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传销深似海

    
    秋澄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双目渐渐泛红，她看着林瑶花兴奋地拿烟头烫胡芳的身体，看着胡芳凄惨地趴在地上苦苦求饶，看着满地狼藉带有血迹的作案工具，脑袋有些晕眩，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她想。
    即使她从小身世坎坷，遇事诸多不顺，打过架也逃过课，叛逆过也疯狂过，但也从来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
    新闻报纸上刊登的杀人强.奸虐待等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悲惨事件离她的生活太过遥远，她从没想过会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即使陷入传销后，也没有，也许是因为他们营造的氛围真的很好，就算是表面上的，也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她的心智。
    让她潜意识里还对他们的人性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们在发现洗不了她的脑后，大发慈悲的放她回去。
    太天真了。
    她真的太天真了。
    景清说的没错，她一直都活在梦里。
    眼前的所见所闻，彻底浇灭了她的幻想，她终于意识到，她的日常生活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下一秒被人打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又是你！”
    林瑶花大怒，阴冷的目光像毒蛇般盯着她不放，恶毒而充满嫉妒。
    “来得正好，别以为有组长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行业有规定，严禁深夜在房间外面四处乱逛，今天我就替组长好好教训教训你！”
    秋澄充耳不闻，静静看了地上的胡芳许久，突然抬头直直朝林瑶花的方向走去，美丽的面容冷若冰霜，眼底血丝浮现，整张脸阴郁得有些吓人。
    和平日判若两人。
    林瑶花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秋澄没有普通女生那么好对付，忙叫那两个女人抓住她，“快快快，给我制住她，今天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是！”
    那两个女人没有任何迟疑，飞快的朝秋澄扑过去，一前一后夹击，其中一个去抓她的手臂，秋澄反应敏捷，侧身躲过，狠狠踹了她一脚，兼具快准狠，女人没有防备，被踢中要害，痛得弯下腰。
    另一个女人见了，吸取教训，去勒她的脖子，秋澄将计就计，低头死死咬上了她的手，没有丝毫留力，舌头很快尝到了血腥味，女人疼得尖叫连连，使劲捶她，可她叫得越大声，秋澄就咬得越用力，通红着双眼不管不顾，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样。
    两个女人到底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打架只会又踢又踹，然后上爪子，拼的是力气，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不像秋澄练了那么多年的跆拳道，打架经验非常人可比。
    陈敏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心里对秋澄的彪悍又刷新了一层认知，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来到胡芳旁边，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忍不住抹眼泪，哽咽道：“胡芳，你还好吧，对不起，我太没用了，如果不是秋澄，我都没有勇气来这里。”
    胡芳脸色惨白，虚弱地笑了笑，挣扎着要爬起来，“不怪你，你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真的很谢谢你。”
    陈敏连忙扶住她，看了秋澄的方向一眼，忍不住担心道：“秋澄她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
    胡芳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发丝汗涔涔的粘在脸上，身体痛得快没力气说话，顺着陈敏的目光，她看到秋澄拳脚灵活的把两个女人解决掉后，迅速来到林瑶花身前，拦住想要逃跑的她。
    “你、你想要干嘛？”
    林瑶花吓得不断往后退，色厉内茬的威胁道：“上次的苦头你还没吃够吗？如果你敢动我，我就叫主任……”
    她话没说完就被秋澄一把掐住脖子用力摁在墙上，掌背青筋暴起，狭长的双眸冷漠地看着她。
    “咳，咳，你放手！快点放手！”林瑶花呼吸不畅，脸颊憋得通红，使劲拍打着她的手。
    “欺负别人让你很爽是不是？”
    秋澄微微眯起眼，面无表情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烟头，上面还冒着零星火花，她模仿林瑶花刚才虐待胡芳的行为，毫不犹豫地拿烟头朝她的脸上烫去。
    “那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啊！！！”
    林瑶花惨声尖叫，脸色唰地一下煞白，血色全无，她身体剧烈挣扎着，脸上强烈的灼痛感让她怀疑自己被毁了容。
    “秋澄！你这个贱人！婊.子！给我记住！”她唾口大骂，死死盯着秋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面目狰狞得可怕。
    她最宝贵的就是脸了，如果留下了伤疤，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秋澄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内心毫无波动，麻木地想自己可能和她一样，也是个疯子，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胡芳！胡芳！你怎么了？快醒醒！不要吓我！”一个带着惊慌的泣音拉回了她的神智。
    秋澄一惊，随手扔开林瑶花，急忙转身跑过去查看胡芳的情况，看见她倒在陈敏怀中不省人事，语气凝重，“怎么回事？”
    陈敏哭着摇头，“不知道，她突然就晕倒了，呼吸也越来越弱，她不会有事吧？”
    秋澄皱眉打量着胡芳惨不忍睹的身体，经受过林瑶花非人的折磨，很多伤口发炎甚至溃烂，她当机立断道：“你把她背起来，我们出去找人救她！”
    “好！”陈敏慌忙点头，听话照做，“我们要去找谁啊？主任还是组长？”
    虽然这里的暴力行为屡见不鲜，但受伤人员一般都会有专人疗伤，毕竟万一弄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那还用说吗？”
    秋澄弯腰捡起胡芳满地的衣服，轻轻罩了一件到孤芳赤.裸的背上，然后四处看了看，在前面堆放杂物的空地上随便捡起一块砖头。
    垫了垫重量，秋澄神色平淡地对她道：“我们当然是出去给她找医生。”
    什么？！
    陈敏错愕地张大嘴巴，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
    男生宿舍不像女生宿舍那样安静，每天晚上都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女孩子喜欢抱团，各做各的，互不搭理；而男孩子性格通常比较直爽，这里大多数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每天被传销共同富裕的口号激励得热血沸腾，不仅白天，就连晚上都总会孜孜不倦地拉着新人洗脑说他们的行业有多么的神圣而伟大。
    只是今晚略显不同，几个男生偷偷摸摸地躲在墙角，目光时不时瞄向正在安静看书的景清，眼中闪动着八卦之光。
    “哎哎，你真的看到了？不会看错了吧？”一个眼镜男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那还能有假？我和宥文亲眼看到的！组长把一个女人压在墙上，亲得那叫个激烈，而且那个女人身上还没穿衣服！”之前看到景清和秋澄暧昧抱在一起的男生A道。
    “你不是连人家的脸都没看到么，怎么知道她穿没穿？”男生B不信。
    “脸遮住了，但身材遮不住啊。”男生A笑得极尽猥琐。
    “啧啧，想不到啊，组长平时看着像个圣人一样，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男生C摇头感叹。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男生B还是半信半疑，“你真的一点都没看清她的长相吗？”
    “唔，脸虽然没看到，不过她的腿挺白的，美女错不了。”男生A摸着下巴回忆道。
    “不会是林瑶花吧？谁都知道她喜欢组长。”
    “不可能，组长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傻，答案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个秋澄好吧？”男生C对他们翻白眼，“你们想想看，除了她，组长对哪个女生这么特别过？”
    “对哦！”
    “一定是她不会错。”
    “被你们这一说，那个女人的轮廓确实有点像她。”
    “你们说够了没有！小澄才不会和他做那种事！”
    一道夹杂着怒气的声音生气地打断他们。
    三个男生愣了愣，转头看过去，罗宇勤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握紧拳头。
    “我警告你们，谁再乱说休怪我不客气！”
    他就睡在他们旁边，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他的耳朵，听得他心烦意燥，想屏蔽都不行。
    “我才没乱说，要不然你自己去问组长。”男生A不服反驳，不屑地看着他，嘲讽道：“你这个男朋友当得可真够失败的，被绿了还不知道。”
    “你再说一遍！”罗宇勤红了眼，挥拳打了过去。
    男生A险险躲过，气得要还手，却被男生C拉住，“好了，别跟疯狗计较，他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不成？被发现了要受处分的。”
    ……
    不远处，景清正靠在墙上看书，微弱的灯光下，他神情专注，认真看着手中的营销成功案例，眼眸漆黑深邃，如夜空般不可度量。
    脚步声传来，有人在慢慢接近他。
    景请抬眼，看到了罗宇勤怒气腾腾的脸。
    “我问你，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他直言不讳的问道，由于太过恼火，再加上对景清生理性排斥，他没有说敬语。
    好在景清不介意，从书本中慢悠悠地抬起头，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你指的什么？”
    “当然是你和小澄的事，有人撞见你和她接吻，这是真的假的？”
    罗宇勤恼怒，觉得他这是在明知故问，那几个男生讨论得那么大声，他怎么可能没听到？
    他就是为了耍他！
    “哦，那个啊。”景清懒洋洋一笑，别有深意，“当然是假的，你不会真信了吧？”
    罗宇勤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他慢吞吞地接着道：“不过未来是真是假我就不敢保证了。”
    罗宇勤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景清笑了笑，看着他，眸中的讥讽不加掩饰，一字一句道：“高中时她选择了你，我无话可说，如今你自己亲手推开了她，无论未来如何，你都是最没资格抱怨的那个。”
    罗宇勤咬牙，“你！”
    这时，林瑶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语气惊慌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秋澄在拿凳子砸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