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鬼

    
    蓝景晨冲进终点那道门，差点没刹住撞在一个人身上，对方伸手撑了他肩膀一下，他才急急停住。
    再定睛看，门后竟是一间大教室，看着和寻常大学的阶梯教室没什么不同。
    此刻教室里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蓝景晨差点撞到的是个男生，对方扶住他之后看了他两眼，神情里带着探究。
    蓝景晨觉得对方有点眼熟，想起教学楼前和胖子起冲突时，来的那第三波人里，就有这人。
    “甲班预定，学号001。”对方的眼神依旧带着打量，还多了几分审视，“蓝景晨？”
    男生这么一说，教室里余下的几人全部抬头看了过来。
    “你就是蓝景晨啊。”
    “挺强的啊。”
    蓝景晨现在对什么强不强的完全没有概念，他只确定自己大学之前的强项分别有：跑步、跆拳道还有篮球，对美式橄榄有点兴趣，高中暑假做交换生的时候在国外玩儿过。
    所以他这一路冲过来，只觉得自己发挥了身之所长而已，对这个夸赞式的“挺强”没有多少概念。
    强？
    强吗？
    一隧道鬼真特么吓死少爷了！
    刚跑完，蓝景晨气息不匀，喘着气在第一排座位坐下，抬头才发现刚刚自己冲进来的那道门不见了，不仅如此，整个教室都没有门，连窗户都没有，只有头顶一排排灯管亮着。
    算了，这就是神学院，蓝少爷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心态上有点见怪不怪的意思。
    教室里几个男生见他坐着喘气也没多在意，几人继续聊起来。
    “这群鬼里小鬼最好对付，其他种类的恶鬼就有点麻烦，可能是我体质的关系，有个水鬼碰到我我就感觉自己溺水了，脖子上还有什么东西缠着，差点给我憋死。”
    “你这还算好的，我特么还遇到一排艳鬼，各个顶着一张粉擦多的白脸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差点没给我看痿了。”
    “你们都是牛人，还能辨鬼识路，我当时连隧道的路都看不见了，就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人都不清醒，最后还是咬破了手指，拿血画了一个我爷爷教我的符文才勉强跑过来。”
    ……
    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都在说刚刚深陷隧道怎么怎么惊险，又如何脱险，这么多人中，唯有蓝景晨和他刚刚差点撞到的那个男生始终没说话。
    有人开口向那男生：“阿寺，你怎么过来的？”
    另外一人立刻道：“你这问的废话，你以为人家百里寺是你啊，他是百鬼不侵，什么鬼都迷惑不了他，当然是直接走过来的呗。”
    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人顿觉有道理，于是纷纷转头看蓝景晨。
    蓝景晨：“……我跑过来的。”
    一个男生：“见到什么鬼了？”
    蓝景晨想了想：“蛮多的。”
    “是问你被什么鬼迷惑，陷入什么幻境了。”
    迷惑？
    蓝景晨一脑袋问号。
    他是真的不懂什么叫“被鬼迷惑”，印象里刚刚在隧道见了很多鬼，什么款式型号都有，扯他拉他甚至跳他身上的都有，可除了挡路拽着他不让他跑，根本没遇见什么鬼“迷惑”他。
    “百鬼不侵，他也一样。”一直站着在盘手机的百里寺淡漠开口。
    蓝景晨默默在心里叹气，真棒啊，这些人说的东西他一大半都听不明白，还甲班预定，学渣预定才差不多。
    可其他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听百里寺说蓝景晨也是百鬼不侵之后，一伙男生全发出了诚恳地“卧槽”，接着像动物园看到大熊猫一样纷纷起身走过来，将蓝景晨围住。
    “你哪个家族的？也没听说圈子里有大师家是姓蓝的？”
    “你难道带了什么宝贝法器？”
    “进隧道的时候烧了符文吧？金符银符？总不能是黄符吧？”
    “你这问的废话，能是黄符么，说不定是血符。”
    ……
    大家七嘴八舌，坐着的蓝景晨看看一圈人，完全插不上嘴。
    这时候教室墙上又出现一扇门，一个女生从门里跑进来，众人转头，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第一女生唉。”
    立刻围上去。
    后来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门，开一道门就进来一个学生，开两道门就进来两个学生，人一多也没人再特别关注蓝景晨，大家站的站，坐的坐，或者聊天的，或者相互打招呼结识，非常热闹。
    最后反倒是蓝景晨这个角落异常安静。
    他始终没见到512的另外两人，手机也没信号，便从口袋里摸出耳机听歌。
    隔着一个走道的第一排边上，坐着那个叫百里寺的男生，男生连歌都不听，气场冷淡，全程静默地坐着。
    大约是蓝景晨转头看他的次数过于频繁，百里寺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蓝景晨虽然私下里有点富家子弟的少爷脾气，但在外对人向来客气，百里寺看他，他就笑笑，打了声招呼。
    百里寺的冷漠始终未变，却开了口：“我如果没猜错，你能百鬼不侵，应该是你和幽冥那边有点关系。”
    教室喧嚣，人声热闹，蓝景晨塞着耳机没听清，就看到男生的嘴一张一合，他伸手拿掉耳机，刚好听到了百里寺后半句话，“你和幽冥那边有点关系”。
    哈？
    什么幽冥？
    百里寺却不再看他，继续冷漠地坐着。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忽然又发生了变化，这次不是门，而是教室两侧的墙壁消失了，消失之后，现出墙壁后的另外两间教室和教室里的学生。
    如此，分班结束。
    甲乙丙三班的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了这是一场凭能力而定的划线，能力强的在甲班，其次是乙丙。
    大家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都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从今天就已经开始了。
    坐在第一排的蓝景晨抬眸扫视，人太多了，很多都站着，根本看不见徐令和方原的身影。
    这时候教室最前方出现一道门，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捧着一本文件夹走进教室。
    “早上好。”
    乔辅导径直走向讲台，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乔良。又抬手示意学生们坐下，高效率地开始了这天的班会。
    “分班结束，今后一年，你们都会在各自的班级学习上课，我知道你们在座的很多人都打听过往届的分班，奇怪为什么今年新生就分班，其实没必要和往届做比较，系里在教学方面总有自己的考量和调整，大一就分班对你们有好处。”
    有学生扬声插嘴：“什么好处啊老师。”
    乔良扫视三个班凑在一起的大阶梯教室：“因材施教的好处。”
    教室里嘘声一片，显然学生们都不屑这种官方说辞。
    乔良包容地笑了笑：“那我还能怎么说，难道告诉你们今年院里招聘了太多青年教师，不能浪费多余的教师资源，所以才分班吗？”
    学生们发出整齐的了然声：“哦~~”
    乔良两臂张开，撑着讲台：“行了，不管是分班不分班，你们只要记住，好好学，大二分方向，到时候你们该画符的画符文，该炼法器的去练法器，想做大师的考大师班，别回头这个不能干那个专业去不了就行了。”
    神学院的开学班会和其他学院没什么，介绍院系，介绍专业，讲规矩，讲校园生活，讲注意事项。
    反正在蓝景晨听来，抛开神学院的里子面子，这个班会内容常规，基调轻松，辅导员也像个很好说话的人。
    等会儿单独找乔辅导聊聊，蓝景晨默默在心里想。
    乔良那边已经把班会的进度推到了班级事务上：“还有就是三个班的班委，虽然大学是大学，高中是高中，但班级事务还是需要有人管理的，这刚开学，我也不是很了解大家，所以我这里根据刚刚分班下来的学号情况做了点‘分配’，以后再看具体情况做调整。”
    乔良：“丙班，班长宋心……”
    第一排角落里，发现手机已经有了信号的蓝景晨默默在宿舍微信群里发消息。
    蓝景晨：“你们人呢？”
    徐令：“我还要问你呢？你人呢。”
    方原：“我和徐令都在乙班。”
    蓝景晨：“我在甲班。”
    徐令：“……”
    方原：“……”
    讲台上，乔辅导念完左侧丙班的班委认命情况，又抬头看向正前方：“现在是甲班，我看看。”
    他翻到甲班的学生表：“班长，百里寺。”
    蓝景晨从桌下抬起视线，转头看旁边，百里寺眉头都没抬一下，神情一如既往。
    “副班长，蓝景晨。”
    蓝景晨：“？？？？？”
    二十分钟后，新生班会结束，散会，乔良留下三个班的班干部。
    又过了二十分钟，班干部小会结束，全体解散，该干嘛干嘛。
    乔良收拾文件夹，蓝景晨走上讲台。
    “老师。”
    乔良认出他，笑笑：“蓝景晨，适应得怎么样。”说着示意门外，边走边说。
    教室里学生都走光了，乔良和蓝景晨走出教室，顺着走廊去楼梯口。
    蓝景晨说了自己的情况，末了诚恳地问：“真的不能换专业？”
    拎着文件夹的乔良却反问：“为什么要换？”
    蓝景晨理所当然道：“新生里面只有我原来不是这个圈子里的。”
    乔良：“在大学之前，任何学生接受的都是相同的高中课业，你们大学的专业也是大学学习的，你去学金融计算机，如果大学之前没有基础，也都是进了大学才学的。”
    是这个道理没错，乔良也显然把神学院放在了和其他院系一样的基准线上。
    蓝景晨明白什么意思，但人家计算机金融再怎么样也够唯物主义，神学院根本是另外一个世界。
    从理智的角度出发，蓝景晨还是希望换专业，他想再争取一下。
    乔良遗憾地表示：“之前电话里和你讲过，今年没办法换了，如果你一再坚持，换了以前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现在是不行了。”
    又拍拍蓝景晨的肩膀：“适应一下，调整好心态，也许你上着上着会发现自己喜欢这个专业也说不定，况且我们这个专业毕业出来工作非常对口，就业率在我们学校一直是第一，你毕业五年就会发现，买房买车不是问题，十几万几十万轻松赚。”
    蓝景晨跟着下楼梯，没办法告诉他们亲爱的辅导员，几十万可能也就他一个月生活费，更没母上大人国外定制的一套护肤品贵，买房买车也不需要，他们家全世界各地都有房。
    乔良已经边说边带着蓝景晨走出了教学楼，蓝景晨回头一扫，没有隧道，教学楼还是之前的教学楼。
    两人顺着校园主干道往食堂去，乔良提议一起吃饭，路上又拿美好的前景劝蓝景晨：“虽然抓鬼镇妖在你看来会有点诡异，不过就未来事业规划来说，会比其他专业学生好很多，不需要担心失业，不需要担心国家政策变动，时时刻刻都有灵异事件和鬼怪问题，你只要专业学好，保管有出路。”
    又问蓝景晨：“以前想过自己未来要做什么？”
    蓝景晨想了想：“当时报了金融，觉得毕业应该进咨询公司或者外资所，大概就是这个方向，当然我家人希望我拿了毕业证就回去继承家业。”
    乔良听着点头，完全是师生之间的平等交流，顺口关心了一句：“家里做什么的。”
    蓝景晨：“婚庆这块的都做。”
    乔良：“那你家人大概希望你学管理或者营销。”
    蓝景晨：“那倒没有，我妈一直坚持说我们家生意赚得很容易，还觉得我不上大学也可以，他们对我的期待就是混个文凭回家做继承人。”
    乔良听听觉得蓝景晨家里的生意可能还不小，只是看男生的装束完全看不出来，因为衣服都是寻常如阿迪这样的牌子，气质的确很好，长得也很帅。
    业内什么都不缺，就缺帅哥啊，乔良默默在心里感慨。
    就这样，乔良又在午饭时间劝了劝蓝景晨，让他在没有退学打算的情况下务必先定下心好好上学，或许会喜欢上这个专业，也提到神学院并不是教学生出去跳大神骗钱，大家毕业后靠的都是本事，一线人员干的活儿大多都是救人帮人，职业高度可比医生教师。
    蓝景晨心态其实很稳，不像开学第一天那么难以接受，去找乔良也只是抱着努力努力争取换专业的态度沟通一下，既然现在换不了，班都分好了，自然只能接受下这样的命运。
    乔良在离开食堂前最后鼓励蓝景晨：“你的八字很适合我们行业，你甚至天生就有可以见鬼识妖的天眼，好好学的话，说不定未来可以做大师。”
    蓝景晨玩笑道：“我主要怕我爸妈接受不了，毕竟我们家是搞婚庆的。”
    乔良想了想，有点哭笑不得：“这倒是。”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哭笑不得道：“说起婚庆，我想起你一个室友，就是还没来的那个，他家和你们家刚好相反，他们家是做丧葬的，还是全国连锁的大集团。”
    蓝景晨一愣，想起四人间的宿舍还有一个床位空着：“原来还有人啊，我以为就我和徐令方原。”
    乔良点头：“他家有点事，晚一天报道，分班考试也没参加，不过他参不参加也一样，水平在那里，甲班预定。”
    蓝景晨却暗想，厉害了，一个婚庆，一个丧葬，人生三大要事的“生育、结婚、丧葬”，他们一个寝室就包了俩。
    两人走出食堂，乔良摆了摆手：“好了，回寝室吧，我也走了，你再适应适应，加把油。”
    蓝景晨应了一声，转身往寝室走。
    这下总算豁然开朗，或者说彻底死心。
    不能换专业，不能转专业，不想上只能退学，不退学只能接着上，还还能怎么着，上呗。
    蓝景晨也想开了，人家一个神学院，教育部直属，也是正经一本，有学位证有毕业证，四年毕业就是985本科，有什么可挑剔的，大不了以后工作和专业不对口，大不了毕业后去做别的，再不济还有继承家业可以保底。
    蓝少爷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神学院新生的身份，脚步轻松地往宿舍楼去。
    进了宿舍楼，楼梯口遇到百里寺。
    百里寺从楼梯上下来：“班级群建好了，你等会儿加一下，下午要集合去山里‘军训’，我已经在群里通知了具体的集合时间。”
    蓝景晨不再像之前那么谨慎，扬眉一笑：“好的班长。”
    百里寺面色漠然，从他身边走过去，忽然低头看了他鞋一眼。
    蓝景晨也低头：“怎么了？”
    百里寺停下，又垂眸看了看他脚上的黑色阿迪运动鞋：“你的鞋哪里来的？”
    蓝景晨：“哦，以前高中同学送的。”屁的同学，其实是前男友。
    没扔也是穿习惯了，况且还能穿也没必要扔，忽略前男友送的这个事实就好。
    可现在百里寺问起，蓝景晨想起是前男友送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分手一个暑假，他尽量避免想起从前，但摆事实讲道理就是：他的初恋各方面都无可挑剔，他当初喜欢惨了，喜欢得成绩直落千丈，喜欢得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喜欢得考试都考不下去，差点没办法参加高考。
    当初的分开在蓝景晨看来始终是个遗憾，也是他自己这边的问题，并不怪对方，可暑假里他实在没脸求复合，对方也在分手后再没出现过，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蓝景晨目测对方是彻底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啊！好不容易接受神学院的现实心情好起来，又想起前男友，这个学到底能不能好好上了！
    蓝景晨真的一点也不想想起那位前男友兼初恋。
    那是他的心头血，朱砂痣，白月光，只合适沉淀在回忆里，不适合想起，也更不适合提及。
    蓝景晨垂眼看着脚上的阿迪，突然抬腿弯腰去脱鞋。
    百里寺一愣：“你干什么？”
    蓝景晨面无表情，心里滴血：“太旧了，新的没穿过还能送你，这双就扔了吧。”
    百里寺一直以来冷漠的表情差点当场皲裂：“不能扔！”
    蓝景晨已经脱掉了一只，又脱令一只，抬头奇怪道：“为什么？”
    他的鞋，还不是想扔就扔。
    百里寺皱眉：“你那鞋上过符文，等于是个法器。我估计你过隧道的时候这双帮过你不少，谁会扔一个有用处的法器，何况这法器等级可能还不低。”
    蓝景晨：“？？？？”
    自从进了神学院，什么都不对劲，现在鞋都不对了？
    就一双阿迪，还是前男友送的，怎么就成了法器？
    可蓝景晨反应快，脑子里飞速忆起昨天被自己一脚踹飞的小鬼和今天隧道里被自己飞蹬掉的无数鬼魂。
    他当时只以为自己力气大，踹得够用力，外加鬼魂没肉体重量轻，现在想想才意识到——
    对啊，那是鬼啊，又不是风筝，还能一踹飞出个抛物线？
    法器……
    蓝景晨把黑色阿迪拎起来凑到眼前，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问百里寺：“哪里看出是法器？”
    百里寺示意脚后跟：“我看到有符文，很浅，几乎看不见。”又道：“既然是你朋友送你的，可能是他关心你，给你防身用。”
    说着转身要走。
    蓝景晨却跟上去：“等等，百里寺，那你帮我看看这个。”
    说着从脖子上拉出一条银色的链子，链子上坠着一个铂金戒圈。
    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不是对戒，我带着玩儿的。”
    百里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向戒圈，看了几秒：“也有符文，是个护身符。”
    蓝景晨又示意自己的脚：“这个呢。”
    百里寺低头，抽了抽嘴角，意思很明显：袜子都是同学送的？
    等再看到袜子上写满的符文，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他抬头问蓝景晨：“你这个同学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送的东西全写符文？”
    蓝景晨瞪眼：“也有？”
    也有！
    蓝景晨立刻拉他上楼：“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帮我再看看。”
    百里寺差点一个踉跄，还是跟着去了，他也想知道蓝景晨到底有多少法器。
    两人爬上五楼，进512，徐令在阳台剔牙，方原在收拾下午集训的行李，见两人一声不吭直奔床位，都纳闷地看过来。
    “怎么了？”
    蓝景晨一声不吭打开自己的衣柜，让开位子，示意百里寺：“你看看。”
    百里寺走过去，本以为自己要挑挑拣拣看看哪样东西写着符文，结果开了天眼凑到衣柜边，差点被满柜子符文的金光闪瞎天眼。
    他连忙闭眼，合上天眼，再睁开眼睛，无语地转头看蓝景晨：“你到底有多少东西是你那个朋友送的？”
    蓝景晨眨眨眼：“呃，我这个季的衣服都是吧，我同学他暑假里寄给我的，都能穿我就都带来了。”
    徐令和方原不明所以，都凑到衣柜前：“怎么了？”
    两人有天眼，但都处于无法看符文的半开状态，本身也不认识太多符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就看到蓝景晨一柜子衣服，还都是大品牌，感慨蓝景晨家里真是很有钱。
    百里寺指了指柜子里：“都是符文，每一件都有。”还都是护身符文。
    徐令和方原不可思议地看蓝景晨。
    太奇怪了！
    滑档进神学院什么都不懂的人，最后不但进了甲班，还因为排名第一当了副班长，然后还有一柜子写了符文的衣服？
    徐令脱口而出：“你们家是不是有人做这行？”
    百里寺探究地看着蓝景晨：“他说是朋友送的。”
    蓝景晨一脸茫然：“真是朋友送的。”
    百里寺帮他合上柜门，语调冷淡地表示：“那你这朋友真是‘帮’了你大忙了，下午集合去山里，集训地禁带任何法器、符纸，符文更是禁止，你现在连行李都不用收拾了。”
    蓝景晨：“………”
    二十分钟后，学校后门。
    方原和徐令跟着蓝景晨进了商业街一家男装店。
    蓝景晨看都不看挂着的一排排衣服：“老板，185的号，所有衣服裤子各来一件，帮我商标拆了，我急用，先给你刷五千，等会儿结账，多退少补。”
    方原&徐令&老板：“……”尼玛衣服还能这么买？
    蓝景晨柜台刷了卡，方原和徐令拎着几件挑出来的上衣和裤子，三人一起走出去，拐弯去隔壁干洗店。
    蓝景晨：“老板，我的衣服加急，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全部洗好。”
    老板面露难色：“我这边衣服多，没那么快的……”
    蓝景晨示意手里的卡：“一件算三件的钱，我加急，拜托了。”又说，“等会儿隔壁男装店老板还会送衣服过来，你一起洗了，我先刷五千，最后结账，多退少补。”
    老板：“……”
    二十分钟，蓝景晨用同样的效率搞定了鞋子、袜子、内裤、日用品等一干杂物，最后还干脆买了一个行李箱装上，又把行李箱送去干洗店，让老板烘干衣服帮忙装箱再送到男生宿舍楼，最后又刷了一笔装箱加运费，搞定。
    方原&徐令：“……”
    两个舍友惊呆了，第一次发现钱能用得这么骚。
    徐令还震惊地看着蓝景晨手里的银行卡：“你家里到底给了你多少生活费？”
    蓝景晨：“具体不清楚，没问。”
    方原同样震惊：“你不怕刷完下个月吃土？”
    蓝景晨：“这倒不会，我饭卡昨天今天才刷了几次，还有九千多。”
    九千多？
    方原：“你冲了九千几？”
    蓝景晨淡定地表示：“就充满了。”
    ！！！
    谁饭卡一下充满充9999？土豪家的傻儿子吗？
    蓝景晨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表示理解：“刚刚在宿舍班长说我一柜子衣服都是符文的时候，我也和你们现在一样的心情。”
    谁特么送前男友的东西全是符文？土豪家的傻儿子吗？
    方原想起刚刚也是哭笑不得：“你那同学对你也太好了吧，百里寺说都是护身符，你知道现在外面一张附身符文多少钱吗，至少一千一张，那还是写在普通黄色符纸上的，像你那种加持在衣服的符文特别贵，请个大师随便写写也得一万打底，你那一柜子衣服的符文写下来，怎么也得大几万。”
    徐令在旁边抖着腿感慨：“土豪，都尼玛是土豪。”
    蓝景晨却拿起手机，深呼吸几下，终于做足心里建设，拨通了半个小时之前就翻出的前任的电话号码。
    他必须问问，问问厉恒，那些衣服，那些符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嘟……嘟……嘟……”
    电话始终没有接通，蓝景晨捏着手机在耳边等着，一直等着，等到最后还是没人接，只有甜美的机械女声一字一字的提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幽冥驶往人间界的豪华私人邮轮上，请耐心等候，下次再拨。”
    蓝景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