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叫声如同打着闷雷,海中的鱼成群结队,都静悄悄的游动,纷纷避让,唯独这货,生怕别人不知道它在欢腾,它完全有这种嚣张的资本。
大抵这海域之中,它没有任何天敌,唯它独尊了。虞古想。
腥咸的海水飞泡打在她脸上,她手滑身不稳,魏伯阳精心炼制的雪肤膏没能拿稳,滑飞出去。滚了几滚幸好卡在鳞片之间,离的近了才知道,它的鳞片厚如钢甲。虞古弯身去捡,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稳定性,试探了几次都不能得手。
魏伯阳看着虞古的动作,眉眼弯起,他摇摇头说:“站稳些,雪肤膏再再炼就是了。莫要滑倒海中去,倒是我只能授受相亲了。”
虞古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吞到肚子里去,怎么就混了头矫形这个问题。她气鼓鼓的斜瞪他一眼,又引来一震笑声,那笑从他的胸膛发出,带着恼人的磁性,让她的眼皮直跳。
魏伯阳这个家伙有时就是这样,长了一张天人公正的脸,明明就是个爱记仇的人,他居然又在哪里嘲弄她。
身下的海兽是个急脾气,爆发力极强,它可不会考虑乘客是否舒服,自顾着在海域中驰骋。吃饱睡足,两鳍舒展折叠,向后滑水,向请推进,它的长尾巴在海中保持稳定性,使得它前进的很稳。
红海兽在扰动火山,为了迫使它喷发,发了疯似的翻滚身体撞击火山,自它吞食了火山石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大抵它身体缺少矿物质,当时的脑子有些不清晰了。
虞古观察了许久,它速度虽然极快,但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推进,并未在海中乱翻乱滚,或做其他出格的、疯狂的举动。
逐渐掌握这一点,她现象自己与这个“风驰电掣”的海兽融为一体,与它保持同样的速度前进,渐渐稳住了身子。她看准了机会,轻跳而起,借着海兽的速度,再落地时刚好在雪肤膏的位置,而后又以迅捷的速度将其捡起,站稳身形,将雪肤膏拖在手中,挑眉看了一眼魏伯阳,一副挑衅的表情。
魏伯阳站在不远处,泰然自若,红海兽无论速度多快,他都不受印象,仿佛乘船出海一样自在、心安。他歪着头静静的看着虞古灵巧的动作,脸上带着惯常的笑,面对她挑衅的表情点了点头。
虞古打出的一拳击在了棉花上,也觉得自己有些别扭,自嘲一笑,就释怀了。
时间就这般过去了,这样的稳定前进平静、自然的毫无意外,没有任何人、事、物再打断这段历程,有这样天然的向导辨识方向,最好不过,否则,他们还要费尽心思考虑哪个方向才是东南向,至少在一望无边的大海上,他们想要分辨方向并不容易。但是动物就不一样,他们天生是好的向导,知道同伴在哪里?知道哪里是最好的栖息地,哪里有丰富的食物?
“嗯,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这个大海兽帮我们大忙。”魏伯阳赞赏的说。
“是呀,这里都是类似的海水,想要辨识方向需要花些功夫。”虞古点头说,她拿出水囊喝了几口,看着魏伯阳一直盯着她的唇看,她好奇的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长大了,越发好看了。”魏伯阳边笑边说,还满意的点点头。
虞古睫毛弯弯长而浓密,上面挂着晶莹的水雾,由于天气炎热,皮肤透着晶莹的光,涂过雪肤膏之后,白皙水润。她感觉到凉爽的脸颊突然变得如火烧,她避开魏伯阳的眼神,嘟囔着:“为老不尊。”
声音虽然小,几乎被海浪声盖过,但是魏伯阳还是听到了。他笑得爽朗,他衣袖一甩,探着身子对虞古说:“哈哈,你这丫头嘴上越发不饶人了。”
“我不饶人,明明是你好不好,没事总爱拿我说笑。”虞古哼的一声,而后扭转过头盯着海面。
“我何曾拿你说笑过,都是肺腑之言。”魏伯阳说完顿了一下,准备继续下面的话,然而却被虞古打断了。
“你看我们还要行进多久呀?这海也太大了。”虞古怕他再说什么“大实话”,无论真话,假话,好话赖话,对她都是伤害,怕真的入戏太深,所以她不想听。
“海当然辽阔了,陆地只是一少部分稀缺资源,我们有幸生活在其上,并自认为占据了一些有利地位,其实比起辽阔的海域,还有很多未知和神秘的世界,他们或许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人类渺小,贵在善于发现并总结历史。”魏伯阳对虞古的问题极感兴趣,他被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虞古和魏伯阳时不时的聊上几句,气氛变得越来越好,仿佛他们是来出海赏景。大到谈道理,论天地,小到聊家常断理短,远到引古论今,进到时代朝政。魏伯阳都能侃侃而谈,他是一个优秀的沟通者,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谈论外部世界,而每每到内心世界他总是一句代过。
“我的过去没有什么,人生还要向前看。”
这是他惯用的话。他的过去虞古一无所知,除了他定义自己是一个道士以外,他的出生,婚事,家族都是一团密。
“事物变化无常,不变应万变,最终都会寻根问祖,回归本原。”他似乎已经脱离了凡尘,她面前的魏伯阳已经脱胎换骨重生了。
“人生的发展与自然一样,遵循大道。莫要强求,自然会有归一。”他的道理已经植入精神。
而虞古对于自己的过去也隐而不宣,那一段生活在地下,野蛮人一般暗无天日的生活,其实是让她九转梦回,但却不愿与他人倾述的一段秘密往昔。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凡夫庶子,与他的大道相差甚远,这样的长征之路她只迈出了一步,不知道魏伯阳愿不愿意给她一点时间,等待或者慢行,让她可以赶上他的步伐。
虞古以为她们会就此漂泊下去,直到到达他们期待的海岸,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然而危险却悄无声息、毫无预警的来历了。
或许魏伯阳也无法预期会这样的意外,若是想象力更加不合乎自然些,也许结果并不一定是这样了。
二人相谈甚欢,海兽平稳的向前快速游动,它与同伴大抵有特殊的联络方式,比起人类,它们有比语言更为有些大共同方式。
比如红海兽的鳍拍打水面的形式,水声,发出的嗡嗡、唔哇的嘶鸣声,甚至人类无法感知的波动,可以借助水传播的更远,以此指引方向,向同类汇报方位。
但是同样也暴露了自己的方位。红海兽大抵觉得在海面上它这样的体型就是霸主一样的存在,直到前一刻虞古也坚信不疑,然而不期而遇的危险突然而至。
乌云密布,刚才还平静的海面就出现了弥漫的浓雾,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已经进入了雾团之中。
虞古向着魏伯阳靠近一些,突然发觉身边没有人影了。
“魏伯阳,你在哪里。”虞古的声音有些颤抖,刚才他明明就在身边一步的距离,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没有人回应,虞古没有移动一步,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动过地方,脚下踩着依旧是红海兽的身体。只是有些滑腻粘稠。
她的头顶有巨大的雨滴开始降落。天开始下雨吗?然而却并不想,因为雨水像是一盆一盆的往下倒,毫无规律,多少不已,有一盆倒在她脚边,她觉得滑腻腥臭。
“魏伯阳,你在这里吗?回答我。”虞古带上了些鼻音。
“魏伯阳,你在哪里。”虞古惊的一抖,她最初发出的喊声从空气中传了回来。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魏伯阳,你在这里吗?回答我。”又传了回来。
虞古突然意识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一个空间境界。
“不要畏惧死亡,人死只是往生,又开始回归原始,继续一个轮回。”魏伯阳的话还在耳边,然而他人却不在身边了。
大白他们至今毫无音讯,魏伯阳明明就在身边,然而却诡异的消失了,是她迷路了,好是他迷路了呢。这样灵异事件她实在无法理解,未知让人内心恐惧。她的心纠紧了。
周围越来越黑,向前还能看到浓雾,到了后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肯定自己莫名其妙的进入了一个黑空间,而且是这头红海兽带着她进入的。
动物是明锐的,它发出的音波大抵没有接到回音,于是开始变得暴躁不安,它的尾巴开始胡乱的甩动,试探着周围的环境。黑青的水震荡而起,既有海水原来的腥咸的气味,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似乎是酸胀的气味。说不太清楚,只有觉得有些奇怪。
在黑漆漆的环境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是已经很恐怖的事情,好在她幼年时就在黑暗中长大,在黑暗中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她举目四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舌头打了结,她说不出话了,内心的恐惧普天盖地而来,这样的一个巨大的空间,更像是可怕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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