有你打开了心门，只是暂时没拿到永久居住权利。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说完，顾恺宁解开扣好的安全带，整个人靠近陆颐的怀里。
    陆颐沉默，但没有拒绝。静静地拥着她，平稳内心。“好，刚开始你给我难民证，保持基本。现在是短期距留。我希望你快点给我发可长久居住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